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天丽萨早就计划好了，派了一拨人伏击小杰子他们，然后收拾已经重伤的黄鱼和无声。
不过无声这些年可不是白混的，即便是重伤的时候，也灵敏得听见了房间那边响动。
原来隔壁那间作家工作室是丽萨租下的，这么多年她都是在这背着余柯做一些见不得人事。
说到这里无声沉默了，锦楠透过开着的房门往外看，余柯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他的脸上也带着胡茬，那张侧脸完美而落寞，在烟雾中寂寞的像是个迷失自己的孩子。
“丽萨怎么样了？”
无声摇头。
锦楠却是明了，淡淡的叹息，“该接小樱桃回来了，余柯他太孤独了。”
他是很孤独，从小到大他都是孤独的，在他看见别的孩子母亲和父亲一起接着放学去游乐园的时候，在他跑回家，看到母亲手拿剪刀，父亲捂住流血膀的却满眼疯狂和祈求的时候。
在他拿着故事书偷跑到母亲房里想让她讲故事，母亲却捏着烟头厌恶回眸的时候。
他就知道自己是孤独的。
可是命运并没有善待这个孤独的孩子。
为了得到母亲的认同，从小到大，他付出了比别的孩子更多的努力，在其他孩子还在只知道玩乐，玩游戏机讨论时下明星的时候，他已经自己踩着板凳够着父亲书架上的外文工商管理。
他不是不寂寞的，可是他就是不信那个邪，他就想换母亲的一个赞许，一个点头，哪怕一个不带厌恶的回眸。
在他漫长的人生岁月里，他始终没有放弃。
上天也曾垂怜过他，他的小樱来到他的面前，像是天上掉落的一个天使，意外的降落在他的生命中。
和他相比，他的小樱就像是镜子一样，呈现出和他完全反面的光明。
和他的阴暗，无光，压抑，痛鸣相比，小樱美好，快乐，爱笑，甚至永远积极地仰起头大步走路。
她就像是一颗太阳，照耀在了他幽暗的生命里。
那些在学校有她经过的道路，他都不由自主站住脚步，站在阴暗的不被人发现的角落，静静地看着那完全不属于他的美好。
可是他从没有想过，这样一颗太阳会走进他的生命，直到学校的一次晚会，他本不屑于参加这种浪费时间的东西。
但那天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他被导师叫去帮忙，而那颗太阳就这样的明晃晃的穿过众人，走到他面前，“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那是小樱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也是她和他这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一晚她微笑着点了蜡烛，站在他们的小公寓里，向他伸出手，“我能再请你跳一支舞吗？”
他没想过这就是诀别。
那几年中自己仿若行尸走肉，不停地完成母亲一个又一个任务，分不清是非黑白。
直到遇见丽萨，她不同于小樱是他人生的太阳，走后只留下黑暗。
丽萨她像是一阵风，不知何时吹到了自己身边，她是朋友，是伙伴，是知己，是不可或缺的并肩而战的朋友。
可最后呢？
余柯坐在沙发上又点了一根烟，“要么爱，要么死。”
其实丽萨和母亲真的很像的，那么耐心，那么固执那么演技高超。
他突然好想笑，他这些年一直活在骗局里，母亲的骗局，小樱的骗局，丽萨的骗局。
真是好笑。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余柯回头，看见的是披着衣服刚输完液脸色有些苍白的锦楠，她的肩膀处还隐隐有包扎后印出来的血迹。
“对不起。”
“和我说什么对不起。”锦楠坐在他旁边，“是我要谢谢你呢，如果不是你，无声和我都不能脱离危险。”
无声当时听到了隔壁的动静，带着黄鱼想走，却被丽萨的人堵在了走廊里，之后才有了黑衣人坠落这一幕。
这算是丽萨失算了，不过不要紧，她还是将重伤的无声和黄鱼抓住了。而她没有急着处理掉，是要用无声的命和九爷谈条件。
昨天，余柯约锦楠回公寓，丽萨将他迷晕，可正如锦楠那麻药不纯一样，九爷留了心眼给丽萨的迷药都是不纯的，所以余柯先醒了。
他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将计就计，顺着丽萨的人找到了被囚禁的无声二人，才有了后来的一幕。
只是，丽萨之前隐藏的那么好，怎么就这样心急了呢？
锦楠回头看了一眼余柯，暗暗叹了口气，正如米琪一样，女人大多输在了一个情字，不过这世间输在情字上的又何止女人。
那些自古以来的枭雄，哪一个有逃得过情字一关。
“我是想说，抱歉，让她跑了。”余柯将脸埋在手里，锦楠却是安抚的拍着他的背，“如果我是你，也会放她走的。”
她知道的，是余柯故意放丽萨走的，面对着的奄奄一息的，受了重伤的丽萨，那么多年陪伴，那么多年生死与共，终究是不能忍心的吧。
