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尝试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睁眼看了看安迟元,“有变化吗?”
安迟元摇了摇头,“不是让你专心一点儿吗?你都想什么了,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你平时不喜欢看帅哥吗?”
天地良心啊,我花苻人生第一大嗜好就是看帅哥啊,年龄国籍那都统统是不是问题,用我闺蜜的话说,只要长得帅,哪怕是外星人我都是一样的喜欢,这种博爱的精神让她一直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好像没有什么改变。“不会是你的这个什么叶子已经过期了吧?”
安迟元继续摇了摇头,“不用摸了,都说了是幻象,我们只能是看到你有改变,而不是真的你本人有什么变化。何况现在你注意力不集中,所以我们从你脸上连一点变化也看不到。你能不能稍微认真一点儿?”
我怎么可能不认真,我认真极了。“你知不知道要把我脑子里所有的帅哥拼在一起是一件多么浩大的工程?中日韩英法德美俄,挨个数一遍两三个小时都不一定够,你觉得你猜给了我五分钟,我能想到什么程度?”
安迟元愣愣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你已经让本君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我爹也觉得有点尴尬,急忙说道,“傻闺女,你就挑一个,随便挑一个咱们国家的,长的帅的就行。”
“爹,这就是你不专业了。”我本着对大家生命负责的态度,认真的解释道,“你们谁能确定外面这位姥姥,她是喜欢萌正太啊还是小鲜肉?万一她要是只爱成熟大叔,我没找对路子,岂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啦?”
安迟元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就在我脑袋上敲了一记爆栗子,“闭上眼睛!数一二三,数到三,你脑子里是谁,就照着谁的样子使劲儿想。刚刚胖阿福都说了,姥姥不挑食,荤素不忌,童叟无差。”
我一边鄙夷安迟元不懂女人心,一边迫于武力乖乖闭上了眼睛。等着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大中小三个男人都正盯着我发呆,什么情况?莫不然我变的太帅了?连他们也受不了我的魅力,已经忍不住爱上了这个幻象?
我迟疑的在安迟元眼前摆了摆手,“喂!回魂啦!不就事比你帅了点儿吗?至于吗?”
“你怎么会见过他的?”安迟元突然就变了脸色,“说!你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的?”从语气上听,安迟元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我觉得要不是地方不够,这家伙早就扑上来掐死我了。“你什么意思啊?”这连个镜子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变成谁了?”刚才安迟元逼的太紧,我怕他在敲我爆栗子,就闭了下眼睛,脑子里其实是一片空白的,怎么再睁开眼睛,安迟元就这么大反应了。“不好看吗?”相比安迟元的反应,我更关心这个问题,毕竟事关我等会儿的安全。
见安迟元不回答我,我指着自己的脸扭头看了看我爹和胖阿福,“不好看吗?”
“好看。”我爹和胖阿福齐齐的点头回答我。
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转回头对安迟元摆了摆手,“你差点吓死我。好看就行了。现在告诉我,我等下出去要怎么做?”我拍了拍安迟元的肩膀算是安慰他,毕竟作为一个帅哥,看到比自己帅的人心里不舒服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我这就是个幻象,等会儿结束了,这里还是你最帅,好不好?”
安迟元深呼吸了几次,才稳住了心绪,“今天晚上你先出去好好安抚姥姥,把她哄回去,让她四天以后再来。”
“就这样?”我没想到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任务居然只是把人哄走?
“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解决掉她。”安迟元面色凝重的说道,“如果想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我们只能再找帮手。所以今晚你要做的就是两个词儿,‘稳住’和‘拖延’。”
安迟元说完,也不问问我有没有准备好,就拎着我的脖领子把我拎到了桌子边,使劲儿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我就不负众望的从桌子下面出溜到了外面来。
在我家客厅橙黄色的灯光映衬下,这位邙山姥姥果冻一样Q嘟嘟的身子居然还有些萌萌的暖意。我承认这种关键时刻,我不该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是我要是不努力想想她的“优点”,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这副尊容看一眼则以,要想长久相对,那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做到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琢磨着要怎么和邙山姥姥搭讪的时候,她老人家眼风一扫,已经瞄见了我的存在。
很快邙山姥姥那半透明的青紫色脸上很不科学的浮起了两坨红晕,一个明明很沙哑却使劲憋的娇滴滴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这位郎君如何称呼?你可有瞧见过一个小鬼头吗?”
