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南郁闷的把包着冰块儿的毛巾往茶几上一扔就站了起来,“看来你手是真没事了,没事我就回去了。”
“在这儿将就一晚吧,”晏回盯着他往玄关走的背影说,“你知道的,这里打不到车的,而且时间很晚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什么呀?”卓南突然有些烦躁,他懊恼的扭过头瞪着晏回低喊出声,晏回这种总是带着试探性的话让他很不舒服。
“呃……我以为……”晏回靠站在墙边似乎因为卓南的话而有些不知所措,脸上闪过一丝焦急,张了张嘴好半晌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几秒钟后猛的转过身踉跄着往楼上跑去。
卓南盯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晏回的状态有些奇怪,这让原本打算直接走人的卓南有些犹豫。
他这是怎么了?
没等自己搞明白这个问题,卓南发现他已经轻车熟路的站在了晏回的房间门口,手指搭上门把手的时候让他心情特别的烦躁,太操蛋了,简直越活越回去了。
不得不说,哪怕换了个身体换了颗跳动的心脏,晏回的一举一动还是能不经意的挑起他敏感又多情的小神经,他对晏回倾注的感情早已在岁月的洗礼下由躯体走向灵魂。
真高尚啊!
卓南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巴掌后重重的叹出一口气,抬手在门上扣了两下后推开走了进去。
屋里很黑,连墙上的壁灯都没开,惨白的月色从薄薄的纱帘里透进来洒下一片辉光,晏回的影子在那片亮光下被拉得老长。
“怎么不开……”卓南一边嘟囔着一边朝左手边的墙壁上摸去,那里有个小壁灯。
“别开!”晏回略显急促的低喊打断了卓南未完的话。
黑暗里稀里哗啦东西洒地上的声音和哐当的碰撞声里夹杂着因疼痛而发出的抽气声显得特别大,卓南摸在开关上的手在这一系列声音的催动下‘啪’的摁了下去。
“灯啊?”卓南摁亮壁灯的同时把牙缝里未吐出来的两个字挤了出来。
晏回半跪在地上,单手捂着膝盖表情有些痛苦,卓南想起了刚刚听到的那声不小的碰撞声。
“你没事吧?”卓南往前走了两步皱着眉问。
“别过来!”晏回侧了侧身低喊道,卓南跟被人摁了开关似的忙止了步。
晏回侧身的同时一个白色的药瓶从他半垂在地上的右手边滚了过来,一直滚到卓南的脚边才停了下来,没等卓南弯腰替他捡起来,晏回却先他一步冲过了来,一把捡起了他脚边的小药瓶。
“这什……”卓南看着一脸紧张的晏回和他手里捏紧的药瓶皱了皱眉,张了张嘴才发出两个字就看到晏回刚蹲着的地方散落一地的白色药片。
晏回捡起地上的药片往瓶口里放,不知是因为手腕疼使不上劲还是因为着急的缘故,好几次都没放进去。
“需要帮忙吗?”卓南靠在门框上盯着晏回的手问。
“不。”
卓南拧了拧眉,“这什么药啊?”卓南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往前又跨了两步走到晏回身侧。
“止痛的,”晏回一边说着一边往瓶子里放,全部捡起来后倒了两颗出来直接扔进了嘴里,卓南能听到咔咔的咀嚼声,“我手疼得厉害,不吃药晚上估计睡不着。”
晏回说这话的时候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不动声色的把药瓶丢了进去,卓南越过他的肩膀瞟了一眼,只看到药瓶上一个‘丙’字。
“不苦么?”卓南盯着晏回一脸淡定的脸看了两秒后不解的问,没等晏回回答就自顾转身往楼下走,“我帮你倒点儿水吧。”
卓南从茶几上拿过杯子接水的时候才清醒过来,自己刚刚莫名其妙的好像又被该死的贱格给控制了,居然主动说要给晏回倒水。
他一边接水一边告诉自己,他不过是受不了吃药用干嚼的,就像有强迫症的人必须整点睡觉一个样儿,并不是因为担心他怕苦。
嗯,一定是这样!
