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奕枫的目光下意识的一顿,随后又归于平静。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这股清幽的香味他再熟悉不过。旁若无人一般,夏奕枫缓缓解开身上繁琐的华服,只留一件月白色的内衫,最后只剩下白色的寝衣,缓步向着偌大的浴池旁边走去。
龙樊川在水下隐隐听到他们的对话,但奈何到底是在水底下,听的也不是很真切却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随之很久整个沐清宫都十分的寂静,她想着是大约人都走了,从刚才打斗的情形来看那个类似顾墨斐隐卫的黑衣人极有可能被擒住了吧。这样也好,省得由她来动手。
龙樊川正欲起身却看见平静的水面起了一丝波澜,随后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精壮的身体,以及那让女人都望尘莫及的肌肤。正是疑惑间,龙樊川的目光刹那间一滞,两颊变得通红。龙樊川飞快地撇过头去,却无奈刚才受惊的同时张开了嘴,池水正在灌入她的喉咙,发出了声响。此时水面蒸腾的缭缭雾气伴随着水下的声响也成功引起了夏奕枫的注意。
刚才他就觉得奇怪沐清宫里怎么会有那股清幽的味道,如今反而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夏奕枫一个提手,揪住龙樊川的手臂将她拉出水面。却在看到是她的那一刻竟有了一瞬间的错愕之感,不久后又很好地藏匿在了平时的清冷之中。
“咳咳——咳——咳”龙樊川刚才由于被水呛住,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说不出话。
“你什么时候也有了这样的嗜好?沦落到这般地步。”夏奕枫的口气中带着明显的讥讽,但望着龙樊川浑身湿透而显示出来的玲珑有致的身材时感觉到自己的紧绷不自觉的撇过目光去。
龙樊川惊讶的表情还未从脸上退却,但可以明显看出因为夏奕枫的话她还是微微沉了沉脸色。想要略过他离开却在刚登上台阶的时候又被男人戏弄一般的拉了回来。
“你放——放开。”龙樊川再度落入水中时夏奕枫并未直接扶起她,而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允许你离开这里了?”夏奕枫望着龙樊川,语气中有了一分狠厉。
“夏奕枫,你不要欺人太甚了!”龙樊川似乎有些按捺不住,离晚宴还有三个时辰,再不离开这里她担心顾墨斐会对她不利。
夏奕枫下意识地眸色一黑,猛地扯过龙樊川的衣袖,将她禁锢在自己和池边。由于两人的距离很近,龙樊川可以清楚地感知到男人身体的变化。
“看来你还是不懂得礼仪,需要好好地调教才是。”说完他俯身,肆虐的吻接踵而来,龙樊川退无可避,被迫承受着这一切。
“真是下贱上一次是夏奕璟,这次又是谁将你送到我身边的?”夏奕枫一边在龙樊川身上撕咬弄出属于他的专属印记,但他口中的话却是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龙樊川别过头去想要躲避这迎面而来的羞辱感,可是夏奕枫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不给她得逞的几乎。
“夏奕枫你为什么总是要逼我,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也是这样。”龙樊川近乎绝望地吼了出来。夏奕枫的爱她奢求不起,在他心中的永远是整个云逸,龙樊川最后才知道,不是夏奕枫不够爱她,而是或许从头至尾他从未爱过她龙樊川。
既然如此,那些缠绵悱恻温存缱绻也不过是南柯一梦。
夏奕枫的动作一顿,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泪。从前的她那般傲气,如今这副模样也确实是拜他所赐。只是他不愿承认,这一点恻隐之心在凉州时他就发现了,只是并未深究罢了。
天色渐暗,沐清宫却是一片静寂。夏奕枫望着身边睡着的小女人说不动心是假的。龙樊川的姿色本就超凡脱俗,现在这般安静的样子着实少见。他的心中不由地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若是放下一切同她一起归隐山林云游四方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忽然间厚重的大门缓缓推开,苏武缓缓地走进来行礼,看见夏奕枫身边的龙樊川时眸色不由一暗。这个女子似乎有几分熟悉,一时竟无法想起来。
