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樊川睁开眼睛的时候,感到下腹一阵绞痛,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望向四周只看见一位老者在收拾东西,她艰难地抬起身子,却由于力气不够再度倒了下去。听到动静,那位大夫连忙过来。“姑娘,你身上的毒很重,如果不好好地调养身子,以后怕是有性命之忧啊!”大夫的话句句恳切。龙樊川低头沉思”,猛然一抬头,大夫一惊“他人呢?”大夫一愣“他——?”望着大夫疑惑的神情解释道“就是送我来的那个人。”大夫这才露出一脸了然的神色“那位公子说你的伤势很重,需要在这里静养,他有要事,需要先回沧都。”龙樊川脑子忽然炸开了,奈何小腹实在绞痛的厉害。大夫看她半撑着身子很难忍的样子,连忙示意她躺下后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玉佩“那位公子临走时让我把它交给你,说是姑娘你看了自会知晓的。”龙樊川接过那块玉佩的瞬间就愣住了,那不是那日夏奕枫为之发火的那一枚么?能让他动怒的东西显然是不多的,可见这东西在他眼里的价值,只是他们的关系,想起昨日半夜在马车里两人僵持的样子,龙樊川不由的用手抓紧了玉佩。夏奕枫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龙樊川正要将玉佩收好,猛然一抬眼发现夏奕璟给自己的腰牌早已消失不见。龙樊川不由失笑,这男人还真的是心眼小的很,只是夏奕璟若是知道他间接帮了夏奕枫不知又会作何感想。龙樊川感到自己的身体异常的虚弱,如今别说回沧都了,就连下床走路都是个问题。
老大夫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径自离去煎药了。
十日后——
沧都——夏奕枫的马车回到了王府。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样子,不过夏奕枫的神色很低沉,明显心思不在这上面。尚羽远远地看到夏奕枫的样子就迎了上来,将他身上的风尘拂去。夏奕枫出远门回来后的事宜一向是由他来打理的,这次亦然,尚羽引着夏奕枫前往一件房,准备伸手替他解开衣服的时候,却被夏奕枫制止住了。
“王爷怎么了?”尚羽有些失落,夏奕枫这副样子明显是有些抗拒她的,她心里不由地怀疑。但她知晓夏奕枫的脾气还是退下了。夏奕枫不知为何,近几日眼前都浮现起都是那个女人的身影。夏奕枫回神“这几日路途颠,本王也乏了,羽儿先下去吧!”夏奕枫遣走他的时候心中很是烦乱,将身子没入水中,眼前水雾缭乱,让他有些看不真切。
忽然——门被打开了,夏奕枫看见凌初寒站在门前,望着夏奕枫的样子有些凝重“王爷看似有心事的样子?属下很少见到王爷这般心绪不宁的模样!”凌初寒举步进来,见夏奕枫不太愿意搭理他的样子,无奈扶额“王爷在菱州的事情,皇上都已经知道了,只是有一件事皇上很疑惑?”凌初寒微微挑眉,望向夏奕枫在舒适享受的模样不禁皱眉“不知王爷是如何独自从菱州回到沧都的,帝君还安排了隐卫来接应王爷,只是不知王爷是如何在太子的监视下回来的,还有那——”凌初寒还想开口,却被夏奕枫一个手势生生打住了“上次刺客的事情我已经交给秦罗燕去处理了,她应该会帮我们找个漂亮的解释的。”夏奕枫意有所指却不漏声色,他很明显地看到凌初寒的脸色冷了一下“她若是还和玄国的陆羽靖纠缠不清,这叛国的罪名谁也救不了她的。”夏奕枫的眸子里染着笑意,不去看他。这时苏武进来了,却在看见夏奕枫的样子之后退了出去。
“王爷,帝君召见。”苏武的声音让夏奕枫起了鸡皮疙瘩。“苏公公还是先下去吧,本王知道了。”夏奕枫看见苏武离开后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帝君已经知道了。”凌初寒回过来继续接着刚才的话。夏奕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凝重。他自然知道夏岚启要和他说的是什么,此行的目的表面上是针对太子,实际上是夏岚启授意他借机解决掉龙樊川。只是这次与原定计划有些不一样。
“父皇他,知道了?”夏奕枫开口问道。凌初寒开始有些明白了夏奕枫的心思“龙樊川是女人的事情?若不是知道她是女人我还真的以为你有龙阳之好呢?”凌初寒嘴角的笑意还未晕染开就在夏奕枫的目光下收住了。
