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樊川陷入了一阵朦胧的回忆中,再度睁开眼就看见自己身处在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她隐约只记得自己还在锦妃宫殿里和夏奕枫发生的那些事情,不由觉得心里隐隐作痛,望着四周幽静的居所,她很奇怪为什么那个黑衣人没有直接杀死她,反而是将她软禁在这里。
龙樊川观察了一下,四周都是墙,这里像极了一间密室,她虽然不知道掳走她的神秘人是谁?但她有预感,此人和苏武肯定有密切的联系。
“吱——”一旁的白墙缓缓升起,露出一种类似门形状的入口。龙樊川隐隐听到门外有一阵骚动,但随着黑衣人踏入门前的一刻,那道门再度降下来,将外界的喧哗全都隔绝在外。
龙樊川的目光一瞬不动地对着面前的黑衣人,试图想从那人的身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过了许久,两人都沉默不语,蒙面的黑衣人大约也猜到了她的意图,索性将脸上的掩饰一把扯下。
“看够了么?就算记住这张脸也没用。”龙樊川看着那张算是惊艳的脸,不自觉地倒抽了一口气。这张脸明显就是假的,很明显她真正的面容藏在这张面皮之下,但是她却怎么也琢磨不透,一个女人为何会谨慎到如此地步。
虽然看不到女人真正的脸,但依照她面部的轮廓来看,龙樊川可以肯定至少也不会和这张脸相差太多。
“你给我看这张脸,莫非是想去色诱。”龙樊川最反感这样的女子,你既猜不透她要做什么?又无法看清她的真面目。她见过的女人很多,妖艳的女人也多,但妖艳的女人大多都是对她敬而远之的。
“你不觉得和你有几分相似?”那女人听着龙樊川讽刺的语气也不气恼,她的话里极尽温柔甚至透着一些慈爱。
龙樊川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除去妖艳的样子倒是真的同她有四五分相似之处。
“你到底是谁,你想怎么样?”龙樊川此刻感到了一丝惊恐,甚至是惊慌。她知道这个女人知晓她的过去甚至是暗中操纵着九州的一切。
黑衣女人只笑不语,眸光中浓浓的深意反倒是让龙樊川感觉不到一丝的恶意。龙樊川感受到一种莫名奇怪的熟悉感,却又无从得知这份感觉从何而来。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龙樊川话中带着警告的意味,九州之上能与云逸抗衡的国家屈指可数,但真正能在云逸皇城那么多众目睽睽之下掀起那么大骚动的人到底是不可小觑的。
“呵——现在整个云逸上下都在盛传你是玄国奸细的事情,此番陆羽靖来访,你当真以为你能活下来,还是说只凭借一个夏奕枫能护得住你?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啊,樊川。”黑衣女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凑近龙樊川的耳侧,另一只手端起桌面上的杯盏把玩,语气中虽然带着漫不经心却也是异常地执着。
“你是在关心我?”龙樊川嘴角带着寒冷地笑意,用力打掉黑衣人抚在她脸上摩挲的手。目光满含着怒意“我猜你应该对我的过去了解地一清二楚吧,既然如此,我‘弑父’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的吧?你觉得你配和我谈条件?”
龙樊川在赌,她感觉在她的潜意识里,对眼前的这个人是有印象的,或许是以前将军府里的人,不管怎样只有弄清楚她的身份,她才有应对之策。
黑衣人在听到她的话时,身形明显一愣,很显然对于龙樊川的话始料未及。旋即转身一把拉住她的衣领“你说龙隐死了?哼,你以为他是那么容易死的,真是天真至极。”
黑衣女人说这话时候,莫名的笑意更甚。忽然屋内的传来一阵竹笛的声音,那道隐秘的门再度打开,黑衣女人即刻转身,对着龙樊川面露告诫的神色“不许走出这扇门,在陆羽靖离开之前,之后我会放你离开的,这句忠告你最好听着。”
龙樊川望着缓缓下落的石门,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指。忽然意识到自己体内舒缓了不少这才发现,距离‘千日饮’发作的日子早已超出了许久,但始终不见体内出现异常的反应,龙樊川忽然嗅到一股清新的香味,她忽然意识到这种香气是‘千日饮’的竹叶制成香料时特殊的气味,但由于这种香料的调制是极度困难的,因此赫连幽才每月按时派密卫送药过来。
龙樊川眼眸微微眯起,这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动机呢?
