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花茶才打开了放着孟婆汤的大酒坛子,气定神闲的在吧台边上的一个小架子上取下了一个滴管,从大酒坛子里提出了不到一管的孟婆汤。
那个滴管让我瞬间就想起了自己上过的化学实验课,而接下来花茶所做的事情,则绝对体现了科学实验般的严谨。
只见花茶提着那个小滴管,往之前调好了一堆酒水的小酒壶里不多不少,整整滴了三滴孟婆汤,然后提起酒壶随意晃了两下就算是摇匀了,就拿了个干净的小酒盅放在吧台上,给我满上了一盅,随后比划了个请的收拾。
我目瞪口呆的看了看花茶,又看了面前的小酒盅,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那么一壶酒,你就只放这么一点儿?”安迟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店里,替我问出了我心里的疑问。
花茶先把那一大酒坛的孟婆汤放回了吧台下面,拿了块白色的抹布,一边收拾吧台,一边说道,“不然你以为呢?我把孟婆汤当水喝啊?”说完不忘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翻了安迟元一眼。
“现在你相信了?!”齐天大圣的声音在店外响起,“俺老孙说不会有事儿,可你偏偏不肯让俺把话说完了。现在你亲眼看见了,总是要信了吧?”
安迟元想了想,径直端起了吧台上那杯属于我的孟婆汤特调,先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随后就喝了下去,根本没问过我同不同意。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喝完一杯之后,想也不想打就把杯子往花茶那杯推了推,“再来一杯。”
“我去!”我实在是有些忍不下去了,“你这个人能不能讲下先来后到?那是我的酒好吧?”
安迟元目不转睛的盯着花茶,“给她也来一杯。”
花茶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从吧台下面拿出一个黑瓷的酒盅,倒满了递给安迟元,而安迟元刚才用过的酒盅则被她重新洗了,又倒满递给了我。
安迟元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端起了酒盅,不过这次比上次喝的慢了不少。
我看了看安迟元,既然他自己都喝了,那我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于是我小心翼翼的端起了酒杯,学着安迟元的样子先闻了闻,说实话除了混合着酒气的水果香以外,我没闻到别的味道。我伸出舌头舔了一点,还挺甜,基本上品不出什么酒味来。至于孟婆汤的味道吗?我连酒有几种都品不出来,更别提这从来没喝过,又被稀释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孟婆汤了。
甜滋滋的酒水很快就打消了我所有的顾虑,一口就都给干了。“好喝!”我虽然对自己的词穷有些惭愧,但还是忍不住由衷的在放下酒盅的同时赞美道。
安迟元不出意料的鄙视了我一眼,进而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酒杯再度推向了花茶。
花茶拎着酒壶就给安迟元满上了,随后看着我抬了抬拿着酒壶的手,那意思是问我要不要也满上?
我想也不想的笑着就把酒杯推了过去,虽然我喝不出这酒究竟哪里好,但是那味道确实很吸引人,甜甜的却比别的饮料都顺口,有酒的香味却没有酒的那种苦辣的种种味道,让人真的很想再来一杯。
等着花茶再度给我满上的时候,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安迟元的第二杯比第一杯要喝的慢了,这样的好东西一口就喝完了实在是很浪费,于是我也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咂摸起杯子里的酒来。
可安迟元却没了刚才的斯文,一饮而尽之后就迅速的推上了自己的杯子。
花茶却没再拿起酒壶,只是双手撑在吧台上,无声的看着安迟元。
“怎么?怕本君没钱付账吗?”安迟元说着就把自己的钱包拍在了吧台上。“不过好像还没有哪一任小店儿的老板跟本君要过钱倒是真的。”
花茶看也不看安迟元,就拿起了安迟元的钱包,从里面毫不犹豫的抽出了两张一百块,在安迟元的眼前晃了晃,等他看清楚之后就收进了吧台的收银机里。
安迟元又等了一会儿,见花茶仍旧没有要给他倒酒的意思,就伸手想去够吧台后面放着的酒壶。
却被花茶抢先一步把小酒壶拿在了手里,然后丢了个塑料立牌给安迟元。
