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楠突然觉得这一定是问题的关键。
“知道这个商人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承认了吗?因为他之前因为吸毒被抓了,他承认了,当时交易的货款是原生态的罂粟。”
锦楠突然瞪大眼睛,“罂粟花,难道是。”
“没错,我也这么想的,难民营里有人种植罂粟,或者知道哪里种植罂粟,而这罂粟有可能就是九爷药丸的来源。不过更有意思的是买他银的人不是卡娅,而是一个叫老k的人。”
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并不是越南人的脸,更像是国内的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凶狠劲。
“那个老板是刚被抓吗?”
“不,那老板已经被抓好几次了,留了案底,才好找到的他,他的工厂已经倒闭好几年了,这次交易也是好几年前的交易,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深刻,是因为当时难民营的人给他的罂粟很多。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个老k本身却不是难民营的,而是给难民营送菜的一个菜农,但他几年前就失踪了。”
“失踪?”
“对。”陆翰韩抽出了另一份档案,“不过,这天下就有这么巧的事,看看这个人眼熟吗?”
陆翰成的另一张照片是一个白发老人,眼神焦距模糊,看起来眼睛似乎不好。她实在没看出来这两张照片有什么关系,但陆翰成却指着那人耳唇下方的一点红痣。锦楠瞬间瞪大了眼睛,这两张不会是同一个人吧,相差的未免也太多了。
“房山精神病研究疗养院。这人被送进去的时候神志不清。他长得并不像越南人,是不是,很像咱们这的人,所以警方查不到他的身份就一直放在那家精神病院里,我在和越南那边查这件事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和几年前报案的犯罪嫌疑人长得有点像,找出了这卷档案,说来也巧,这个案子当年是我刚入行时候查的,所以印象极深。
这个人在精神病院之前曾经一连杀了好几个人,都是无冤无仇在路上用刀捅死的,当时医生诊断他是突发精神病,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是精神科医生调查了,他的神经中枢受损严重,像是被药物摧毁的。
锦楠,是不是很有意思,这个人原本在越南应该是种植罂粟的,也许是偷渡过来,可不知为何被人人为摧毁了中枢神经系统,杀了人后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如果不是这枚戒指牵引出这个人,如果不是那么凑巧他犯过案子,也许这个人就在这里永不见天日了。”
“你是说有人特意把他弄成这个样子?可是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陆翰成摇头,“也许是有什么不能杀的理由。”
“卡娅也说过,九爷是不能杀她的。可是她还是被九爷弄死了啊?”
这一点非常让人疑惑,“难到不是九爷做的?对了,卡娅不是说,九爷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阿九吗?会不会神经中枢被摧毁的,和杀了卡娅的不是同一个人,而是另一个九爷。”
陆翰成摇头,“刚查到的信息,我就给你送来了,我觉得有必要调查这个精神病,说不定会有些什么线索,越南那边也查了,但是官方查不出什么的,你知道的,但那边警方一有消息就会告诉我。”
“对了,这是我要给你化验的泥土样本,我怀疑给余柯按炸弹的人在看守所那边,现在余柯女儿在米琪手上,可根本找不到米琪人。”
“我这边也没有消息,米琪像是突然失踪了一样,我猜是在躲上帝之手。”陆翰成又点了一根烟,“我已经想好了了,找个机会把云欢撤出来,不然会暴露你的。”
“撤?怎么撤啊?会有危险的。”
“可是她不撤走,你就可能会暴露。”
无法反驳。
陆翰成向门外看了看,压低帽子,“锦楠,今天之后大概很久都不能见面,你,珍重。”话不必多说,可锦楠却都明白,没来由的,心里突然酸涩,现在的形势越来越艰难了,那天炸弹时候,她也后怕过,这么长时间以来九死一生的时候多过平静的时候,也许不是每一次都能死里逃生,看着眼前陆翰成的脸,她突然有一瞬间动容,“翰成。”
“嗯?”
她却说不出来,几乎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先一步抱住他,“要是我死了,你会记得我的吧。”
那人身体一僵,摸摸她的头发,“说什么傻话呢,锦楠何曾向什么事低头过,说这话不像你。”
她抱住他,心里酸涩而柔软,其实她不是没想过如果她牺牲了,也许在他心里就会留有一丝位置,就像是丽清姐一样,“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欠我的生日礼物,我还没管你要呢,小刚的演唱会,你欠我那一场。”
陆翰成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她的肩,“对不起,锦楠。”
“别说对不起,我要你补给我。”
“嗯,以后补给你。”
这句话在她心里化成暖流,之前的不安,不甘,委屈,似乎都在他这句话中融化,她不需要什么承诺,这句话,就是最好的回答。
“快走吧,虽然这里人少隐秘,可还是小心一点。”
陆翰成看了看那个消瘦的女子,有一瞬间心里荡起一丝久违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他无端泛起涟漪,像是一根羽毛飘在心上,他不敢去想这是什么,突然地收回情绪,拉开门出去。
只是这一下的失神,却成了一个失误,在他拉开门的一瞬间,对面余柯的门也被拉开了,只见余柯苍白着一张脸,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像是飘在风里的一叶浮萍,不清醒的站在门口,正好和陆翰成撞个正着。
不过陆翰成是背对着他,本想和锦楠再说一句,可是敏锐的听到对面门响,他就站定在那里没动,也没转身。
锦楠也察觉到了这些,想把陆翰成拉回来,却又像是欲盖弥彰,一瞬间僵在那里。
而余柯,显然也是一愣,人清醒了一些。
皱起眉头,“谁在那?”