另一面——皇城——
夏奕枫刚刚登上回府的马车就看见朱雀从皇城内侧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正在夏奕枫一只脚踏上马车的那一刻,朱雀才来到他的身前“王爷,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去锦绣宫接王妃去别苑,但奴婢到那里的时候,王妃已经不见了。”
朱雀话未说完,就见夏奕枫早已没了踪影,回头一瞥才发现自家王爷早已驾着轻功再度跃入了皇宫之中。朱雀看着一旁呆滞的车夫,只能无奈叹息。
夏奕枫再度来到锦绣宫的时候就发现除了地上的一抹血渍再无其他,他的心中有了一丝担忧,按照龙樊川那副样子,应该是走不远的。夏奕枫忽然想起龙樊川的性子执拗,尽管如此她受赫连幽之托,留在云逸定然有其必然的缘由,是断然不会就这样无故失踪的。
“啪——”夏奕枫拍了一下手掌,如是他未记错的话,这座宫里他曾经安排过密卫,任何人接近都会报告给他。
望了望四周,夏奕枫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个所以然,只得再度以同样的方式召唤这附近的密卫,过了许久仍旧是没有什么动静。夏奕枫眉头紧皱,对于龙樊川的事情心中有了七八分的猜测。
忽然,一道黑影从上方袭来,夏奕枫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回过神来却发现是隐卫的尸体,接着又是几个黑影从四面八方攻击而来,夏奕枫依旧躲避了开来,依旧是那些密卫的尸体。
“啪啪——”一阵鼓掌的声音,黑衣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望见她的样子,夏奕枫直觉就是一愣,“不亏是锦妃的儿子,如今手握江山,运筹帷幄,不过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知七王爷对于温柔乡是怎么看的呢?”
夏奕枫走近,看见那张脸有片刻惊讶,随后眸子里带着一丝冷意。那张和龙樊川偏相像的脸都在昭示着眼前的黑衣女人就是带走龙樊川的人。
“看来你还不是很理解本王的意思。”夏奕枫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玉骨扇掷出,黑衣人一个旋身就躲过了他的攻击,夏奕枫接过回旋而来的扇子。一双凤眸里带着浓浓的怒意,这些年夏奕枫近乎是从来不用‘剑’这种有伤风雅的武器的,但此刻夏奕枫觉得若是有的话,此人的性命他是决计不会留的。
“哼——,就这样可拿不会那丫头的。”黑衣女人戏谑道,此刻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小巧而精致,上面绣着九条龙纹一直蔓延到匕首的把柄处。夏奕枫一顿,那抹熟悉感再度传来,身形直接慢了一拍。
忽然他觉得眼前一晃,银色的刀光直接朝他逼近而来,夏奕枫也未躲,只是片刻后疼痛仍旧没有袭来,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黑衣人收刀的动作。
一缕墨发悄然飘落在地,冷风穿过回廊直接落在他的身上。
“你在那丫头身上刻的字我看见了?到底是年轻气盛,不过念在你为了她也算是放弃了帝位,我就先放过你,她现在不安全你也是知道的,否则又送她去云逸的西郊做什么?不过夏奕枫,你到底和他是不同的。”黑衣人说这话的时候眼光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夏奕枫还想问些什么,却发现黑衣人已然消失。
“王爷,你没事吧——”朱雀赶来就看见夏奕枫独自站立在冷风中孤寂清冷的样子,心下不免一阵担忧,夏奕枫抬手示意无碍,可朱雀却仍旧觉得有一丝不安。
“王爷,那王妃的事情——”朱雀欲言又止,本想着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龙樊川这么大个人本就来路不明,被哪里的刺客暗杀了也是一件好事情呢,但又看见自家王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朱雀,我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夏奕枫淡漠开口,静默地望着另一处无人的方向。
