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个天启的人都叛国了，白宸轩也不会相信白晏晏会背叛这个她守护了那么久的国家。让白宸轩担心和怀疑的，白晏晏此番若是真的做出什么通敌的举动，大约是因为他。
因为他叫她失望了，自从白晏晏从皇城里搬回长公主府后，白宸轩便有这样的感觉，那日因着许柔嘉的突然失踪，他说的那一番气话，想来是越发叫她觉得自己不堪重用，想要将他舍弃。
“臣妾虽不懂那些，却也知道，自小到大，皇姐心里最挂心的就是陛下，”苏若璃倚在白宸轩怀里，听着他那般仿佛随口问出来的话，却觉得心中寒意起，她不知道此番白晏晏去北陆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看着之前她与父王时常在长公主府中商议，想必这事与他们苏家也有关系，“当初皇姐每每出宫，都会一直惦记着陛下，担心陛下在宫中无聊，还会给陛下带许多新奇之物回去。别的便也罢了，要说皇姐会背叛陛下，臣妾怎么都不愿相信。”
这些事情，苏若璃的确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替白晏晏说话辩驳，她自小被苏绍远捧在手心里长大，全府上下，所有人都顺着她，若不是这次自己眼睁睁看着那沈樱时用腹中胎儿陷害自己，看着琉璃被杖毙，她甚至都要觉得，自己在这宫中，或许依旧只是如从前在府中一般，只是失了自由罢了。
那日东方华的话点醒了她，她是苏家的女儿，她不该受人这么欺辱，她若是这般任人宰割，自己在宫中难有活路便也罢了，还会牵连苏家。
“那不过是小时候罢了，这么多年过来了，我们都早不再是从前的模样。”苏若璃的话却叫白宸轩生出几分伤感来。
他又何尝不知道小时候的白晏晏对他有多好，他没有母妃，性子又静，很难讨先皇喜欢，这样的皇子，在后宫之中本是受其他人欺负的对象，偏偏白晏晏一直护着他，做什么都想着念着他。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从前那份护他的心思，也不知道如今还余了几分。
当初白晏晏准备前往北陆的时候，还撤走了他身边的暗卫。虽然他自己其实也在暗中培养人手，苏家的暗卫撤走了，他反而松了口气。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她这般不顾他的安危，现在想想，她带走暗卫，是不是另有所图？
“陛下，时候不早了，便别再想这些劳神的事了。”窗外夜色渐渐淡去，苏若璃也知道若是他再这般深思下去，或许会想出个让人意外的结论也说不定，还不如早些阻止了他这般胡思乱想。
言罢，她又往白宸轩怀里缩了缩，也不再看他，只是靠着他垂眸睡去了。
白宸轩看着怀里合眼欲睡的女子，暗淡的烛光下，她柔美的轮廓勾勒出那般迷人的面容。她乖巧地依靠着他，神色安宁，这睡相总叫白宸轩想起许柔嘉来。
从前留宿宜春宫，缱绻缠绵后，他总喜欢看许柔嘉的睡颜，安静温和如一只小猫一样依偎在他怀里，带着几分憨甜和满足，是平素里他很少见着的模样。
只是如今，后宫佳丽三千人，却是唯独眼前怀中这个，能让他找到几分与她相似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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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璃得了特许，在白宸轩上朝之后，依旧留在了昭阳殿休息。
不过，她也并未打算多做停留，在白宸轩下早朝前，离开了昭阳殿。
灵犀宫离昭阳殿很近，白宸轩走前赐了凤辇，带着几许疲惫的苏若璃从凤辇上下来时，便看到了灵犀宫里候着她的人。
那人见她进来，匆匆迎了过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臣妾还要多谢姐姐指点了。”苏若璃在来人到她跟前的时候，俯身作礼，盈盈就要朝她拜倒下去，却被她伸手拉住了。
“妹妹快别拜我了，或许过不了几日，姐姐我还要给妹妹请安了呢。”萧昭仪笑意满眼，对于自己昨日一番指点换得这样的结果，颇为满意。
“妹妹今日这一切，都是姐姐给的，姐姐的大恩，妹妹一定长长久久铭记于心，不敢忘记。”苏若璃心中有事，也不愿与她多做客套，只是拉了她的手，凑近了低声问道，“姐姐与长公主殿下，可是有书信往来？”
那日东方华的话点醒了她，可是，即便是她认命了，她想要扭转帝心，却也寻不到什么方法。
这萧昭仪便是在她冥思苦想之际自己送上门来的，她本是来替白晏晏带话的，白晏晏让她万事小心，还托了萧昭仪在白晏晏回朝之前好生照顾苏若璃。
