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伸手不见五指了他都得慌。“我的爹呀!”我嗷的一嗓子就嚎叫了出来。“爹!你没事儿吧?”我猛的刹住步子,想也不想的伸手就往自己身边摸索起来。
“闺女,我没事儿。”我爹的声音虽然有些喘,但也还算正常。
听声音我爹应该就在我左侧身后不远的地方。“爹,你别动,我过来拉着你咱再走。”
我爹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他总是很从善如流。“闺女,你放心。爹不动,就站这儿和你说着话,什么时候你拉着爹了,什么时候再停。”
我答应着就转过了些身子,侧着迈了一步,听听我爹的动静,方向没错,才继续又挪了两步。我走的很慢,一方面是担心突然被人打了埋伏,一方面是放着上下左右别有什么机关。毕竟这样冷不丁的就黑透了,没有古怪才不可能呢。
思索间我已经走出去了有五六步,可仍旧没有碰到我爹的手。“爹,你别光顾着说话,也伸着手捞一捞,万一我错过去你了。”我们刚才一起跑的,我分明记得我爹就在我身边最多三步远地方,这走廊也就两米左右宽窄,没道理这么半天了还没碰着人啊。
“我手一直伸着左右捞着呢。”我爹声音里也隐隐带出了些许焦虑。“你再慢着点儿,在身边打着圈的多摸索几下。”显然他也觉得不对劲儿。
“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口罩小哥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下意识的朝着声音的方向抓摸了一把,可什么也没碰到。
“都说了你是白费力气,怎么还不死心呢?”口罩小哥的语气里有着些许调侃的意味。
没错,声音就在我的耳边,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说话时嘴里的气息。我毫不犹豫的又试了一次,却依然什么都没挨着。“是你在装神弄鬼?”我试探着问道。同时,我屏住了呼吸,闭起眼睛试着去感知身边的生魂死鬼。很快,我就放弃了,和之前一样,在这条走廊上我的能力完全失去了作用,我什么也感受不到。
“两位高人。”再开口我已经认定了今天要倒霉了,这明显就是个结界,刚才口罩小哥让我别往回跑,说明他至少知道这里有问题。“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只要给我们父女留条活路,咱们还是好商量的。”
四周变的安静起来,我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了。在彻彻底底的黑暗里,连声响都完全消失了,实在是一件让人很难不崩溃的事情。
又过了好一会儿,口罩小哥的声音才再度响起。“你不用叫了,那个老头听不见的。”
“你这么快就做掉他了?”我心说难怪刚才不说话,原来光顾着动手了。
“想什么呢?”口罩小哥好像觉得我冤枉他了,“这个结界里只有相互有血缘的人才能互通,所以你听得见你爹的声音,听不见那老头的声音。但是……”急着给我解释起来。
却被我断喝一声给打断了,“不许站我便宜!”
“啊?”
“我还是你姑奶奶呢!”
口罩小哥愣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哭笑不得的说道,“小姑奶奶,你倒是让我把话先说完啊,我不是还有个但是还没说吗?但是和这个结界布置者血脉想通的人,可以和他共享这个结界里的一部分特权,例如监听监视,听明白了吗?”
我在脑子里飞速的梳理了一遍这些关系,才有些迟疑的问:“所以老王头不是你爹?”
