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就怕一个“贪”字,贪财贪色总归都没有好结果。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吧,我爹贪财,我贪色,于是我们父女俩就妥妥的一起到了血霉了。
现在细说起来,这事儿从头到尾都透着股子邪气,只不过当时迷了眼,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我爹是个先生,说好听了是先生,说白了就是个神棍。
我没见过我娘,连她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反正家里没她照片,我也没给她扫过墓。小的时候还会问问,但我爹从来也不回答,问急了就我爹就只会抱着我哭,久了我也就没心思问了。
我爹养活我不容易,所以日子过的很仔细,一个钱恨不得掰成几瓣花。
他在医院后门边上租了个小门面,楼下是他的“办公室”,楼上就是我们的卧室。就是这么个小门面,他为了图便宜都租的是离太平间最近的位置。
没错儿,和我们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医院的太平间,夜深人静的时候,连太平间冰柜启动的声音都听得见。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就是容易拉到生意。
那天半夜里,医院看太平间的老王头拍我家门。
我爹使唤我爬起来给他开的门,我才一开门,就被老王头那一身的酒气熏的一个踉跄。“王叔,您这是又喝了多少啊?大半夜的都是敲寡妇门,您怎么还敲到我们家来了。”
“臭丫头!”老王头听了咧嘴一笑,伸手就要拍我的头。
我一闪身躲开了,捏着鼻子嚷嚷道,“王叔,您有话快说哈,我明儿还上班呢!”
老王头扶着门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站稳了,挥着手说,“我和你说不着。你爸呢?我找你爸。”
我家房子本就不大,隔音也马马虎虎,老王头这样的动静,我爹早就在楼上听见了,“王老哥,什么事儿啊?”说话间,我爹也披着衣服下了楼。
老王头一见我爹下来了,二话不说就越过我,拉了我爹到一边去嘀咕起来。
我在一边听着,大概是老王头的一个什么拐弯亲戚,家里老人不在了,原本说好要停在医院太平间的,没想到医院刚通知这几天要迎接检查团,所以现在只能往火葬场的太平间送了。
老王头给我爹让了根烟,“花老弟,我知道你在殡仪馆有熟人,你帮忙疏通疏通,只要今晚能把人顺顺当当送进去,什么都好说。”
我爹听完就直嘬牙花子,“王哥,不是老弟我不帮忙。但是那种地方,又是大半夜的,还得折腾人家给开门送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老王头一听就忙点头道,“那是那是。咱们都是明白人,自然不能让老弟你为难。”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信封塞在了我爹手里。“没有白使唤人的道理,这点小意思你拿着,请人喝杯茶使。”
大约是摸着信封不算薄,我爹又推脱了几句最后还是应下了,“那行吧。这也算是件善事,老哥您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怎么着也要卖着这张老脸帮衬一下。”然后又招呼老王头先回去和他亲戚准备一下,说自己这边打个电话就过去。
我见我爹去打电话,反正也没我什么事儿了,就想溜上楼睡觉去。
殡仪馆那边答应的挺痛快,我爹挂了电话,换衣服就出了门。
谁知道这贪财老头人都迈出门去了,又盘算着想多赚人家几个钱儿,折回身来把我又喊了起来,收拾上他平日里给人家做法事用的物件,跟他一起去,还美其名曰:“这大半夜的,去去晦气是必要的,咱们得替人家主家想着才是。”
我无奈的只好也换了衣服,拿上家伙事儿跟着他一起去。
殡仪馆里看太平间的也就那么四五个人,我爹和他们常来常往的也就都熟稔的很。
这不,送人的车队才在殡仪馆的院里停稳,我爹就先下来,奔着太平间里头叫人去了。
我也下了车,招呼主家的人准备准备,等会儿好送人进去。
不一会儿,就听着轮床的声音打太平间里头传了出来,咕噜咕噜的让人听着有些不舒服。
很快就看见我爹跟着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推着架已经看不太出颜色的轮床走了出来。
来人虽然带着口罩,可光看身形和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就知道,他不是我们往常熟悉的那四五个人里的。于是我不动声色的迎了上去,悄悄拉了拉我爹的袖子,冲那人努了努嘴。
我爹则一边张罗着让主家跟来的人把逝者往轮床上抬,一边低声对我说,“这是馆长的外甥,新来这儿实习的。一会儿你跟他套套近乎,以后少不了有让他关照的地方。”
我一听就乐了,心想着敢情这还是个类似官二代?
我心里正琢磨着等会儿怎么搭话好,那边抬人的人却在车边儿嚷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