萧昭仪也真如白晏晏所托，劝了她小半日，在知道萧昭仪是白宸轩登帝之后便入的宫，苏若璃也只是怀着几分期许，向她打听圣上的爱好。
这萧昭仪也生了一颗玲珑心思，当下便知道她要做什么，还细心跟她嘱咐了白宸轩的喜好，又给她出谋划策，让她学着许柔嘉的模样，去虏获圣心。显而易见，此番效果不错。
“妹妹问这个是何意？”萧昭仪并未马上回答，只是噙着笑问了一句。
自年末家宴之后，白晏晏虽然未在宫中，却时常与她往来，平素了多是与她说起一些宫中的事宜，在应下白晏晏要她日后传信出宫给她的请求之后，萧昭仪便一直在暗中帮着白晏晏做事。
“想着之前皇姐对我的照顾，只觉得我从前误会她，对她说了太多过分的话，如今想要好好向她道歉罢了。”虽然揣测不出白宸轩到底是什么态度，可是昨夜在昭阳殿里听到的事情，还须得快些告诉白晏晏才行，“臣妾心中惭愧至极，若是不能尽快向殿下道歉，只怕心中会一直不安。”
“既然如此，妹妹不如修书一封，午间我便给殿下送去。”萧昭仪见她话中有话，便也只是点了点头，她与白晏晏素来都是用的飞鸽传书，这鸽子有她的贴身婢子亲自带去皇城东北角偷偷放出去，不会叫人发现。
此番灵犀宫正殿里只有她们两人，萧昭仪抬眼看着殿外的几个婢子：“琉璃死后，妹妹身边没个可心的人儿照顾也不行，不如我替妹妹调几个手脚灵便的婢子过来吧。之前重开宜春宫，好些宫中伺候多年，灵巧的婢子都分到了我的故洗宫里，今儿我正好带了两个，便都留给妹妹好了。”
言罢，也不等苏若璃推拒，只是扬声唤了一句：“倚翠，丹朱，你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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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昨晚苏美人宿在了昭阳殿。”未央宫里，沈樱时本是倚在软榻上看书，一旁伺候她茶点的沉星在几次欲言又止之后，终于没忍住，有些忿忿不平地道，“这苏美人将娘娘害得这般惨，陛下怎么就这么轻易……”
“苏美人也是陛下的妃嫔，她去侍寝，也是应该的。之前的事情已经有了论断，就此打住了，你以后也莫要随便提起。”一手轻轻覆在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沈樱时的声音淡淡，越发疏懒了。
“娘娘！”沈樱时这般说，沉星越发替她觉得委屈了，若不是洛神医及时入宫，只怕娘娘的龙裔都不保了。
沉星一直不相信这件事情向那个婢子说的那样，是她不小心将娘娘撞下水的，她总觉得是那个苏美人要害皇后娘娘，只是皇后娘娘息事宁人，不说罢了。
“燕窝粥快炖好了，沉星，你去替娘娘盛上来吧。”一旁落月取了一条薄毯轻轻盖到沈樱时身上，转身嘱咐沉星出去做事。
眼看着满眼不忿地出去的沉星，落月叹了口气，转身将沈樱时手中的书接了过来：“听说昨夜是苏美人主动去昭阳殿找陛下的，还听说昨天白日里萧昭仪去过灵犀宫。”
“她们眼下做什么，本宫都不在意了。”沈樱时只是轻轻笑了一笑，身子往后靠，倚在软榻上，“听说哥哥昨日出城，是接了陛下的密旨，还带了几千精兵，可知道他们去往何处了？”
“一路往北，似乎是往云际城去了。”一面替沈樱时点了一方安神的香，落月想了想，“莫不是，沈都护此行与如今在北陆的那位主子有关？”
“可是近日也未曾收到北陆那边有什么风声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沈樱时只觉得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叫她有些费神，“你还是着人去好好打听打听吧，哥哥离去得突然，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娘娘放心吧，其他事情自有将军和都护打理，将军说了娘娘此番只要好生养胎，将这个皇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当初太液池边发生了什么，落月并不知晓，只是如今她得了沈庭海的嘱咐，一定要好生照料着娘娘和她腹中的皇嗣，只要娘娘顺利诞下皇子，那么，终有一日，将军的大计将成，沈家必当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让父亲放心吧，那样的事情，我不会再叫它发生第二次了。”叹了口气，沈樱时颇有几分认命之感，她如今即便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有洛冰的威胁在前，她也是不敢玩什么花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