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楠心里戒备着,本能的感受到了这个医生的危险,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但可以看出来,眼前的这个精神科医生非常专业,甚至能从你的眼神看到你紧张的内心,这才是最可怕的。
锦楠咳嗽了一声,大夫却轻松了下来,“喝杯咖啡吧,放松一下,你刚才可一直处于紧张状态,这样可不好,都市人就是不知道如何宣泄和放松,才会到达‘白’的,抱歉,我不喜欢说这是一种病,请允许许我将这种状态称之为‘到达的白’。”
锦楠端起咖啡闻着,却是非常醇香,不过多年警惕惯了,从来不喝陌生人的东西,在唇边沾了一点假装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那医生却是盯着锦楠动作,挑着眉头,“很谨慎,我猜的一点都没错。”
他像是很有兴趣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似开玩笑的,“所以,想锦楠小姐这种人,很难到达白的,因为你的临界点习惯了在受到外界压力的时候,不断推着临界点向前,却到达不了白,可我一直很好奇,如果想像你这种人到达了白,会是什么样?
我想肯定比外面那些很容易到达白的人,要有意思的多,你所说的话和做出的行为,都将会是一个新的高度,更有研究价值,也许会实现我的理论,你将打破一切人类极限也说不定。”
锦楠微微皱眉,但这细小的细节却被那人看到,“抱歉,做了一个不恰当的比喻。”
锦楠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那像我朋友那种呢,他可不是在崩溃以后,而是被药物所致,按照您的理论,这种不是自然突破临界点,应该有方法治疗才对吧。”
那医生不置可否,“这一点很特殊,怎么说呢?自古就有因为药物中毒而产生的精神患者,这楼里除了你的朋友,其实还有好几个。
但就如同每个人的临界点不同,有的人只是装鬼吓了他一下就变成了疯子,药物其实也是一样的,有的人,吃点迷幻剂,就意识放松飘到了白,这一点我一直都在研究。
可是你要知道,药物只是让你本身的意志松懈,就像是被人下了药或者催眠,都不过是将你迷晕了,另一个人掌控你家的厨房胡作非为一样,但是你本身还在,要是你醒来往往还有可能掌控一切。”
锦楠听得不太明白,但是却隐约升起一丝向往,“你是说,我朋友还有救,有可能够恢复正常?”
“nonono,我还没有说完,还有一种情况,它既不是自然崩溃,也不是暂时被迷晕,而是有东西刻意损坏了他的神经,当神经死亡无法掌控,然后上帝自然掌控了你的身体,他想让你正常就是正常,想让你到达白,就到达白。我不知道你听懂了没有。
这么简单的比喻吧,自然崩溃的人,是身体对上帝做了妥协,归顺了,到达了白。
药物中毒,比如说迷药迷幻剂,或者什么的这类致幻药物所导致的精神患者,是身体被上帝催眠了,上帝支配着你到达了白。
而你朋友这种,是身体被谋杀了,和前两种完全不同,没有你本身了,只有上帝了,上帝完全成了你家主人,让你正常就正常,上帝让你发疯,你就发疯,ok?明白了?”
他说的非常清楚明了,锦楠瞪大了眼睛,手有些抖,半晌,“您的意思是,如果前两种还有恢复正常的可能,那么我朋友永远都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那位陆医生皱了皱眉,“也不能这么说吧。,但几乎是这个样子的。”
锦楠只觉得他说的委婉,却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她知道摧毁神经药物是什么,但她一直寄托于希望卡娅能有解药,这只是一种类似九爷冰毒的迷幻药,一切只是假象而已。
不过,正如这医生所说的,当被谋杀了以后,不是被命运归顺,那就是消亡了,消亡的东西还有可能恢复吗?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真的,没有机会治好了吗?”
陆医生喝着咖啡,看着窗外逐渐暗下去的天空,“也不一定吧,这世界上什么都没有真正的绝对,我一向认为,人类的大脑是最奇怪最无法掌控的,也是最神秘的科学。
正如很多人对平行空间的理论一般,有的人觉得存在,有的人觉得是瞎扯淡。我也说不清楚,那被杀死的能否活过来,亦或是,被其他所替代。”
“替代?”
