滴答滴答,墙上悬挂的钟表静悄悄地旋转着。
不是夏季白昼残留下来的炎热作祟,而是心与心相贴的温度太过燎人。
扑通扑通,君悠悠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他的一般强烈。
自期有岸身上传来一股清淡的体味,在她的记忆中,那是海风的气息,既是雄壮,又是安全的味道。
君悠悠尚不及深深吸闻他的体香,就被狠狠推开。
不过,他的大掌还停留在她纤细的胳臂上,攥得如此紧,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溜走消失。
刚才那一下,撞得君悠悠的鼻子酸涩发胀。
而他一贯缺乏怜香惜玉脑神经地又拉又拒,着实教她摸不着头脑。
都说女人有经前综合征,难不成期有岸也有的?
情绪起伏不定,变化多端,这是……
内分泌失调的节奏?
君悠悠不以应声,期有岸凌厉打量。
少顷,他才哼哼唧唧地道:
“你没做什么,为什么要吻他?是你体内的思春因子在作祟吗?你就那么……饥渴难耐了吗?对我弟弟都能下手?你还是不是女人呐!”
期有岸愤愤不平,一抹红晕爬上了耳根,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他像是一匹亟亟待发的豹子,就是不知,下一步,他会调头就跑,还是一径扑来。
这几句攻击性明确的言语问住了君悠悠。
她一时分不清,期有岸是因为她太过亲近期有泮而生气,亦或是她亲近的对象是期有泮而恼火。
君悠悠缓缓眨了眼睛,心底的怀疑脱口而出:
“你这是吃醋了吗?”
吃醋了?他也会吃醋吗?像个还似的无理取闹?
是她误会了吗?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她怎么视而不见?
期有岸霎时面红耳赤的表现更加印证了君悠悠的猜想。
他一害羞起来就像是烤熟的大虾,从里红到外,鲜润欲滴,瞧着极为可口。
“我我我……会吃醋?!”
期有岸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不可谓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君悠悠被逗乐了。
她拉长语调,怪里怪气地戏谑道:
“哦,原来你吃醋了啊……”
君悠悠双手负后,倏尔又敛容正色,一派正经八百地追问:
“不过,你到底吃的是谁的醋?”
话音一落,期有岸的脸又沉了下来。
“我吃谁的醋?你说我吃谁的醋?!“
倘若真是兄弟爱,那她以后该如何自处?
请相信,君悠悠不是在开玩笑……
好吧,她还是有一点点开玩笑的性质,但,大抵是心底的真实想法。
世界在进步,思想在发展,兄弟爱……你攻我受,也并非离奇传说。
话音刚落,君悠悠就后悔了。
因为她发觉,自期有岸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几乎如同实质,压迫地她接连后退。
期有岸突地笑了,眉眼妖冶,唇边的弧度更是邪恶。一步步向前,紧紧地逼近她,脚下沉沉闷闷。一丝丝留海从耳根滑落,在他的光洁饱满的额头划出魅惑的线条。
发尖半遮半掩地覆盖他的灼亮眼光,忽闪忽暗。
登时,一团燃烧了君悠悠的心头。
她能感觉到,细密的汗水渗出皮肤,黏糊了衣衫。
于是,她愈发的热了,热得想要撕裂什么。
君悠悠连指尖都在发烫,脚趾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平生难得羞赧地颤颤发抖。
她眉眼弯弯,羞怯的眼神明亮照人。
期有岸从不知晓醉生梦死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然而,当他发现君悠悠不胜娇羞的神态,他醉了。
她红润的面庞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温软又晶润的。
她的眼神潋滟多情,她的轮廓近在眼前,惹得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指,小心翼翼地流连轻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感觉。
明明才相识不久,却又像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生生世世的,心灵悸动。
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她如水一般安静的笑靥,可人的酒窝明媚得刺痛人眼。
略有薄茧划过君悠悠淡粉的唇瓣。
她不由自主地微微启口。
骤地,期有岸意识到自己像个猥琐的变态,对一个孩子动手动脚
期有岸暴躁起来,心下狂乱。
他本是想扣住君悠悠的肩膀,义正言辞地勒令她离期有泮远一点儿,却身不由主地落进她甜蜜的陷阱。
不可以,不可以!!!
名为理智的小人在警醒他,一鞭子一鞭子地抽着他:
“你是个警察,你是个成人,你不能这样做!”
