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咬牙忍住脸上的扔，心里反反复复的把安迟元骂了几百遍，大爷的！他居然没事先告诉我，在这引魂术的虚境里也会有如此真实的疼！而且，昙笑分明就是个比北邙阴姬段位高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魔女好不好？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气，怎么给人家当的忍气吞声的小老婆啊？
亏我一边被人虐，还要想着怎么虐人心，这种感受估计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疼，这样总算是有疼的意思了。可这就能抵的过你的疼吗？”我努力回忆着自己脑子里有关疼痛的问题，却想到了一件更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我看过一本书，是个叫法医秦明的人写的，里面有讲过关于尸僵的问题。当然，你一个古人可能不懂什么是尸僵，但你一定知道，人死了会僵硬。为了能让你得体的坐在那轿子里，他们是在你或者的时候把就把你固定住了的吧？”
如果说我刚才说的那些拿着钢丝在穿骨头的话还只是开胃小菜的话，那现在我说的就是大餐了，我自己也是前一刻刚刚想到这个问题。书里说尸僵会有两次，可以人为打破，但是那些人既然已经决定用昙笑陪葬，大约就是把她当成物件来看了，没人会在意一个物件是不是会疼，他们只会在意这个物件是不是够精美。想到这里，我决定要加注继续赌下去。
昙笑没回答的我的话，但是过了没一会儿，我就察觉到自己身边的冰刃变稀疏了，风也跟着小了不少。
“看来我猜的没错。”我判断自己应该是已经成功勾起了昙笑记忆里最深的痛。“你想跟我说说嘛？”我轻声问道，“也许说出来回好受点。就算我不能分担你的疼，但我至少可以分担你有关疼的记忆，而且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给这段记忆加一把锁，让你把它锁起来，藏到一个不容易找到的地方去。这样你以后也不会再那么难过了。”我的声音里或多或少的掺杂着些许蛊惑的成分。
心里学里有一种治疗方式，叫做催眠，可以通过催眠让患者想起一些因为大脑应激反应，在紧急情况下为了自保而“遗忘”的东西，当然也可以反其道而为之，就是通过催眠把这些东西“藏起来”，只要不是被特定的事物刺激，当事人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记起这些。
这样的的诱惑对于一个已经承受痛苦百十年的人来说，应该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昙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拒绝了我的提议，“不要，我不要忘记这些。”她的声音虽然恢复了些许的平静，但阴冷依旧，让人在她的声音里恨不得过上羽绒服才能舒服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我要留着这样的疼，永远的留着！这样我才能永远记住那些逼我承受这一切的人们！找到他们，把这样的疼成百倍千倍的奉还给他们！”
这也太疯狂了！我知道仇恨使人疯狂，可我没想到会使人疯狂到这个程度，这简直都有点变态了。“昙笑，你想记住仇恨，想报仇对吗？”冰刃效果虽然减弱了，可我周遭的温度好像有下降了不少，我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冻僵了。“那你究竟是想报复那些把你变成这样的人呢？还是那个让你陪葬的人呢？应该是那个让你陪葬的人吧？他提出这样的……”
“闭嘴！”昙笑恶狠狠的打断了我的话，“不许你这样说他！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去评说他？！”
额？不对吗？我明明记得花荼说过，昙笑是明州大户人家的小妾，因为备受宠爱才被墓主人要带到下面去继续享用的啊。看来果然文字是用来粉饰太平的东西，因为人的私心历史的真相已经被扭曲过了。
既然猜测出现了偏差，那我就将错就错好了。“不能说嘛？一个生前死后都要霸占你的人，还不能让我唾弃几句了？这种人都是丧……”我的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冰刃在一瞬间从我身边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的面前只留下一个美艳无双的女人，正袅袅娜娜的站在不远的地方幽幽的看着我，虽然冷意森然，可美人依然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可人模样。“昙笑？”
