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的,又是在这种地方,本来忌讳就多,像现在这样嚷嚷起来简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的节奏。
所以声响才起,就被我爹很有气势的给压了下去,“这有什么?这不是还有我跟着呢吗?”
这话是我爹和我多年约定的暗号,我一听见,就不动声色的往车边靠了过去。
跟着来的主家里有个四十岁上下的人走了出来,看样子是个主事儿的,陪着小心和我爹搭话说,“花先生,您看这……”
我爹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随即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这家事儿您说了算?”
那人脸色略微变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答道,“对对对,我说了算的。”
我爹先是偷偷瞄了我一眼,见我点头,才看似老实的又问道。“那您想体体面面呢?还是想普普通通呢?”
“啊?”那人让我爹给问住了,只好求教这话是怎么个意思。
我爹又凑近了那人些,声音更小的说道,“不过是车门打不开,人下不来而已。这普普通通吗,你们就是折腾上个把小时,把这车拆了,也能把人抬下来。要是风风光光吗……”我爹双手往自己肚子上交叠着一搭,就不再说话了。
那人一听说要拆车,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车借的时候都没敢跟别人说是干嘛用的,要是再拆坏了,回去不就更没法交代了?花先生,您帮帮忙,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们还是要体体面面的。”
我爹听他这要说,就跟着“哦”了一声,附和着点了点头,可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搭在肚子上的手指似有似无的搓了两下。
那人也算还没傻到家,从怀里掏出个小白信封就塞到了我爹手里。“您放心,道理我们都明白。”
我爹一看信封的厚度,当即就客气了起来,转而安慰了那人几句,就冲我一仰脸,“闺女啊,把我的家伙事儿都拿过来,咱们接仙驾喽。”
我应了一声,就去拎了我们带来的两个双肩背包回来,和我爹一起张罗法事。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花苻,我爹叫花影。我用我爹的话说,我娘生我的时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日子,这一天里就是最坏的时辰生人,也是平安富贵,福寿绵长的上等命。可谁成想,居然天有不测风云,星有万般莫测,偏偏是我降生的那半个时辰前后正赶上星象异动开启,竟把一个封侯拜相的格局让破军先入了。也顺带着让原本八字极重难见鬼怪的我,生生多了扩出了那么一项技能,就是能感应到有些“东西”的存在。
所以我爹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花苻,苻者鬼目草也,可我始终是看不见那些的,只是能感受的到。
我刚才靠近车边,就是为了感受一下是不是真有什么东西在附近,确定感应不到什么,我才对我爹点了头,示意他没事儿,他才好继续放心大胆的赚钱。
既然不是不可控力造成的,那就是人为故障了。家属们悲切之下弄错了车后门的钥匙,或者锁头哪里绊住了也是可能的。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本没什么特别,只是在殡仪馆这种地方,又黑灯瞎火的,难免不让人多想而已。
我和我爹最喜欢这种不自觉的心理暗示,毕竟它带给别人的是虚无的恐惧,带给我们的可是真金白银的买卖。
接下来,我只要趁着在场的人都只顾着看我爹在“做法”的功夫,把这些机械问题解决掉,让车里那位顺顺利利的被抬下来,就算大功告成了。
只见我爹先是站在后车门前面向众人结了手印,紧接着便口中念念有词的以一种看似怪异的步伐手舞足蹈的远离了车门,领着主家的人围着车缓缓转了起来。
我趁机就去拨弄那后车门的锁头,可不知道为什么,任我怎么扭转之前留着锁上的钥匙,那锁都是空转,就是不见门开,接连换了两三把钥匙都是如此。
眼看我爹带着主家的人就要转回来了,我心里着急,手上不停,嘴里不由得嘟囔道:“这都到地方了,您说您还腼腆个什么劲儿?咋还不想下来了呢?”
忽然,只听得砰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