可是,又有个名为冲动的小人飞出脑畔。它坐在他的肩头,抱着他的耳朵怂恿:
“怕什么?你早就不是警察了……你是个成人,你更是个男人,为什么不能这样做?你情我愿,两厢钟情,天经地义。她快毕业了啊,而且已经十八岁了不是。更何况你也不是玩玩而已,你真心实意地待她,她也付诸感情给你。不就是男女交往嘛,多么正常的事啊,又什么不妥当的……”
能言善辩的“冲动”一度踢飞了“理智”
期有岸倏地高举双手,如同投降。
他拼命摇头,可发软的双膝不期然被翻倒的纸箱所绊。
恍惚间,期有岸往前一扑,霍地抱住了君悠悠。
他心底涌起奸计得逞地快。
他知道,其实自己是可以稳住的,但他没有。
他纵容了自己。
纵容了自己的心。
期有岸察觉到怀中的君悠悠惊了一下。
不过,她的喘息很快平稳下来,仿若无骨的身体放松地倚着他。
汗珠顺着期有岸高挺的鼻梁滑下,他胡思乱想,几欲咆哮——
女孩子……都是这么软的吗?
哪里都是软绵绵的,他不敢碰,碰一下都是罪孽。
原来,这就叫做醉生梦死。
她的体温沁凉,他却是火热灼烫。
他抱着她,或是她抱着他。
两人舒服满足地喟叹。
“我……”期有岸慢慢回转神来。他再度举起那双投降姿态的手臂,身体却忠实地压紧她。
”不是故意,我不是故意的……“他像是解释,又心虚地发颤。
期有岸的心跳极快,但是好像有什么比他的跳得还快。
他满眼蚊香圈,动弹不得。
他太笨拙了,笨拙得她唯有主动出击。
这下,危险的那个由他变成了她。
君悠悠怔愣之余,果断地展开双臂揽住了他的肩背。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她细声软语地道:
“但是,请你相信,我绝对是故意的。”
君悠悠歪着头靠上他宽厚的前胸,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磨蹭来磨蹭去,喜悦地闭上了眼睛。
期有岸是个身体健康的男人,毫无反应才怪。
他的灵魂都要飞了,可还牢牢地记挂一件事——
“你,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吻他?”期有岸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没有吻过他……”君悠悠仰起头,睁着水亮的眼睛认真地道:
“我发誓。”
那个姿势是暧昧了些,不过,她和期有泮之间会发生什么才怪。
他仇视她,她讨厌他,绝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君悠悠态度诚挚,期有岸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犹疑地开口:
“可是……”
君悠悠果断打断道:
“没有可是。”
“那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再再远一点儿……你是个准考生,不应该胡思乱想。咳咳,你还是乖乖学习好了,什么都不准想……”
期有岸的劝诫完全没有说服力。
君悠悠看了看他们拥抱的姿态,木木地点了头:
“好,除了你以外,我保证我什么都不想。”
什么变得更烫了。
可能是空气,也可能是心脏,更可能是两个人的身体。
他张张嘴,最终按捺下来,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蚊子似的力气能推得了她?
君悠悠眉梢一挑,干脆利落地踮起脚尖。
电光火石之间,她堵住了期有岸的唇瓣。
期有岸僵住了。
他像个蜡人,轻飘飘地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老老实实地听从君悠悠摆布。
啵的一声,细微的轻响,蜻蜓点水之后,君悠悠满意地冲着他笑开了。
她简直要摇起猫尾巴了,在他的怀中喜悦地扭动。
“猥琐”这个词,闪过脑海,君悠悠眯了眯眼睛,满不在乎。
管他是男人猥琐,还是女人猥琐。
恋爱中,没有不猥琐的一方,怎么可能可持续发展?
不要在此时此刻和她探讨羞耻心,君悠悠只会说:
“爱他就要抓住他!“
喜欢的人就在怀中,期有岸还在尝试负隅顽抗。他的鼻息愈发炙烈,拂起她的留海,几乎要把君悠悠融化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期有岸深深抽吸。
“忘记什么?”她用鼻子拱了拱他的脖颈。
期有岸的皮肤很好,光滑细嫩。她尤其喜欢他的喉结,不自觉启口咬了一下。
君悠悠觉得自己就是那只抱着大鱼的猫咪,一只很幸福的猫咪。
期有岸话音更加颤抖了,他幽幽地道:
“你大概是忘记了我是个男人……”
“我没忘啊?你不是男人,难不成我是吗?”君悠悠满头雾水地回答。
旋即,一双火热的大掌就抵住了她的腰际,几欲融化了她的皮肉。
“我是个男人。”期有岸低下头,下巴抚弄着她的发顶道:
“你以为我能忍得住吗?……你以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我真的能忍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