朱雀下意识地一愣,夏奕枫还是第一次在她的面前以‘我’自称,尽管残忍这两个字一向都是对于夏奕枫最贴切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朱雀明白夏奕枫口中的‘她’很明显指的是龙樊川,自从遇到那个女人之后,他家王爷就变了,无论是手段还是那股狠绝都在不知不觉间弱了几分。
“王爷——,您所做的都是对的,只因为您是云逸的七王爷。”朱雀坚定地望着夏奕枫的眼神,不禁惹得面前的男人自嘲一笑。
皇城——驿站——
由于云逸的地理位置,所有接待外宾的驿站全都是设置在皇城外围的,那些别国的高官进入皇宫时总是住在最靠近驿站的宫殿里,因此出入讨论事情还是很方便的。
陆羽靖来到自己的住处之后面色就很是不善,他一把拂开书案上的笔墨砚台,惹得随行的官员一阵惊恐。“夏奕枫。”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三个字。
“宰相大人,赫连博王爷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此刻站在人群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宋佑穿过那些官员走到陆羽靖的面前。他此番前来一是受了赫连幽的嘱托,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担心赫连博的事情,赫连博在玄国的地位现在可算是朝不保夕。
再加上在云逸惹出的种种事端,现在也算是女帝仁慈才免了他的死罪改为了终生监禁,但这到底不是完全之策,这玄国的江山,近乎所有的老臣都是支持赫连博那一边的,虽然赫连幽这些年将玄国打理的井井有条,但怎奈是女儿之身。若不是先帝立下遗诏之说,压根就不可能在这种时刻仍旧争论不休的。
“自古宦官不能乱权,宋公公一大把年纪怎么也不知道避嫌呢?本相只忠于女帝,对于谋反的王爷,本相一定竭力上奏,让女帝尽早处理掉为好。”陆羽靖也不看宋佑,要说赫连幽做的最仁慈的一件事情就是顾念这从前的滴水救助之恩,将这个有二心老太监养在身边。
“你,你——”宋佑气得说不出话来,前来云逸的使臣都是陆羽靖手下的人,对于宋佑这般激动的神色也只是作壁上观。
“你这乱臣,若不是仗着苍离的支撑,你也不会有今日,你这贼子。”宋佑对于这样的侮辱显然不能容忍,更何况陆羽靖在玄国自古是年少轻狂,目中无人的。虽然经过凉州一战败于夏奕枫之手之后有些收敛,但到底是善于弄权之臣,何时进退,陆羽靖都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陆羽靖见宋佑这幅样子,但笑不语。心中盘算着要不要趁着这次云逸之行除掉赫连幽的妇人之仁。
忽然下人进来通报,云逸有客求见。陆羽靖这才眯起双眼,将随手把玩的毛笔扔在地上,看着宋佑为难的样子,顿时感到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了,脸色已经很是不悦。方才秦罗燕临时被夏奕澜召唤过去,心中已经是难受到了极点,忍而不发不过是暂时的,不知这次又是谁来找他的麻烦了。
“让他滚,本相现在——”陆羽靖话未说完就听见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撞开了,守卫被直接扔了进来,直接在他的案台下面匍匐着。
“怎么?你不想见我?”秦罗燕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陆羽靖坐在最高位上,而站立在他两边的臣子都是惶恐地很。见她就这样闯了进来,纷纷嘘声不说话了。
陆羽靖见秦罗燕一身戎装就直接闯了进来,嘴角反而带了一丝笑意,他挥手示意两旁的使臣纷纷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方才还满是人的房间一下子就剩下了他们两人,一时间气氛静寂的可怕,四目相望间,还是陆羽靖先开了口“怎么?方才不还是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么?现在怎么过来找我啦?”
秦罗燕望着眼前的男人一副癖痞样,动了动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