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有的时候大概真的是需要一些契机来推动吧?一开始我还担心邙山姥姥压根不会理会王闯来着,毕竟论样貌,论能力寿数,王闯既不是最优人选,也不是邙山姥姥钟情的第一人选。
但此时此刻,透过门缝看去,王闯正执起邙山姥姥的手,两人相对而视的坐着,好半天也没说一句话,就是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让我这个冷眼看着的,也不由得触景生情想起一句名诗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即使明知道眼前的一个是精怪,一个是人类里的异类,我也还是被这样的情景所感动到了,毕竟又有哪个女人真的不渴望爱情呢?
当然,闹闹这样的小孩子是很难理解大人之间这样复杂的情感的。“姐姐,我姥姥干嘛眼泪汪汪的还不说话啊?是不是那个天师欺负她了啊?”闹闹有些的不安的趴在我肩上小声问道。
我轻叹了一声,无奈的揉了揉闹闹的小脑袋,“臭小子,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你姥姥现在正高兴着呢。走吧,这里用不着咱们了。”我说完拖着还要再看看的闹闹就赶紧走,万一一会儿这俩人做出点什么少儿不宜的镜头,我以后还怎么教闹闹。
也不知道安迟元到底施展了什么手法,百竹青一直都没有醒。阿善光是给百竹青搭脉就搭了七八次,最后连脚脖子都没放过,可依然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在阿善不知道是第几次去翻看百竹青的眼皮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你就别再去折腾他了,别本来没什么事儿,再让你把眼皮子给拨拉破了。”阿善一个男人家,手上难免一时没有轻重,眼看着百竹青的眼皮都红了,我只好替他抗议了一下。
阿善本就是个腼腆的孩子,让我这样一说,当即红着一张脸不好意思的把手收了回来。“苻姐姐,我也是担心百竹青大哥。这不起眼的他都昏过去都快两个小时了,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我一样不解的摇了摇头,“这事儿你得去问你的安大哥,他下的手,就算有什么不对的,那也是他的问题。”说我一点都不担心百竹青那是假话,可在这件事上,我却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笃信安迟元不会害了百竹青。“横竖安迟元天亮之前还要回来交人给王闯,到时候你逮着他问问就知道了。至于现在吗……你诊脉诊了半天,你觉得他有事儿吗?”
“就是因为百竹青大哥的脉象明明一切正常,我才奇怪他为什么一直还没醒。”阿善认真的说道。
“嗯。”我安抚的拍了拍阿善的肩膀,“那就先不要担心了。离天亮还有点儿时间,你先去歇歇吧。”再看看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的我爹,我也推了推他,“爹,你跟阿善都回屋里去睡一会儿吧。这儿有我盯着呢。闹闹也去吧。”那小家伙跟着这些人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儿也是一副恹恹的样子。
阿善原本只想让我爹和闹闹回屋去,他要留下陪着我,最后还是我爹说了句,“你百竹青哥哥是你苻姐姐的未婚夫,她留下是天经地义,你留下算怎么回事儿啊?”才拽着阿善跟他回了房间。
我苦笑着把老的小的都送回了房间去休息,又确认过百竹青的呼吸脉搏都正常,才轻轻眼上了我爹办公室的门,把灯调到最暗,自己在刚才被丢在墙角的老板椅上坐了下去。
黑暗给周围的一切都覆上一层静谧的意味,让人慢慢的放松下来。其实我已经累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可现在真的静下来,我反倒困意全无了。缩在墙角,听着百竹青沉稳的呼吸声,想象一下王闯现在和邙山姥姥应该正在互诉衷肠的情形。
就这样想着想着,我忍不住幻想起自己的爱情来。我谈过两次恋爱,第一次是同学,第二次是同事。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两段感情都算是无疾而终。套用一句现在特别流行的话说,就是我们走着走着就走散了。只不过我们走散之后,就在没试过要找回彼此,而是各自按着自己的轨迹毫不犹豫就走了下去。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我们一开始就知道对方不是对的人,所以才会连分开都是那么淡然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着,睡意渐起的时候,百竹青突然轻哼了一声,惊走了我的睡意。我一翻身直接从椅子上滚了下来,顾不上摔疼了自己,几步就扑到了沙发前。“你醒了?”