郎君?这是什么称呼?朝代不对呀。我的小心脏随着姥姥的莫名娇羞和这声恨不能加满了糖的“郎君”使劲颤了两颤,轻咳了一声,才气沉丹田的说道,“这位姥……小……小娘子。”就这一句话,我就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
“嘻嘻……”姥姥小山一样的身躯随着她的一声“娇笑”不由得扭动了一下。
嗯,这还是一位有着少女心的姥姥,我心里暗暗想着。“不知道小娘子要找的这个小鬼头,是你什么人呀?”我努力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古装戏里那些书生公子的一言一行,可事到临头想起最多的居然是西门大官人的嘴脸……
邙山姥姥的“脸”都快低的要和她的肚皮贴在一起了,“他是奴家的小弟弟,一时顽皮走丢了,奴家特意从家里不远百里的来寻他回去的。”
我听着这话说的和胖阿福说的有出入,不过现在不是评判这个问题的时候,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把她先请走。“啊,这个,那个……那个小孩子顽皮吗,偶尔从家里溜出去玩耍也是有可能的。说不定过上一两天,他玩开心了,自己就回去了。”我这会儿只恨自己手里没有一把扇子能让偶摇一摇,以配合我现在的气韵。“小……小娘子不必忧心。”这可不是我想结巴,能对着这座小山说出这种话来就已经是我的本事了。
“郎君真是最懂得体贴的,宽慰起人来直说道奴家心窝窝里去了。”邙山姥姥抬起头飞快的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又把头低了下去。“不知奴家可否有幸得知郎君名讳?”
“有何不可?”我挺胸昂首的点了点头,“在下安迟元。”说完不忘拱手施礼,“未请教娘子芳名?”我似乎渐渐有些入戏,说起话来也顺溜了不少。
“小字陶陶。”听习惯了反倒觉得邙山姥姥的声音还蛮有特色的,虽然有些过于做作了,可谁又能说她不是出于对美好事物的尊重呢?
桃桃?哦,原来她还是果肉果冻。我点了点头,努力从肚子里搜刮出两句词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嗯,桃桃是个好名字。”我记得我爹前年追求医院前面拿到街上的看车大妈的时候,就是先用了首古诗来赞美人家名字的,好像年纪大的妇女们还都挺喜欢这套。
果然,邙山姥姥也不能免俗,我刚刚说完,她那边就笑的浑身上下形成了一波一波的浪涌,简直称得上是波澜壮阔啊。“郎君真会说话,不过奴家是陶渊明的陶字。所谓:君子陶陶,左执翿,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
我压根没听明白邙山姥姥说的是什么,只能她抑扬顿挫的诵读,文字的格律上大约猜的出出处。“《诗经》名篇果然不同凡响,不是一般俗人可以配的上的。小娘子好家学。”我爹和我讲过,古时候女子的小字多是行笄礼的时候由家里的长者或者请来的贵客所赐,所以邙山姥姥的小字应该也不是她自己起的。
这样她说我猜的对话又进行了得有三四十分钟,我已经和邙山姥姥一起并肩坐在了我家的饭桌上,只是她执意在我和她中间空出了大约一只大碗的距离。
看着这样一座娇羞明理,恪守礼仪的果冻山,我怎么也无法把她和胖阿福口里的那个追着男鬼满山跑的花痴老怪物联系在一起。“啊,小娘子啊,我看时辰也不早了。不如你先回家去。静心等上三日,若是你那小弟弟依旧迟迟未归,第四日你再来此处,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找,你看如何?”
其实我还挺想再和这位姥姥多聊一会儿的,看着她一会儿羞涩娇笑,一会儿豪放大笑,还是挺有趣的。可我已经第三次听见桌子下面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只好把话引到了计划好的主题上去。
“可是,可是奴还想在和郎君多呆一刻。”邙山姥姥说着又把自己多少有些滑下去的身子往桌子上提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