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荣愤恨地盯着宋成明，“……我心肠狠毒吗？宋成明，心肠最狠最毒的那个人，不是你吗？我们俩的结婚纪念日，你带着她到我们家来！你是什么意思？！就因为你不爱我，我就要一辈子忍受你带给我的屈辱？凭什么？”
宋成明怒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两条人命！”
朱荣惨然一笑，“她的才是命，我的并不是，对吗？所以，你恨我，你恨不得我死，你想要我死，对吗？！”
宋奕然抓紧朱荣的胳膊，“妈，别说了，我们走！”
朱荣抬起头来看着宋奕然，伸手摸摸宋奕然的脸，“对不起，然儿，今天你和小暖订婚……这都搞成什么样子了。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
宋奕然摇摇头，温和地道，“妈，没关系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分明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伤心和愤怒。
我冷冷地看着范珈蓝，“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很满意吧？不过范珈蓝小姐，即便这样，我和奕然也仍然也会订婚，你以为就这么闹一闹，就能让我们俩分开？那我还真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范珈蓝笑盈盈地，“你们不分开也没关系啊，反正能让大家不痛快就好了。”她死死地盯着我，声音小下来，“亲爱的姐姐，这才是开始呢。我不高兴，你们一个个的，也别想开心地过日子！”
她拨高声音，“宋叔叔，我很抱歉，到现在才把真相告诉您，希望您别怪我。”
她终于转身范教授，目光一下子冷淡下来，“爸，不是我说您，您都多大年纪了，您还闹个什么劲！您还觉得您丢的脸还不够吗？你知道不知道，现在人家都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我有一个不要脸的爹！”
一开始还是您，到后来就变成了你。十分清楚明白地表明了对范教授的不耐和厌烦。
眼看朱荣摇摇欲坠，我赶紧道，“奕然，走吧，送阿姨回家！”
宋成明大踏步走上来，一把抓住朱荣的手臂，冷声道，“朱荣！你先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朱荣看也不看他，低低地道，“够了。我们之间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宋成明，我们离婚！”
我和宋奕然都没想到朱荣会说出这句话来，都怔了一下。
朱荣对宋奕然道，“然儿，走吧。”又转头对我说道，“小暖，明天回家，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咱们自己吃一餐开开心心的。”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宋奕然扶着朱荣走了出去。
宋成明也被朱荣突如其来的一句离婚弄懵了一下，呆呆地站了一会，也追了出去，“朱荣！”
范教授正被范珈蓝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大手一拍桌子，怒喝道，“范珈蓝！”
我特别淡定地坐下来，招手叫服务生，“把桌子上多余的餐具收一下。”
然后开始吃东西。
皇朝的东西多好吃，我不能浪费。更何况，今天是我订婚的日子，我不能饿着我自己！
范珈蓝讥讽地道，“怎么，嫌我说得难听，你就别做那些丢人现眼的事啊！这二十多年来，跟你生活的是我妈！不是那个贱女人！你说你自己做的什么男人！当初如果真爱那个贱女人，那就别招惹我妈！既然选择了我妈，又对那贱女人念念不忘是什么意思？现在还想着抛弃我妈去跟那贱女人重修旧好！”她笑出声来，“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渣的爹的！”
范教授气坏了，脱口而出，“对！我可不配做你爹！你爹另有其人！”
这话一出，我们都愣住了。
江淑云尖叫着扑上去，就要撕打范教授，“范志强，你把话说清楚！你这话什么意思！”
范教授一把将江淑云甩开，不耐烦地怒喝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范教授脸色黑得吓人，江淑云没敢再扑上去，只低低地哭叫，“范志强！你冤枉我！你卑鄙！你不得好死！”
范志强站起身来，冷着一张脸，甩手要走人，“我有没有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明白！我不说，并不是我不知道！”
江淑云叫道，“范志强！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范志强头也不回，“离婚协议签了吧，大家好合好散！”
范志强走了。
江淑云颓然跌坐在地上。