然而百竹青只哼了这一声,就又没了动静。
“你逗我呢?”我又好气又好笑的用手指戳了戳百竹青的额角,就准备起身继续回椅子上歪着去。
“不是……”我刚转过身去,百竹青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惊喜的急忙转身,谁知道脚下一个不稳,人倒是转过去了,可重心却找不到了,整个人朝着百竹青就压了下去。我都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觉得自己已经砸在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绵绵柔柔的,还挺舒服。
就在我伸手准备再捏两下好好鉴定一下的时候,百竹青涩涩的声音从我的头上传来。“夫人,我知道我身上的肉软和,你要是觉得有趣大可随意捏。但是,你能不能先起来再捏?”
“啊?”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是冲着沙发砸下来的,那现在在我身下压着的自然只能是百竹青了。一想到这里,我当即尴尬的爬了起来,并且直接往后退了了一步。
谁知道我也是慌了神,忘记了身后的茶几,这一步退的自己的膝盖后面正撞上茶几的边沿。我只觉得腿上一软,哐当就跪了下去。不过这回我总算是记得要避开百竹青,把手撑在了沙发边上。可安迟元给我爹新买的沙发是又软又滑溜,我手撑的本就靠边,力道又大,这一下非但没撑住,还顺着就滑了下去,把下巴磕在了沙发上不说,还狠狠的咬了自己的舌头一下,顿时疼的我眼泪就下来了。
大概是这一些列的事情都发生的太快了,百竹青都没来得及反应,我就已经是伤痕累累的跪坐在了地上。
“嗷!”等着我疼的叫唤出来的时候,百竹青才一咕噜从沙发上爬起来,捞起还在地上呆着揉下巴的我就要往沙发上抱。“摔疼了吧?都是我不好,不该迷糊那一下的,我要是早答应你一声,也不会让你……”百竹青的歉意溢于言表。
“喽乖馁!”我也不跟他客气,挥着拳头就在他肩膀上砸了起来,“喽乖馁,喽乖馁!馁没事儿吓唬我干嘛?”
“对对对。都怪我。你把吧,好好出出气。”百竹青一叠声的应着,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只要你别把手打疼了就行。”
百竹青边说边把我在沙发上放好,“你先坐好了,让我好好瞧瞧。摔了一下怎么还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听了对着他挥拳就又是两下,“废话!我咬着舌头了!”舌头上又木又疼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刺激的我的眼泪就跟开了闸似的往外涌。
黑暗中百竹青很容易就看清了我脸上亮晶晶的泪水,他顾不上说什么,手忙脚乱的就拿他那宽大的手掌在我脸上抹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我的眼泪居然越抹越多。“别是咬破了吧?你是不是还碰到别的地方了?”百竹青手足无措起来,“你等等,等我把灯打开好好给你检查一下。”说着就要去开灯。
“啪嗒。”就在百竹青刚刚站直了身子的时候,我爹办公室的灯突然自己亮了,紧接着是一声轻佻的口哨声。“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好像刚才还听见了什么‘疼不疼’话,你们要是太难耐,起码也要先把门锁上吧?”安迟元抱着肩膀站在开关旁边,正一脸探寻的打量着我跟百竹青。“入洞房?那上楼去啊。”
“安……安兄弟,你听我解释,这不是……他不是……你……”百竹青被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安迟元给弄的连话都说出来了,越是想解释清楚,越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也没想到安迟元会这么快就回来了,更没想到他居然会无声无息的摸进来。“你自己脑子里天天装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也就算了,可也别把别人肚皮想的跟你一样腌臜啊。”我想起要不是因为安迟元,百竹青也不会昏在这里,百竹青不昏倒,我也就不用担心他,我不担心他我又怎么可能会摔着一下。这一连串的事情简直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推到一张,后面的事情就跟着都来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不就都是安迟元吗?
想明白这一条,我的话也就越发的刻薄起来,“不过话说回来了。这里是我家,百竹青呢算是我的客人,他留在这里也是无可厚非。那么你呢?安大阎王,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能跟夜猫子似的门也不敲就溜进来了呢?”我挑衅的看着安迟元,“还是说安大阎王你有偷窥的嗜好?所以才有这熟门熟路的好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