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把他给送到了医院,伤势倒不是太要紧,都是点皮外伤,后来他告诉我,他是跟人打架来着,身上好多血其实是别人的。
去完了医院,他就说他没地方可去,跟在我身后足足走了一条街。长得挺漂亮的一个小孩子,特别是眼睛,小鹿般。
一看我回头看他,立刻就可怜巴巴地叫,“姐姐……”
哎。心就软了。
租的屋子有两个房间,一个大一个小,他住了小的那一间。除了什么活都不会干,别的还好。
特别乖巧。跟我说他只有十九岁。从来没有领略过家庭的温暖。全世界只有我对他最好。
我当然知道这小鬼的嘴里不尽不实的。
再小的孩子,也终归是个男人。男人的话有哪句是信得的?
但也许是我也孤单得怕了吧。
他又是真的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愿意学。到现在已经练出来还过得去的厨艺,打扫卫生特别仔细认真,又把阳台上的花种得欣欣向荣的。
渐渐地,两个人还过出点相依为命的感觉来了。
挺好的。我觉得。
上了楼,多多立刻架上锅子煮起了姜糖水,我倒在沙发上,脑子疼得厉害。
我一闭上眼睛,就觉得宋奕然在定定地看着我。
我本来感觉着我很久很久没有想起他了,但今晚突然看到他,蓦地发觉,我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他。
也是。
当年我被学校开除,被关在派出所里一天一夜,最后被继母赶出家门……究根到底,都拜他所赐。
可能直到死,想起这些本该遗忘的过去,我就恨不得抽把刀,要不然杀了他,要不然就杀了自己。
他还敢亲我。
卧槽。
我真的恨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突地翻身坐起来,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多多惊住了,拿着小勺子跑过来,急急地问,“你怎么了?”又跑回去,拿个盆,拿条毛巾。
我又是一阵狂吐。眼泪飞溅出来。难受得要死。
多多拿毛巾给我擦脸,递水给我喝,声音都带了哭腔了,“姐,你没事吧?要不我们上医院吧……”
我终于吐无可吐了,任由多多给我擦干净脸,又漱了口,这才倒在沙发上。
多多把地板也拖干净了,半蹲在我身边看我。
我很想一个人呆一会,于是说,“多多,你下楼买点吃的。今天吃的东西都吐了,饿。”
多多赶紧道,“我这就去。”
他慌慌张张地出门去,我在屋子里都能听到他蹬蹬跑下楼的脚步声。
手机响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像有预感一般,我不想接。
手机很固执地响了很久。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一条短信窜了进来,“我去找你。”
我吓了一大跳,腾地就坐起身来。
他像是知道我完全知道他是谁,连个姓名都不报上来。
而我还真的就知道是他。
但是他说,他来找我?
他怎么可能找得到我?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住在哪?
突然间我无比懊悔,也许一开始我就不该去那间酒吧做酒推,因为在那儿,至少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机会有可能会遇上他。
我不敢正视我自己的内心……我是否其实也在暗暗地盼望过与他再次重逢的一天?
不不不。没有。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