“王爷,夜宴已经开始了。”苏武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但瞧见夏奕枫眼中慵懒的神色,以及对怀中女人宠溺的程度也不敢造次,只能无奈退下。只是在离开前他更是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榻上的女子,仍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夏奕枫低着头,无意中触摸到什么凹凸不平的地方,猛然抬头,看见龙樊川的腰上他亲手刻的字。一个‘枫’使得他灰暗的神色更甚。
“怎么?王爷自己做的事情有那么不堪入目?”龙樊川悠悠抬起疲惫的身子,她的语气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柔弱。她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夏奕枫的眸子,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却仍旧是什么都没有。
夏奕枫颇感不耐地拂过她想要触碰他的手,想要起身离开。
“就是我这么下贱的女人,也能让你如此迷恋,你可真喜欢——”龙樊川抚摸着她腰间的字,又在感受到他的愤怒达到临界点的时候戛然而止。
夏奕枫转过身来,有丝毫不避讳眼前的龙樊川未着寸缕,就这样捏紧她的下巴,后悔刚才他真的不应该动了恻隐之心的。
“不管赫连幽在打什么主意,你最好懂得自己的立场,本王有的是方法让你低头。”龙樊川忽然感到生疼的下颚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就看见夏奕枫衣冠楚楚离去的样子。再回望自己身上的狼狈不堪的模样,斑驳的红痕充斥着肌肤霸道地掠夺者她的一切。之前的那句话夏奕枫同她说过数次,只是每一次他也确实做到了,无论是五年前还是凉州。
龙樊川再也伪装不下去了,望着眼前空荡荡的一切,口中喃喃地念着“有的是方法么?”目光无神地望向门口,偶尔有寒风袭来,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云逸的冬天也是这样冷。
云逸的皇宫还是一如既往的丰饶,一旁的廊道隔着外面惨白的天空仿佛是隔了一个季节。
“王爷,您可算是来了,帝君在里头等了你好久呢?”苏武那尖锐的嗓音尤为刺耳,夏奕枫微微皱眉直接越过他走入大殿里。萧家虽然不是开国老臣,但在近些年来在朝中的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
帝座之上的年少帝王看着眼前一抹凌厉的身影,嘴角不由微微向上勾起。夏奕澜不愿尽早立后的原因夏奕枫自然是知道的,然而此次联络萧瑞促成这次联姻的就是他。萧瑞在殿下正襟危坐,虽然不知为何联姻会落到他们家族身上,但是心中对此事仍是掩饰不住的欣喜。然而坐在他身侧的萧夫人脸色显然不是太好。。
“老爷,一如宫门深似海啊,以前的龙樊雁前车之鉴还不够你警戒么?画清我是不会同意她入宫的。”萧瑞的脸色微微一愣,沉思了半响,也未作声。
夏奕枫坐在萧瑞的对面不经意间瞥了萧瑞一眼,“皇弟,你可有什么意见?”
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让众人不由地回神。萧瑞首先起身,看他的脸色黑的厉害,“不知帝君要娶得是下官的哪个女儿?”
夏奕澜微微一愣“难道萧大人除了画清之外还有别的女儿?”他话里讥讽的味道很重。萧瑞呼了一口气“画清虽是臣的爱女,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仰慕七王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一时间让她断了念想恐怕——”
“萧大人倒是喜欢把问题往本王身上推呢,也罢,只要你萧家能弄个女儿出来也不算欺君抗旨了。”夏奕枫把玩着手里的玉骨扇,似乎对于萧瑞的话并不是太在意。萧瑞下意识地舒了一口气“多谢七王爷成全了,小女画清近几日也想登门拜访不知——”
“萧大人还是就此打住吧,以萧家现在的地位也不低了,野心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夏奕枫的语气更冷了一倍,全然不给萧瑞半分面子。
秦罗燕和凌初寒站在另一侧冷眼旁观着殿上发生的一切。
“帝君,臣还有要事要通报,可以的话闲杂人等能否——”秦罗燕无奈在夏奕澜的眼色暗示下只得上前。萧瑞也才意识过来,尴尬地望了望四周,只得携着萧夫人请辞离开。
殿外——
“这秦罗燕未免也太目中无人,闲杂人等,她秦家早晚也是向我们俯首称臣的。”萧夫人极为不满。“罢了,到底是帝君的亲信,如今也不知画锦肯不肯入宫啊?”相比之下萧瑞则显得沉稳不少。萧画锦是庶出,听萧瑞这么说萧夫人心中的大石头也算落了地。
“萧大人,不知能否与婢子一叙呢?”走出宫门不远处就有一道白色的倩影,拦住了萧瑞的去路。萧瑞一回头那熟悉的面孔着实让他一惊:”是你?”
