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歌去花园里采撷了新鲜的玫瑰,一枝一枝修剪之后插在花瓶里,丝毫没有察觉宋枳站在她的身后,端着一碗猪脚汤。
“婆婆说你午后起来的,喝过汤了吗?”
苏念歌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手指被玫瑰茎刺了一下,血珠圆滚滚的冒了出来。苏念歌忙放在嘴里吸了一下,一脸责怪的看着宋枳:“干嘛神出鬼没的?”
宋枳放下汤,牵过她的手,细细端详着。苏念歌吸得太大力,所以短时间内没再冒出血珠,宋枳有些悻悻然:“怪我了,没发出点声音来。”
苏念歌并非真的责怪,却没想到宋枳倒是诚心诚意觉得抱歉,如此一来自己反倒过意不去。
“汤我喝过了,你快些喝吧,我去把花瓶放到餐桌上。”苏念歌把手抽出来,托起花瓶走向餐桌。宋枳也走了进来,坐在餐桌旁喝着汤。热气升起来遮住了他的眉眼,苏念歌只着下巴看宋枳,从什么时候开始宋枳变得这么顺眼了?
“看够了吗?”宋枳放下碗,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
苏念歌回神,连忙收起胳膊,把眼神转向别处:“那什么,我现在觉得不晕了,我该回家了。”
“不如去看场电影吧?”
苏念歌鬼使神差的应了声:“好。”
买了爆米花和可乐,苏念歌选了个不知所云的文艺片,宋枳似乎打了个电话,领着苏念歌进去的时候,整个电影播放室就只有苏念歌和宋枳了。
“这就是包场吗……”苏念歌坐在第三排正中央嘟哝着:“万恶的资本主义,电影就是要人多了凑在一起逼逼叨才好看。”
宋枳哭笑不得:“这次真不是我,凌越和周萌刚巧也要来,是他的经纪人包的场。”
话刚说完,周萌和凌越就戴着墨镜和口罩进来了。周萌一屁股坐在苏念歌身边,对她眨眨眼:“英雄救美的下一句是什么来着……以身相许?”
苏念歌赶紧捂住她的嘴:“不许乱说!”
周萌附在苏念歌耳边:“昨天金克森被宋枳一枪崩了那个,今天夜色也被一窝端了,以前没觉得,现在看来这个男人真是可怕。”
苏念歌昏昏沉沉间倒是没看见,可耳边振聋发聩的枪声还是记忆犹新。
此刻握着自己手的那个男人,也是用同一双手拿着枪几乎杀了那个人吗?苏念歌不敢想那个画面,她宁可宋枳只是他印象里那个虽然坐拥巨富却温和待人,偶尔毒舌两句把自己噎的半死,却也会守着生病的自己一夜无眠。
苏念歌开始承认她爱宋枳的这一面。
掌心里的小手冰冰凉,宋枳把她面前的冰可乐拿的远远地:“不要喝这些冷饮。”周萌就势接过去,嘴甜的紧:“谢谢妹夫。”
宋枳对周萌点了点头,微微含笑。
凌越用余光打量着宋枳和苏念歌,发觉他们越来越默契,看来宋枳追女人也颇有一番手段,前些日子还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现在却是郎才女貌心有灵犀了。凌越微微抿唇,从昨晚那一条短信之后,蒋娇就再也没有联络自己,自己拿助理的手机打过去,也是关机状态。
这不是巧合,凌越直觉蒋娇已经落到宋枳手里,凭着宋枳雷厉风行的手段,蒋娇这颗棋子基本上已经废了。可蒋娇言语之中提及当年的事情,她必定知道些什么,凌越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宋枳接了个电话走了出去,凌越也跟着他走到安静的走廊里。宋枳在电话里安排美国公司的事务,一回头便看见凌越站在自己身后,他三言两语挂了电话,默然抬头:“有什么事?”
凌越像是唠家常似的语气:“我记得你有个表妹叫蒋,蒋娇对吧?”