“谢谢啊,”晏回苍白的脸色喝下一口水后缓解了不少,或许是刚吃的止疼片起了效果,“这里不好打车,我以为刚你开上来的时候注意到了,所以才……”
晏回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透着股莫名的委屈,这在卓南听起来就跟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把人给揍了还赖对方说他自己摔的而对方一点儿怪他的意思都没有一样,很不舒服。
他盯着晏回的脸看了半晌,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了,晏回也许真的只是随口的话,并没有在怀疑他的身份。而且在世人眼里他就跟大变活人似的,晏回又没有开天眼哪能那么神。
“方便吗?”卓南盯着晏回看了好久后问。
“方便方便,”晏回似乎挺高兴,“怎么可能不方便,再方便不过了,我平时也都一个人住。”
卓南却因为晏回高兴过度的语气有些不爽,看来他的死对于晏回的交际圈儿来说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这迫不及待的语气怎么听怎么想揍人。
可他没资格,卓南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就算是原来的他站在这里,对于晏回带别的人回来过夜,他也没有资格说什么,更别说是揍人了。
“我睡哪儿啊?”卓南看着他问。
“随你喜欢,”晏回笑着说,“我这里房间挺多的,采光也还不错。”
又不常住管什么采光,卓南心里冷哼一声,“那就叨扰了,”卓南吸了口气眼神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周,指向斜对面一间紧闭的房门,“那我今晚就睡那间吧,楼下挺方便的,旁边是浴室么?”
晏回的视线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表情变了变,“不行,那间不行。”
“为什么?”卓南似是跟他杠上似的,有些不屈不挠,“不说随我喜欢么?我就看上那间了。”
晏回脸色冷了冷,侧过头看向卓南,“那间已经有人住了。”
“你不说平时你都一个人住么?”卓南挑了挑眉往前跨了两步走到门口,“难怪房门一直关着,是睡了么?打个招呼呗。”说罢手往门把上摸去。
没等卓南压下把手手腕上就是一紧,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扭头看向抓着他的晏回。
“他出差去了,”晏回抓着他的手腕往后带了带,“等他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他唱歌不错,跟你有得一拼。”
“哦……”卓南故意拉长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凉意,“既然人不在擅自进别人房间不太好,是我太没礼貌了。”
“你睡这间吧,”晏回拽着他推开对面一个房间,“这间房平时都有打扫,床单被罩也挺齐。”
卓南靠在门框上挑了挑眉,“谢谢。”
房间比客厅能入眼,至少没灰,卓南环顾一圈儿后在铺好的床上摸了一把,这间房卓南印象挺深。
晏回有个弟弟叫晏来,算下来应该跟他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偶尔兴起了会来坪山别墅住两天,这间屋子是专门给他留的。
卓南跟晏来关系不好,确切的说应该是晏来一直看他不怎么顺眼,卓南把自己仍进软绵的被子上双手抱胸盯着天花板发呆。
今天这一天跟演戏似的,感觉特别不真实,特别是现在他还在晏回的家里,躺在他家的床上。
简直不可思议!
他很累,可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特别是呆在这个房子里,那种熟悉的感觉袭满全身,回忆像火灾现场里久散不掉的浓烟般充斥在大脑里,好的不好的,该忘记的不该忘记的,这些七零八碎的片段像一锅即将煮沸的粥,煮得卓南脑袋咕噜哗啦响个不停。
真操蛋,兜兜转转一大圈儿,死了又活的围着晏回转,他就跟个地心引力似的。
卓南烦躁的在床板上垂了一下,郁闷的坐了起来,窗外月色清冷幽静,有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卓南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三两步过去把窗户给关上了。
袖子上还有之前滚地上时的灰,卓南扫了眼干净整洁的床单,如果晏来知道他穿着脏衣服在他床上滚了一圈儿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甩掉身上的外套拧开眉往楼梯拐角处的浴室走去,今天一天也真够累的,这栋房子对他来说虽然没有什么可留念的,但那间浴室里的按摩浴缸还是挺不错的,既然都到这儿来了何不让自己舒坦一点儿。
客厅的灯大开着,卓南转了一圈儿却没看到晏回的人,他站在楼梯口往楼上扫了一眼,晏回卧室的门关着,从底下门缝儿里可以看到一丝微弱的亮光。
卓南扯掉身上的T恤直接拧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刚踏进去他就后悔了,想往后退的双脚却跟沾了强力胶似的迈不开腿。
晏回仰躺在浴缸里,双眼紧闭着半仰着头,下巴因后仰的姿势而微扬着,牙齿隐忍的咬在唇线上,鼻息粗重的轻哼着,线条刚毅而性感。
受伤的右手五指紧握的轻搭在墙侧,浴缸里溢满的水因左手强有力的动作而肆意外泄,左侧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十七寸的液晶小电视,屏幕里两个光裸的男人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动作大片儿。
这什么时候兴起的癖好?
卓南半靠在门框上,一边是晏回粗重的喘息一边是屏幕里让人充血的画面,对于他来说这冲击力着实有些大了。
该死的血气方刚啊……
卓南的垂在身侧的五指跟梅超风附体似的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恢复清明的脑袋里猛的闪过四年前他初到晏回家时那晚的情景,心下不由得玩心大动。
他斜靠在门框上,眼睛盯着浴缸里不断往外漫出的水轻笑出声,“要搭把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