估计口罩小哥已经快被我气得吐血身亡了,半天才闷闷的嘟囔了一句,“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行了行了!不就是这个结界是你家里人布的吗?”我对着声音的方向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你就告诉我,你打不打算放我们父女走吧?”既然这个结界和口罩小哥有关,而他现在还能气定神闲的和我说话,那老王头估计也在结界里了,现在说的算的就是口罩小哥了,我可以考虑和他谈谈条件。
“总算还不是太笨。”口罩小哥悠悠的说道,“你也明白了,这个结界的布置者不是我,那么我只是这个结界的共享者。可惜的是,共享者没有打开结界放人的权利。”
“那你说了这么半天不是逗我玩儿呢吗?”我有些不满起来,“喊说的算的出来,我要和他谈!”小喽啰闪开,条件只能在大佬面前开。
我等了好久,就没有听见再有声音响起,心说不好,难道是口罩小哥觉得我瞧不起他,干脆不搭理我了?可我怎么半天也没听见我爹的声音呢?“爹?”我迟疑的冲着黑暗喊了一声。
我爹的的声音倒是来的很快,“听着呢,一直都听着呢。我正在想究竟是谁要害咱们呢。”
“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呀。”
“听见了你不出声!想吓死我啊?”这老头儿怎么老是这么不懂事儿呢?我不满的说道,“快想辙啊。把你平时满口里那些什么奇门遁甲,天衍八卦的都用上,赶紧给咱俩找条出路才是正经。不然时间久了,活活饿死在这黑黢黢又黑黢黢的地方才糟心呢。”
我爹比我还来劲儿,“你以为老子没干活啊?就你跟那个小白脸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的时候,你爹我就正一心一意的要破解这个结界呢。”
我暗自撇了撇嘴,“结果呢?”
我爹非常坦然的给了我一个痛快的答案:“结果发现解不开。”
“老头儿!”我听了不由得有点儿来气,“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和我贫嘴啊?解不开?解不开就是出不去了呗?”说一边说,一边已经蹲下身子,用手在地上摸了摸,确认没有什么异物,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爹大约是感觉到了我声音位置的变化,有点紧张的问道,“丫头,你没事儿吧?”
我盘起了腿,结跏趺坐,“没事儿。我只是坐下了而已,既然不知道等会儿会怎样,不如先休息休息保存体力。”
“说的也对。”我爹应和着我的话,声音位置也发生了变化。“那我先躺会儿。”
我没去管他,而是想起了另一个问题,“爹,刚才你扶过那个大个子之后,就开始喋喋不休的跟人家推销东西,可到了后来,怎么停都停不下来了?那个大个子究竟怎么你了?”
我爹应该是回想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说来也奇怪,我是碰过那个大个子,但是我肯定他没有主动触碰过我,相反,他多少还对我的靠近有点回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本来只是随口说几句,可越说就越起劲儿,最后就跟上足了发条似的,想停也停不下来了。虽然我知道我说了些什么,但那些话好像根本没经过我的大脑,而是直接不假思索的从我嘴里自己就蹦出去了一样。”
“是老王头的操控术。”口罩小哥的声音突然就插进了我们父女俩的谈话里来。“你今天一定和他有过肢体上的接触,他在你身上放了引线,只要适时催动,就能达到他要的效果。”
虽然我对口罩小哥没礼貌的打断我们说话觉得有些不满,但还是信服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吗,从老王头晚上叫我家门去的时候,他就有有的是机会和我爹接触。“是你帮我爹断了那什么引线,他才停下来的吗?”
“对。”口罩小哥承认的很干脆。
“那你用在他那些打手身上的也是这种操控之术?”我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的蹦了出来。口罩小哥倒是很有耐心,“算是吧。不过方式不同而已。”
“那你现在究竟想把我们怎么样?”我冷不丁的发问道。
人往往会在措手不及的时候露出马脚,有的时候只要是一句话,也就足够我们找到攻击的机会了。这话是我一位学姐时常挂在嘴边的上的,我没有我学姐那么大的本事,但也知道该怎么兜着圈子跑起来再来个猛回头。
不过这招好像对口罩小哥完全没起到作用,因为他的回答依然明确的是他自己想说的话。“你不用担心,你们并不是结界拥有者今晚的目标,充其量也就是个做饵的配角罢了。等我办完了我要办的事情,自然就会放你们走的。”
我冷哼了一声,语气里多少带出了些嘲讽的意味,“刚刚你还说你打不开这个结界放我们走,现在又说完事儿了你放我们走,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口罩小哥没理会我言语上的攻击,反而提醒我说,“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跏趺坐虽然能凝神,但你用你自己那点可怜的灵力企图来对抗这个结界,简直就是蚍蜉撼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保着你爹这么多年都没出什么大事儿的。”临了到底也没忘损我一句。
虽然被揭穿了,我也不觉得有多尴尬,但也懒得再说话,反正听口罩小哥的意思,一时半会儿的我和我爹也还走不了。
刚想到这儿,我眼前忽然又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