安迟元正莫名其妙的时候,齐天大圣的声音适时的出现了,“俺老孙劝你还是别去抢那酒壶了,不然只怕要落得个跟老孙这样的下场了。”
看安迟元仍有不解,我好心的把立牌上的倒数第二行字指给了他看,就是那行“二,本店不提供人均三杯以上的酒精饮料。”
看完了这行字,安迟元真的愣住了,紧接着就把塑料立牌拍在了吧台上,“这算是什么破规矩?哪儿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店铺?!”那塑料立牌哪儿经的住安迟元愤怒的手劲儿,“啪”的一声就从下到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花茶根本不理会安迟元的叫嚣,而是拿着酒壶对我问道,“你还要再添一杯吗?”那温柔的劲儿比着日剧里居酒屋的老板娘也不遑多让。
我赶紧把杯子里省的酒都喝了,愉快的就双手把杯子捧了过去。
花茶拿起酒壶,接着就说了一句,“喝完了赶紧滚蛋。”
吓得我一下就把手又收了回来,我可没忘了自己来着是为了给阿善买糕点的,要是喝完就得滚蛋了,那糕点怎么办?为了阿善,我只好使劲儿先按下了自己肚子里的馋虫。
花茶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我,随即嘴边噙起一丝笑意,用一种了然的神情点了点头,搁下酒壶转身就进了厨房去。
安迟元一件花茶走了,伸手就把酒壶拿到了自己手里。“难道她真的以为就凭这三条破规矩,还能让人人都遵守了?”说着就要往自己的酒盅里倒酒。
“阎君且慢。”就在安迟元快要得逞的前一秒,一个声音在我们身边想起,吓得我差点儿没把自己手里的酒杯给摔了。
我不满的扭头看去,站在那里的竟然是前一天晚上我才见过的判官九泽。
安迟元也又几分诧异的看了九泽,“怎么?你也敢管本君不成?”
“九泽不敢。”判官恭敬的向后退了半步,低着头说道,“只是这茶娘的脾气不好,而且倔强的很,如果君上不想像外面的斗战胜佛那般,微臣劝君上三思。”
昨天晚上我还只是觉得这个九泽像个纨绔子弟,自带流氓气场,没想到今天到了安迟元面前,居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仅谈吐得体,还有几分儒雅之气自然而然的就流露了出来。
安迟元不为所动的拿着酒壶,看了看店外,又看了看九泽,“你觉得本君是那只猴子所能相提并论的吗?”
九泽的腰弯的更低了些,“君上,就算不提这些,微臣也请君上体谅微臣给小店儿找到一个老板娘不容易。”说着九泽凑近了安迟元身边,压低声音继续道,“何况这是微臣见识过的小店儿的老板里唯一一个做饭不仅能吃,还好吃的啊。”
九泽话音刚落,我就发现安迟元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真可谓是精彩至极。
“君上,您想想这么多年来,咱们幽冥地府轮值过小店儿的那些人的手艺,再想想就算是把和地府有关系的那些世家的人拨过来临时替换的时候,咱们的人那堆有关伙食的投诉……君上,三思啊。”
虽然我没那份荣幸领教之前历任小店儿老板的厨艺,不过单是听九泽这几句话,我不免有些庆幸自己遇到的是花茶了。
果然,在九泽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之后,安迟元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闷不做声的把酒壶搁回到了吧台后头。
酒壶刚放了回去,花茶就端了个小条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神色她好像并不知道刚才都发生过了什么,只是当她发现九泽也在店里的时候,听不出喜怒的嘟囔了一句,“怎么又来了。”便随即无视了一个劲儿冲着她傻笑的九泽,把一个白瓷长条碟子放在了我面前的吧台上。
我这才发现,这么个小白瓷碟子居然平均分了三格,一格是水煮花生,一格是油炸花生,一格是老醋花生,每个格子里的花生还都不多,大概只有五六粒的样子。
“来,这是你的下酒菜。”花茶看我一脸蒙圈,就难得好心情的给我解释了几句。“原本是该一开始就给你上的,只是被有些人给搅和了。”说着还不满的瞟了一眼安迟元。“从水煮花生开始,一杯酒,一格花生。不过你现在挨个吃也不晚。”花茶说完,就把我的酒盅给斟满了。
安迟元瞪了花茶道,“你收了本君两百块,可只给了本君三杯酒。”
“她的酒不用给钱啊?”花茶指了指我。
“六杯酒,不到二十粒花生米,你就敢收两百块了?”安迟元算账的速度倒也不慢。
“你摔坏了我的立牌。”花茶手边似乎总有忙活不完的活儿,说话间她已经又拿起了抹布。
“你那是塑料的,又不是金的!”安迟元被花茶的态度再度惹起了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