殿内——
夏奕澜坐在帝位上望着在一旁事不关己的夏奕枫没由来的有些恼火“皇兄就这么把朕给卖了,萧瑞以前可是夏奕璟的人,你就不怕夜长梦多?”
“你担心的未免太过多了,只要你不爱你的皇后,他萧家又能怎么样?况且这局就是为她设的,她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夏奕枫眸子里面的兴趣盎然,嘴角勾出的弧度带着一点残忍和阴狠。
“朕是一国之君,皇兄这么做会让朕很难做的,毕竟萧家如今也在我们的铲除对象之中。”
夏奕枫的微微皱眉,索性伸出手来轻柔地抚摸着夏奕澜的脑袋,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宠溺,毕竟他们是一母所生,从前再多的折辱他们都挺过来了,况且他这个皇弟还是很让他省心的,若是他的殊儿也能让他如此省心就好了,说着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皇兄,朕不想永远在你的羽翼之下,这云逸的江山朕也可以——”夏奕澜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夏奕枫一个手势打住。“奕澜,娶她只是权宜之计。”似乎被他的话震撼住了,夏奕枫微微一笑也不在言语。
王府内——
“小王爷,如今还在冬至呢,您还是先回屋吧,王爷今晚怕是会在宫里过夜了。”一旁的老嬷嬷苦口婆心地劝着,怎奈这小祖宗固执地很。
“小王爷,您的身子不好,不能受冻的如果又犯病的话,王爷饶不了老奴的。”面对一言不发的夏殊言,老嬷嬷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另一边顾雅歌正在屋子里烦闷地踱步,她时不时地望向临容,又思忖了片刻,才走到临容的身边“喂,你不觉得你和王府里面的小王爷很相像么?莫非你也是云逸七王爷的儿子?”瞧着一旁静默的临容,真的很难想象在这种时刻他是怎么静下来的。
“我不想待在王府,我进皇城找女帝。”临容缓缓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顾雅歌忍住了一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顾雅歌忽然上前,露出狡诈的笑意。她一把拉住临容的手将他拉出屋子“想进皇城?你去外面让寒风给你好好清醒清醒,别在本公主面前说胡话。”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关门声。
临容被顾雅歌关在了门外,对于顾雅歌临容向来是无能为力的,正在哀叹自己总是动不动就被她欺负是不是要反抗一下的时候,却在抬头的一瞬间愣住了。一张近乎同自己八分相似的脸近在眼前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龙樊川在玄国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喊他殊儿。心中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他脸上的神色变化的很快,不过他还是敛了敛情绪直接走了上去“殊儿?”临容试探性地叫了一下坐在栏杆上的小人儿,细看之下才发现‘他’比自己更加多了一分女儿家的秀气,不过从她惨白的脸色来看,似乎病的很厉害。
夏殊言来不及反应,无意中一转头,眼神中同样闪过一丝惊讶,她瞪大眼看着眼前的临容,近乎同一时间有一股熟悉感划过,竟然同自己很相似呢?。“嗯?”夏殊言微微一愣正在回答。
“殊儿——”
正在这时一道凌厉且温和的男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老嬷嬷正领着夏奕枫往这边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