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锦楠观察着丽萨的表情,却突然露出嘲讽,“你以为九爷是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吗?你以为你向警方故意透露消息他不知道吗?他可是狼子野心,他能从一个卖药的小生爬到灭掉老恒帮,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心机会比你差?
恐怕他早就知道你的手段,故意把药换成计量小的,不管他知不知道你要拿这麻药干什么,他放的剂量小,总是会给你牵一些危险,你以为你掌控到他了?殊不知,是被那只白眼狼利用而已。”
丽萨脸色铁青,却是眼中狠厉,举起枪,“那我就先收拾了你,再收拾他。”
说着又要开枪,锦楠却是抓过一把冰碴挥起,丽萨这一次早有准备,却不想锦楠这一次却是假动作,在她开枪的同时一个下滑将自己压进水里,子弹直接射到了对面墙上。
下一秒钟锦楠毫无预兆的突然从浴缸那头站起来,已经在丽萨近前,手术刀手起刀落直接划开丽萨手腕,她一痛,手枪直接掉进水里,锦楠下一秒钟从水中摸起枪直接指着丽萨的头。
丽萨则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捂着手腕的伤,“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丽萨,你以为你机关算尽了吗,你以为我早就伤心欲绝自乱阵脚了吗?你太逊了,除了九爷的麻药你计算有误,我,你也计算的有误,无声根本就没死,你在说谎。”
丽萨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
锦楠却是拉起嘴角,水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那样子冰冷却动人,“因为无声不会说他恨这个世界,你一点都不了解他,竟然妄图用这种话来骗我,真正的曲吾生永远不会恨这个世界!”
丽萨皱眉像是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疑惑却诧异的看着她眼中的闯定。
锦楠却是冷笑,心里明了,如果无声真的在濒死的尽头,他是不会说恨的。
他一定会说,他终于解脱了。
锦楠心里突然巨大的空旷,像是什么击中了内心深处的脆弱。
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这一刻似乎有什么再心里炸开,没有任何预兆的炸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如此了解他。在丽萨刚才说这段话的时候,说无声死了的时候,她的心里像是受了极大的煎熬,绝望,像千刀万剐一般,她真的信了。
她的意志随着这股疼痛在冰冷中消亡,可直到丽萨说出无声死之前说的这句话,她一下清醒过来,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叫嚣,那一定不是无声,丽萨在说谎,一定在说谎。可是自己怎么会知道无声一定会那样说呢。她也不知道。
像是一瞬间动容又像是疑惑。
丽萨看着锦楠的表情哈哈大笑,“锦楠,你也会有今天,就算不想承认也没办法,很多感情就是这样子啊。不可能,不敢,却又这样发生了。”她像是苦笑,“你我还真是同一种人呢。”
当初她是为了掌握更多景天集团信息和其他操纵集团的人而接近余柯,可是这一接近竟然就这么多年,从什么时候起,为什么会这样,答案对于她来说永远无解。
感情的事,说不清的,人心,最是难测。
锦楠一愣神,丽萨突然后退,快速的抽出另一把掌心雷直接开枪。锦楠一个侧身,子弹过去,她却脚下一滑一下跌进浴缸里,其实药劲还没过,不过是刚才用手术刀狠狠地插在自己的腿上,强迫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她利用疼痛操纵自己的意志,可是这股绷着的线一放松就很难再崩起来。
锦楠一下跌进水里,手腕抬不起来,丽萨的枪口已经指着她的胸口,“锦楠,放弃吧,你我之间的战争一定是我赢的,除非有奇迹,可是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奇迹。”
锦楠瞪大眼睛,看着她拉起嘴角手指勾着抢,子弹马上就要射出,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门突然打开,啪啪两声响,丽萨的笑容凝在脸上,下一秒钟不可思议的瞪大,缓缓回身,像是慢动作一样倒下去。
锦楠抬眼,只见无声站在门口。满脸都是伤,大喘着气,手上举着枪。
而在他身后是不可思议瞪着眼睛,也举着枪的余柯,他死死的看着地上的丽萨,而丽萨则是不可思议的使劲张大眼睛,在地上不断地抽搐,从她身上慢慢流出的血迹蔓延开来将洗手间地砖染成一片片鲜红。
无声根本没理她,快步走进来,看着躺在血水中的锦楠,脱下外套裹住将她抱出浴池。