无论是无声还锦楠，他都知道绝对不会放过她，留下她等于真的让她去死，饶是那么多欺骗那么多谎言，终是敌不过一茶一饭一场相知的悲欢。
然而余柯不是不懂她的心，那对着她开的一枪，要比无声那一枪来的重，因为这一枪打的不是身体，而是丽萨那颗心，那颗碎了的再也黏不起来的心，这个惩罚够了，比杀了她来的更痛更快，足以。
“谢谢你，阿锦。”余柯突然回身将锦楠拥入怀里，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将头埋在锦楠身前。
锦楠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背，这样子让她一下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余柯母亲有一句话没说错，她和余柯真的是这世上相依为命的亲人。
余柯忙碌着要处理丽萨走后的一些事物，他直接就关了这家公司，也许是没时间，但更多是不想再想起的曾经，索性全都丢开了。
在整理隔壁工作室的时候，锦楠等人看到了大量手稿，原来丽萨有一点没有说谎，这间工作室真的是一个作家工作室，而这个永远不被公开的作品就是丽萨的日记。
锦楠没有看，而是将那间工作室留给了余珂，他到傍晚都没有从工作室出来。
直到去接小樱桃的人回来，那个小不点从保姆怀里醒过来，锦楠指了指那间工作室，小家伙飞一般如小天使冲进去一头扎进余珂怀里，“爸爸。”
余柯那颗冰冻起来的心像是瞬间融化了一般，一把抱起小家伙。
“爸爸，怎么不见丽萨阿姨？”
余柯一愣，最后叹息着抱着女儿关上工作室的门，“丽萨阿姨去旅行了，她太累了。”
没想到第三个操纵集团成员就这样暴露出来了，这一点来的始料未及，锦楠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陆翰成，对方却是沉默了。
锦楠感觉到奇怪，“怎么了？”
“我在想，之前余珂除掉米琪，现在你们除掉了丽萨，这是巧合还是什么，亦或是你们无意中又被上帝之手利用了？”
锦楠心下一抖，这一点她完全没想到。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陆翰成那边叹息，良久，“老k那边情况如何了？”
锦楠将精神疗养院里发现的奇怪之处都告诉了陆翰成，那边沉默了半晌，“你那天通知我以后，我就查了一下那家精神疗养院的资料，在过去几年间，这家疗养院死了十七个人。”
“这么多？”这是精神疗养院，不是养老院，也不是癌症疗养中心，怎么死亡率这么高？
“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特意去调查归总，也根本不会在意到这家疗养院原来在过去这几年中死了这么多人。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个容易被人遗忘的地方，平时连个捐款的都没有，都是政府公益财政支出，而我又调查了一下财政支出，它的拨款非常少，如果按你说的病人连住院费都不再缴纳了，那么是什么在一直支持这个疗养院营业的呢？”
陆翰成看着眼前的卷宗资料，缓缓感叹着，这世界上有很多地方是被人们忽视的，它的存在感很低，几乎是被世人遗忘的地方。
这个精神疗养院就是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这次案子涉及到了这里，锦楠的报告再加上刻意的归纳资料，真的很难发现这个地方竟然有这么大问题。
而这是平时无论如何都注意不到的地方，心下感叹，同时也察觉到了这里面的蹊跷。
“死这么多人，”锦楠想到那个老k所说的话，一下抬起头，“陆队，我怀疑这个精神疗养院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实验，我需要去确认一下，等我给你消息。”
“好。”不过陆翰成突然拦住要挂断电话的锦楠，“别一个人硬拼，记住我还在后面支援你。”
锦楠心中一暖，脸上一热，咳嗽着转移话题，“你那边怎么样了，北山医院调查的如何了？
丽萨抓承认自己是掌握人体器官贩卖这条线的大手，我当时想过凤梨背后有人，可是没想过是操纵集团的人。
我现在在想丽萨跑了，这条线会不会断，而且，丽萨说九爷在她手底下做事，因为拿了那半本日记。
我想丽萨虽然是主线但是名单应该是只有凤梨才掌握的，毕竟，凤梨也是有心机的，之所以那么宝贝那两本日记，还分离开来应该是想最后保命的。
可惜防得住豺狼防不住虎豹，最后还是丧命了，但是，既然他们有那本日记就能支撑起这个线路，丽萨已暴露，九爷也许会趁这个机会直接反客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