“对啊,一个房子的主人被杀了,也许有下一个主人住进来。”
锦楠愣住,一瞬间觉得眼前的精神科医生才是个疯子,不过她只当这是在另类的安慰,毕竟精神科医生的思维总是和常人不同,也许对方就是在安慰家属。
“怎么觉得我是安慰你吗?”那医生拿过锦楠面前的杯子,将她面前冷掉的咖啡换成热的。
锦楠挑挑眉毛没说话。
那医生却是不在意的一笑,“我做精神科医生很多年了,平时并不在这个疗养院里,我在北山医院坐诊,两边跑,这里只是做研究,因为这边的病人在治疗方面几乎没有什么需要。”
北山医院的医生?锦楠没想到这个陆大夫会突然和她说这些,但随后便明了,只见那位陆医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她,“和锦楠小姐聊天很愉快,最起码。”
他在努力想着形容词,“你是一个能了解我在说什么的人,很多人都说我就是个疯子,可我觉得如果想致力于好好研究精神病患者的思维,首先就要成为一个为科学疯狂的人。你说是不是。”
锦楠接过名片,上面有他在北山医院坐诊的时间。
“我想您直接说您在这的坐诊时间可以吗?我来了解我朋友的病情更方便吧。”
“不,我在这的时间很少,今天是恰巧来这里替另一名医生值班。不过我晚上会在这边,如果你不介意晚上来的话。”
锦楠微微诧异,竟有人会选择住在精神病院里,四处看着,可这间办公室里根本没有看到床之类的。
而那位大夫就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一样,拉起嘴角,其实那张脸很年轻棱角分明带着点冷傲的俊美,可此时却让人觉得有些诡异,“我就住在你现在坐的那张沙发上。”
锦楠一下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尴尬极了。
那医生却是安抚一样的无所谓耸耸肩,“没事的,我这人一向没有洁癖,沙发本身就是用来坐的,我本人也有公寓,可我更喜欢在我工作的地方思考人生,以及我所热爱的科学。”
锦楠顺势站占了起来,她觉得不能再聊下去了,再聊下去,恐怕自己也会变成神经病的。
陆医生伸手,“很高兴和锦楠小姐聊了这么长时间,你是我这么长时间里,遇到的能和我聊得如此投机的极少数,希望有机会你能经常来找我聊一聊,彼此都能受益匪浅。
毕竟像锦楠小姐临界点这么高的人,很难的一见。我认识的人中也没几个,多和你聊一聊,也能对我的研究有帮助。而且。”他突然笑得意味深长,“我保证锦楠小姐也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锦楠客气的笑笑,心下转了转,“其实我这次来不只是看我这个朋友,我老家原来有个婆婆,一直托我找一个。”锦楠在组织着语言,却不敢看这个医生的眼睛,总觉得这个精神科医生会一眼看穿自己的谎言,难道真的要夜里来翻墙寻找吗?
锦楠停下话头,看着陆医生探究并认真聆听的样子,突然住了嘴,她猛然意识到,在这么敏感的人面前,自己这么说话,很容易掉进陷阱。
锦楠笑笑,“没什么,和陆医生聊天很愉快,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和您聊一聊,临界点和白的问题。”
陆医生笑了出来,只是还没有说话,外面便有急忙忙的脚步声,然后是护士敲门的声音,“陆医生,请去看看39号床的病人吧,抽搐的很厉害。”
陆医生皱眉,眼神无意识的扫过锦楠,锦楠忙摆手,“您快去忙吧。我这也要走了。”
陆大夫点点头,拉开门随着护士出去了。
锦楠回头看了看杂乱的办公室,将门礼貌的关好,走在走廊里,看着大夫护士以及几个年轻力壮的护工向着走廊另一头去了。
锦楠摸索着手里的名片,陆凡生,很普通的名字,主任医师,教授级别,看着明明那么年轻。
她疑惑的抬头看看这空旷的走廊,细细的窗户,打算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翻墙过来找老k,可是就在自己要走的时候,走廊刚才那边病房围着的护士中,有一个突然冲着她喊,“锦楠小姐,锦楠小姐吗?”
说着跑了过来,很急的样子。
锦楠指指自己,疑惑的,那护士却喊着,“那边有点情况,很不好意思,我们的人手实在有限,陆医生让我来问问您,是否能过去帮一个小忙,真的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