锦楠此时已经用尽全身力气,一离开冰水,疼痛就如同冰毒一样迅速蔓延至全身,在加上她根本没来得及吃止痛药。
一直被麻药麻痹,又侵在冰水中没觉得疼痛,刚才那么一折腾麻药劲也过了,此时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痛,枪伤反而显得不足为惧,她知道自己的疼痛病又犯了,在无声怀里看着他抱着她远离洗漱间。突然心漏跳了一拍。
回头望去,余柯不可置信的扔下冒烟的手枪,蹲在地上看着丽萨,而丽萨,望着余柯的眼睛突然解脱的笑了出来,血从嘴角流下,想伸手去摸余柯的脸。
最后最后的意识就停留在这个画面,在晕倒前锦楠紧紧抱着无声,“我和她,我和她,不是同一种人。”
这些话是和自己说的,锦楠不想承认,不会承认,永远都不会承认。
她和丽萨不同,她心里的人,喜欢的人,这辈子唯一的目标唯一的愿望唯一活着的理由,只有陆翰成,只能是陆翰成,不会再有别人。
痛,无尽的黑暗,无尽的痛。那痛蔓延至全身,像是无数根藤蔓缠绕缠绕,痛的无法呼吸,痛的几乎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抖动。
她忍不住在黑暗里尖叫,挣扎,想要挣脱这禁锢的痛,“痛啊,痛。”她忍不住呻。吟,忍不住尖叫,忍不住抓挠黑暗中一切能够抓得住的东西,得以缓解她身上无法发泄的痛楚。
“好冷。”她觉得浑身冷透了,像是还在冰水之中,置身在冰水混合物里,她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
“你个小兔崽子,敢在老子地盘上耍威风。给我打。”记忆里那个冬天,她还那么小,那么倔强,被扔进雪里,那厚厚的在身下的雪一点一点印透衣衫,初雪过后,一片白茫茫的大地,而她就躺在这片白茫茫之中除了冷就是痛,还有饿。
原来人在最痛最无助的时候想到不是人生最美好的东西,相反,想到的永远是记忆中最冰冷最痛苦的回忆。
她在黑暗中哭着,哭着,她又冷又饿又痛,她是不是永远挣不脱这黑暗,永远走不出这痛苦,为什么她的人生一直是这个样子,为什么呢?
突然,周身一暖,像是有谁在黑暗里叫着她的名字,她像是一下看到了光,半睁着眼隐约看到了从窗帘射进来的光线,只是她醒不过来,只知道有人在自己身侧忙忙碌碌,手背微凉有液体缓缓流入血液中,那痛感在逐渐消失,逐渐的消失。
像是又一次陷入记忆之中,“阿锦。”是他,他将自己从雪地里抱起,背在背上,他说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白茫茫的雪地,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背着她在雪地里艰难前行。
她附在他的背上,觉得那脊背又暖又结实,她在迷蒙中环住他的脖子,“陆翰成。”她喃喃的,像是在叫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一直滴在他的背上。
是你啊,陆翰成,是你背着我走了几公里的雪路,是你啊,是你将我从冰冷黑暗中带出,就为了那一瞬间那个念头,我宁愿背负所有的猜忌和不信任,宁愿让红姨又打又骂,都想要站在你的身侧。哪怕喜欢你,对我来说就如同喜欢天上的太阳,可是仍然想不断向阳向阳,哪怕每一步都艰辛异常,“陆翰成。”
痛感随着黑暗的消失淡淡的平复,最后随着变软的呼吸,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身上粘腻,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而阳光已经明媚,黑夜已然退去,迎来的是满屋子的清新阳光。
锦楠抬起头看到无声满是胡茬的脸就趴在床边上,右侧凳子上坐着睡得流口水的小杰子,动了动手臂,上面扎着针头,输液瓶上是熟悉的药剂名称。
像是一场潮水退却后的平静,此时的安逸竟让人有种难得的宁静。
锦楠想从床上起来,可是这样一动,惊醒了一旁的无声,他猛的坐起来。眼中朦胧布满血丝,带着胡茬,头发凌乱,半晌聚焦在锦楠脸上,眼中闪过惊喜,“你醒了?”
“发生了什么?无声,你去哪了?”锦楠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他的脸。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再也看不到这个人了。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什么时候开始这张脸已然印进了自己的心里,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摸着那张脸,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表情。
无声一瞬间愣神,伸手抓住她的手,那拇指上熟悉的“佛”字,像是一下将锦楠迷蒙的意识拉回来。她抽回自己的手,垂下眼帘,“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