范珈蓝被范教授的话弄得呆住了，怔怔地看着江淑云，“……妈！我爸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不是我亲爸？”
江淑云剧烈地摇了摇头，一迭声叫道，“他胡说他胡说！珈蓝！他是你爸！他真的是你亲爸！”
我冷眼看着江淑云，慢条斯理地道，“范教授说的是真的吧！范珈蓝其实并不是我妹妹！”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也是。我这样的，哪配有范珈蓝小姐这么优秀的妹妹！”
范珈蓝瞪着我，目光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范安暖！”
我看着她，“呃？怎么？”
我轻吁口气，“突然得知你原来不是我的亲妹子，真的感觉好轻松啊！”
范珈蓝尖叫道，“那是爸胡说的！”
“范教授可不会胡说！”我盯着她，“我劝你啊，你还是问一下你的好妈妈，你的亲爹到底是谁！”
范珈蓝怒不可遏，“范安暖！你闭嘴！”
“你要是不方便问，我可以帮你问的。”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这么恶毒的，但我心里一愧疚也没有。
“云姨。”我好声好气地叫了一声。
江淑云摇晃着站起来，扶住范珈蓝手臂，嘶哑着嗓子，“走，珈蓝，我们走……”
我提高声音，“云姨，你行行好，告诉珈蓝一声，她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妹子！”
范珈蓝怒喝道，“范安暖！你够了！”
我轻笑一声，“珈蓝，我这是在帮你找亲爹呢！”
看她那表情，简直像要吃了我似的。要不是江淑云拉着她，她肯定就能扑上来跟我打一架了。
没关系，我准备好了。
不就是打架嘛。虽然五年没练手了，但从前的底子在，估计跟她打，赢的胜算还是比较大。
但是范珈蓝忍下来了，她被江淑云拖着，两人很快消失在门外。
偌大的包厢，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其实也被范教授说的话吓到了。范教授的意思分明是范珈蓝不是他和江淑云的女儿，而是江淑云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看江淑云的反应，这事八成是真的。她惊恐的只是范教授怎么会知道这事的！
那么问题来了，范珈蓝的亲生父亲会是谁？难道说当年，江淑云为了嫁给范教授而故意设了个骗局，撒下弥天大谎，而范教授也信以为真，不得不乖乖就范。
不。范教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继续吃我的东西，甚至把那道红烧肉吃了个精光。
皇朝的红烧肉是有名的好吃，糯而不腻，油而不肥，入口几乎即化。
再来一份我也能吃光。
一阵高跟鞋的声响由远而近，然后，停了下来。
我很好奇，这时候会是谁？
一抬头，看到凌柔出现在门边。
她穿着一条黑色长裙，直愣愣地看着我。
我没想到是她，也直愣愣地看着她。
好一会，她才动了动嘴唇，嗫嚅着道，“暖儿，你今天……订婚啊。”
我想了一下，估计最后还是苏南生告诉她的。我要订婚，她来见我，这理由这么正当，五爷再怎么，也不至于拿这个来说事吧。
我笑了一五，示意她看看一屋子的狼藉，“是啊。”
凌柔一脸惊怔，喃喃道，“这是怎么搞的啊！”她回头大声叫服务生，“服务员！服务员！”
服务生小跑着前来，凌柔说道，“把屋子里简单收拾一下，赶紧！重新上点好吃的来！特色菜都上来！”她又改变主意，“算了，把菜单拿来！”
服务生匆忙着应了。
不一会儿，拿菜单来的，来打扫卫生的，包厢里终于重新有点人气起来。
凌柔拿着菜单一口气点了一堆东西。
我阻止她，“好了好了，够了……太多了……”
凌柔又再点一堆甜品，这才把菜单还给服务生。
“今天你订婚，喜欢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凌柔说。
我笑了一下，“谢谢您。”
这声谢谢刺痛了她，她眼角抽动了一下，难过地看着我，“……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
我说，“你生了我。有你才有我。”
凌柔眼睛登时就红了，声音哽咽起来，“暖儿，我能送你一个礼物吗？”
我又笑了，“当然啊。我又不傻，有礼物还不肯要啊。”
凌柔从包里取出几张照片，搁在桌上，推到我面前。
我有点奇怪，拿起照片看。
看样子是一间咖啡馆，又像是一间书店。照片从几个角度照过去，特别美。
“这是什么？”我问道。
凌柔期待地看着我，“我送你的礼物。”
我吓了一跳，“我只是订婚而已。等我结婚的时候您打算怎么办？”
凌柔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结婚的时候，也会接受我的礼物吗？真的吗？”
我语气温和，再次重复道，“你生了我。有你才有我。”
凌柔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间渗漏出来。
我默默地递过去纸巾。
“是我自己挣的钱买的铺子。”凌柔擦擦眼泪，深呼吸一下，“每一分钱都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