没有刚才那样阴森压抑的气氛，也没有诡异的造型和动作，周围的光也充足起来，昙笑看上去和普通的新嫁娘一样，大红的喜服，金灿灿的首饰，裙摆上绣着绵延不断的喜庆花纹。
昙笑点了点头，看着我看她的表情，淡然的跟我解释道，“其实作为他的妾，我是不能穿着大红喜服，戴上凤冠霞帔和他拜堂的。只能是一顶青色小轿，被人从偏门抬进去，圆过房，第二日去给大太太敬过茶，就算是礼成了。就连他的父母看我，也不过就是如下人一般，甚至还不如他们家家生的奴才干净。”
这一时间信息量有点大，聪慧如我，怎么能听不出这里的弯弯绕呢？重点不仅仅在于昙笑小妾的地位，而是她在给人做妾之前的身份。我怎么早就没想到，哪儿有人姓昙花的昙啊？这种名字多半是旧时女子，沦落风尘起的艺名才比较常见，而我刚才脑子发木，压根没想起这茬儿来。
“所以你是从秦楼楚馆被他带回家去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奓着胆子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谭笑眼里闪过的怒意证实了我的猜测，不过她并没有真的发脾气，而是抬起了头，“是又怎么样？”
我心说不好，嘴上赶紧就打圆场，“没什么，没什么。这柳永死的时候，就是青楼女子凑钱埋的他。吴三桂之所以引清兵入关，据说是为了一个陈圆圆。冒辟疆身边的董小宛，那是个才情和厨艺兼备的女子。还有和皇帝说不清的李师师，有书上说她在江湖也是有些名气的。这些都是……都是沦落风尘的女子，可是也都并没有什么不妥的不是吗？因为她们的出众，后人还有不少的缅怀之情。”这个圆场打的实在勉强，说到最后，我都有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了。
“听你说话，你似是读过不少的书，你认识字？”昙笑有些不相信似的问道。
我突然不合时宜的觉得昙笑的话有些好笑，但又不敢笑出来，只好生生用手捂住了嘴，才点了点头。
昙笑的眼神变的怅然起来，“只可惜他给我的那封信也被他们给夺去了，不然许还能让你帮我看看，看看他到底要和我说些什么。”
“信？什么信？”即便是恐惧，也很难阻止我的好奇心。“是那个墓主人留给你的信吗？”其实换成谁也都会好奇吧？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把昙笑赎身回家，连死都要自私的带了她一起走，却在最后给了昙笑一身只有正室夫人才能穿戴的大红喜服。
昙笑又点了点头，“他走之前，拼尽全力塞到我手里的，许也称不上信把，就是一张三指宽的纸条罢了，不过倒是两面都写了字的，有一面只有两个字的。”
“两个字啊？”我听了心里一动，如果知道这两字是什么，说不定我就真的可以知道点有关昙笑和那个墓主人的事情。“你虽然不识字，可你还能把你看到的那两个字写出…。。额，比划出来吗？”那么刻骨铭心的东西，看过多少还会有些印象吧？我希望昙笑可以照猫画虎的把那两个字写给我看。
这一下让昙笑想了好久，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蹲下身去，在地上涂抹了起来。
我也不急于这一时，就放轻了步子走到昙笑身边，看着她涂涂改改，看看想想，再涂涂改改的样子，还真是很俏皮可爱。这时我才惊觉，自己眼前蹲在地上的却是是个在二八年华就已经香消玉损的女孩子。
“好了！”昙笑欣喜的声音打断了我思量，“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好像哪里少了点什么，但是我实在记不起来了。”昙笑指着地上那已经修改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字给我看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着。
我笑着说了声，“没事。”就低头看了下去，这两个字虽然有些支离破碎，甚至不仔细看都快看不出那还是字了，但我还是读懂了这两个字——遗嘱。“怎么会是这两个字？”我眼皮跳了两下，有些想不明白。
昙笑见我好像读懂了，一下就站了起来，抓住我的腕子指了地上的字问道，“你认识？你认识的对不对？这是什么？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昙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才好了，因为我自己心里也是乱七八糟的里不出头绪来。
照理说，大户人家的主人，就算感到自己可能不久于人世，会写下遗书之类的东西，也没道理会塞给一个小妾保管吧？就算是得宠的小妾，难道他都不担心别人质疑这遗书在他身后的真实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