“咳——咳——”凌初寒咳嗽了两声,夏奕枫没理他径自起身。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立场,什么样的女人爱得,什么样的女人爱不得吧。”凌初寒神色认真,看着夏奕枫慵懒地样子,似乎没有太在意他的话。
御书房——
当夏奕枫在苏武的带领下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夏岚启早已等候了许久。看见夏奕枫进来他屏退了殿里的众人,整个大殿就剩下父子二人。“阿枫,此番菱州之行为什么没有下手,杀了她,于你于云逸都是大有益处的。”夏岚启的脸色很是不好,显然气的不轻。
夏奕枫直接将手中的玉佩取下,放到了夏岚启的面前。夏岚启一惊“这是龙隐的玉佩?怎么会在你那里?”夏奕枫凤眸微眯,看着夏岚启不说话。这玉佩是龙樊川为了替他解毒抵押在医馆的,那日他尚且有意识便私下让白虎去赎了回来。
“你杀了她,朕便可以顺势将她的兵权归到秦罗燕的手中,到时候你对阵奕荣也可多一分胜算。”夏奕枫的神情有所凝重,见他不语,夏岚启又进一步逼问“她是个女人,朕原本以为你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可是你还是让朕失望了。”
“父皇,儿臣自有打算。”夏奕枫解释道。
“你的打算?”夏岚启嗤了一声,“你日后若要坐稳这江山,云逸有两个人留不得一个是夏奕荣,另一个是夏奕璟。”夏奕枫自是知道这个道理,对于敌人他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只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有些犹豫。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心境,他发现自己似乎被那个叫龙樊川的女人捆绑住了。
夏岚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枫儿,已经来不及了,你做好准备了么?”随后他开始咳嗽的厉害。忽然苏武匆忙推开门来朝着里面大喊“皇上——太子、太子他带兵入宫了。”
夏岚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夏奕荣带着那些死士进来的时候,神色中非但没有半分惊恐反而是一丝意料之中。“奕荣,你想造反不成?”夏奕荣早已是迫不及待,此刻的他黄袍加身,全然一派天下尽在掌握的模样。
“父皇早已病入膏肓,今日这云逸江山我势在必得,还是请父皇知趣一些,退位吧!”夏奕荣的身边站着上官梦晚,她早已受够了这个男人对她的冷漠,不过碍于她上官家的势力否则她和冷宫里的那些女人又有什么区别?上官梦晚面目狰狞,望着夏岚启的目光带着幽怨,如今她的儿子即将荣登帝位,今后她也是母凭子贵,一切都会好的。
“皇后什么时候也这般耐不住性子?”夏岚启的目光直接扫视在上官梦晚身上。上官梦晚看出他虽然因为疾病的折磨而脸色惨白,但语气中仍然带着一丝凌冽之气。“夏岚启,我嫁给你二十多年,你是怎么样待我的你心知肚明,如今我不过是讨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何错之有?”上官梦晚在他的目光中失去了往日一贯的端庄典雅,她这般模样像个泼妇一样。
夏岚启冷笑“朕的江山绝不会交给外人。”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上官梦晚一下子脸色惨白。
“外人?难道他夏奕枫不是外人?都是一样的,不过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罢了。如果苏晴是你对她的唯一一次背叛,那一次就足以让她不再爱你了。”上官梦晚终于说出了这么多年埋在心底的话。只是’苏晴’这两个字在后宫一向是最为忌讳的存在。夏岚启沉默了半晌,才恢复了如常的脸色“梦晚,你知道朕的意思,奕荣是谁的孩子,你心知肚明,他这么多年能坐在太子的位置上靠的是什么,你比朕清楚。”夏奕荣在听到夏岚启的话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母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夏奕荣到上官梦晚跟前,手中的长剑早已落地。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上官梦晚的衣袖。