宋枳的眼神变得肃杀,声音也更加冷漠:“是,你们俩小时候还见过的。”
凌越别过头去躲开宋枳试探的眼神,自顾自说道:“前些天我和周萌去夜色玩的时候好像看见了她,但又不太像她,女大十八变,我也没去问问。直到昨天晚上她们在那边出了事,我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或许……”
“是蒋娇做的。”宋枳已经知道凌越的意图,但欲盖弥彰的道理他懂,所以干脆坦坦荡荡的告诉他:“我给了她一点教训,扔到了乡下,叫人看牢了她。”
凌越没想到宋枳爽快承认,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顿了几秒,故作规劝:“毕竟是妹妹,事情不要做的太……”
“她不该动苏念歌。”宋枳眼中的狠厉让凌越忍不住噤声,他直直的看着凌越,明明在说另一个人,可凌越却觉得宋枳在警告自己。
凌越回到周萌座位边的时候,习惯性得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周萌的手一直是那么温暖,她永远都是笑着,姿态张扬却让人觉得她天生就该如此万众瞩目。捏了捏周萌的掌心,凌越不安的心渐渐沉静下来,电影里痴男怨女相爱相杀的桥段他演过不知道多少次,自然看得无聊,干脆偏过头去,闭目养神。
周萌不知道凌越跟着宋枳出去说了什么话,是否会有争吵?她知道凌越对宋枳,明明该感恩他照顾自己的家人,扶持自己,可偏偏对当年的意外存有疑点而生出戒心。
这样的疏离让凌越也很痛苦,所以他总要找出证据,恨要恨得彻底。
周萌叹了口气,看一眼吃着爆米花吃的起劲的苏念歌和旁边目光深沉的宋枳,感叹着命运什么时候把这些人穿在了一根线上,想要挣脱就要付出粉身碎骨的代价。
初秋一过,洛城的气温骤降,昔日枝繁叶茂的景观树也耷拉着没了精神。苏念歌整日睡不够,看这状态似乎快要冬眠。奶奶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便推了亲戚们的邀请,和苏念歌一起缩在家里承揽伙食。
奶奶主厨,苏念歌负责捣乱,把烤箱的时间和温度看反了,烤出来一盘能拍死人的黑乎乎面包砖头,拿上地铁都得被当做凶器。奶奶把面包丢进了垃圾桶,语重心长的告诉苏念歌:“和谐社会救了你。”
苏念歌:“……”
宋枳依旧满世界飞,但只要有时间就会回洛城来带着苏念歌约会。甚至有几天苏念歌下楼居然看见靳京在楼下晃悠,她才知道宋枳把靳京留在了她身边保护她,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宋枳风声鹤唳,估摸着也是心有余悸才会把靳京都派来守着自己。
苏念歌过意不去,便把靳京带到家里来吃饭,刚带进门家里的人就脸色都变了。Steven把苏念歌拉到一边:“你和妹夫怎么了?这个男人又是谁?”
苏念歌想要解释,却怎么也开不了口,难道说是宋枳怕自己遇到危险给自己派的贴身侍卫?若是提到自己会有危险,这话匣子一开,就要扯出前些日子的事情了。苏爸爸苏妈妈因为Steven膝盖受伤还疑心了很久,苏念歌有些头疼,但也只能撒一个谎来圆另一个谎让爸妈和奶奶少些担心。
再回头,靳京已经被拉到沙发那边审问了起来,苏念歌却还没有想好怎么介绍靳京。靳京是军队里出来的人,浑身带着一股凌冽之气,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他是……宋枳的表哥,这些天宋枳不在,他代替宋枳来看望我。”苏念歌扯谎一扯一个准,苏爸苏妈立马放轻松了。
“原来是宋枳的表哥啊,你看着眼睛鼻子嘴……和宋枳一点也不像啊。”苏妈妈说话也是前言搭不上后语,众人都是尴尬不已。
“怎么不像?”苏爸爸看人看得深透:“这表情不是和宋枳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倒是,靳京不苟言笑,宋枳偏偏也整日苦大仇深心事满怀的模样。
靳京伸出手去和苏爸爸握手:“我是靳京,初次拜访没带什么礼物,希望叔叔阿姨不要见怪。”苏爸爸也伸出手去,握一握这手劲,苏爸爸一喜:“你以前在军队待过?”
靳京微微惊讶:“嗯。”
苏爸爸这么兴高采烈的和别人攀谈除了宋枳,靳京这是头一次。“你们队长是王武吧?我和他是一个军区出去的,说起来这故事就有点远了……”
当过兵的人总有一种惺惺相惜,一见如故的奇妙情愫,本来差点让爸妈起了疑心,这么一来苏念歌彻底放心留靳京在家里吃饭。她不知道那次危险是有人蓄意,所以还在怪宋枳小题大做,麻烦了靳京。
吃饭的时候,靳京有些手足无措,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吃一顿饭。更多的时候他都是走在暗处,排查一切宋枳身侧的危险,有时候饭都忘记吃。他一直忠人之事,这也是宋枳如此看重他的原因。
靳京看着苏家人开怀的模样也就明白,为什么宋枳独爱苏念歌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