上官梦晚连忙将他扶起来“不要听他乱说,在他眼里只有那个女人的孩子才是至亲骨肉吧!”夏奕荣这才站起身,要知道他当年为了博得所谓的父皇的一个笑容近乎是用了浑身解数,他以为夏岚启是想磨砺他才对他如此严格,只是偶然一次看到他是温柔的,仅仅是因为夏奕枫的简单的一句话。他可能是因为嫉妒,或者某些说不清的原因,自此后他便视夏奕枫为眼中钉。
“父皇,你自小就不喜儿臣,儿臣比不得七弟聪慧,亦没有三弟得老臣的欢心,只是儿臣不明白若是您疏远三弟是因为她母妃的缘故,那儿臣在这背后所做的种种努力难道您没有看到么?”夏奕荣再度尝试走近夏岚启,却被苏武拦住。夏岚启叹了一口气,面对夏奕荣的质问他没有做过多的回答,反而将目光转向上官梦晚“皇后究竟是你亲口说,还是要朕来替你说?”夏岚启的话中有一丝警告的意味。
夏奕枫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知道夏岚启的打算,这次召他进宫就是为了借他的手除去夏奕荣之后再名正言顺地立他为储君。只是夏奕荣一向温文儒雅,在朝臣眼中虽说平庸了一些但也在朝政上帮了夏岚启不少。他这般失态的模样,夏奕枫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
“皇兄还是先把剑收起来,此处是御书房本就不能带兵器入内的。”夏奕枫出言打断了这一局面的沉寂。
夏奕荣原本情绪就有些不稳定,听到夏奕枫的声音更加感到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他拿着剑直接推开了拦住他的苏武,直接向夏奕枫冲了过来,夏奕枫一个闪身轻巧躲过,夏奕荣还是不死心,正要继续攻击的时候被夏岚启一声力呵给制止了“奕荣,你闹够了。”上官梦晚也在夏岚启的声音里回过神来“荣儿,不要和他们废话,现在我们占优势,有什么话等你登上帝位,你可以和你的父皇慢慢说。”上官梦晚嘴角边挂着扭曲的笑。
“正真的是这样么?梦晚,果然二十年夫妻一场,你还是不了解朕。”夏岚启嘴角也扬起了笑意。忽然从后殿凌初寒带着隐卫从窗口出来,制住了夏奕荣带来的那些人。夏奕荣本想拼死抵抗却在夏岚启的话中逐渐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皇后,你与人私通的事情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夏岚启对于自己女人一向很是防范,除了苏晴的那一次纰漏,其余的都是由苏武一一秘密地处理好的。“呵呵——呵呵”上官梦晚见自己已是无从反抗,索性疯了一般笑了起来“你还会在乎我么?你还会在乎我与别人有染?没错,夏奕荣是不是你的儿子,那又如何?他不照样做了二十年云逸的太子,更何况我上官家根基稳固,夏岚启,你动了我的。”上官梦晚推开众人,直接跑到夏岚启的面前,望着他那张苍老的俊颜散发着的英气不减当年,或许自己就是因为被这样的他所迷惑才错付了自己二十年的青春。
夏奕荣愣住了,这样的真相早就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的身子一个不稳跌倒在地,最后也顾不得起身,连滚带爬地到上官梦晚的边上“母后,母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上官梦晚一把推开他“没用的东西,若是你登不上帝位,本宫要你何用?”说着便起身,再也不看在地上满身狼狈的夏奕荣一眼,直接朝御书房门外走去……夏奕荣脸色浑浊的不像话,他无力地瘫在地上,口中呜咽不清。
一旁的大殿一角,黎梅站在阴影中看不清她身边男人的神色,只是从他与夏岚启相似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怨恨。“阿黎,接下来我们可以动手了。”黎妃也不再顾及地肆意依靠在男人的身上“王爷还是不要操之过急的好,毕竟有太子的前车之鉴在呢?还是等樊川回来再——”黎梅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的男人早已离去,望着夏奕璟的背影,黎梅勾了勾嘴角,接下来的两个男人的较量会有趣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