“没,爆头派人来给我送点消息,你快回去吧,告诉爆头不用担心。”锦楠给陆翰成眼色,他压低帽子,没有转身,计算着如何快速不露出脸的进电梯。
几乎是一边想着,人就向电梯那快速移动过去了,只是,来得时候没主意,电梯门是一面镜子,虽然只有不到零点零一秒的一闪,可是余柯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电梯镜面反射出的那一张脸。
“等等?”
陆翰成站着没动,手却慢慢伸向腰上。
锦楠全身戒备,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境况了。
只见余柯缓慢的走过来,锦楠突然像是醒过来一样一把将陆翰成推进电梯,余柯生病跑的慢,到了电梯时候门已经关上,余柯皱眉回头,“那个人不是兴安的。”他的眼神带着审视。
看的锦楠有些心虚,可是她还是迎着目光看过去,“我的线人,谁没有点消息来源啊,别用那种目光看着我,你说过的,我们彼此不能怀疑,否则会容易被敌人趁虚而入。”
余柯耸了耸肩,虚弱的咳嗽了一声,“我是来找你的,”他将手机屏幕放到锦楠面前。
是一个陌生号码,上面有个地址,是东厂隧道,锦楠抬抬眉毛,是那个摩托车俱乐部经常玩的隧道。
上面只有两句话。另一句是,“米琪人在东仓隧道。”
“你的线人?”
余柯摇头,“和我女儿的消息一样,看起来像是我打探到了,实际上,应该是有人故意放给我的消息。”
锦楠诧异,按之前所猜测的,上帝之手放出消息给他和米琪想让其内斗,现在又把米琪的消息放给余柯,是想借余柯的手除掉她吗?
“恐怕有诈。”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与其在这坐以待毙,我宁愿为我的女儿拼出我这条性命去。”
锦楠微微震撼,“我叫上人。”
“别,这事人多未必方便,会打草惊蛇。”
锦楠哭笑不得,“那你就这样去?“
余柯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和拖鞋,他刚才太过着急,忘了自己是卧床输液的病人了。
“你去换个衣服我陪你去。”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
“你刚说完咱们是彼此信任的人,既然是彼此信任,你和我,早就算是亲人了,无论从我母亲还是你母亲那里,我想当初我母亲求你妈妈,你妈妈强迫你来找我,都是想让你我这两个孤单的人彼此有个依靠,如果这都不算理由的话,认识这么久,你我早就是朋友了吧,我锦楠从没有让朋友独自面对生死的道理。”
她表情坚毅,余柯有些发愣,内心是波涛汹涌的震撼。
“去换件衣服,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还有,我会叫我的人埋伏着,以免意外,不能单打独斗。”
余柯就这样茫然的点了头,似乎在六神无主的时候,锦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给他指出了一条路。
丽萨也吵着要去,锦楠一句话就给灭了,“到危险时候,你让我救他还是救你?”
锦楠开着余柯那辆大吉普,直奔东厂隧道。
“有没有说具体在哪,那条隧道很长。”
余柯带着口罩帽子,咳嗽了两下,“没说。”
可是锦楠还没等再问什么,就远远地听见那边摩托车引擎声了。
这里竟然还有摩托车集会。
微微一皱眉,车子开到近前才发觉,这次的集会,和之前她来的时候相比,上次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还没到隧道近前,就听到人们激动地呐喊声,遥望过去,通明的篝火摇曳向天空。
摩托车引擎声级大,成百上千的人在兴奋着,沸腾着。
“糟了,今天他们好像有什么比赛。”锦楠担心,今天这里似乎有什么比赛,可是信息上却说让他们来这里找米琪,隐隐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车子开不到近前只能停在远处,两人必须下车走过去。
余柯拉开车门要走,却被锦楠一把拉住了,“你身份特殊,在这等我,我去打探一下,别贸然中了对方的计。”
说吧锦楠便带好帽子过去。
那边篝火通明,全是穿着铆钉裤子,一身很潮打扮的少男少女,男的哈伦裤,头发五颜六色,女的一个个小热裤,露脐背心,化着大烟熏看不出本来面目,看到有摩托车特技的人炫技,都兴奋大叫起来。
锦楠穿着一件薄的棒球服,牛仔裤,在中间倒不显眼,很瓷实的靠在一个红毛身边,“帅哥,今天这是有活动啊,我好几天没来了,不知道诶。”
对方回头看见是一个美女,顿时表现跃跃欲试,唾沫横飞事无巨细的给她解,“美女你今天可是来对了,今天啊,是咱们这东厂隧道俱乐部里的大日子。”那人特意卖了一个关子。
锦楠强忍住想踹他两脚的冲动,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抛了个媚眼,“小哥和我说说嘛,让我长长见识,都说这东厂隧道是个能疯的地方,我倒要看看有多疯。”
那人被锦楠挑起了兴致,指着前面隧道拉起的比赛范围,“今天比的就是玩命的,第一个从隧道里面冲出来的人,头筹十万。”
锦楠诧异的张大眼睛,“这么多。”
“那是,这里好几年没这盛况了,看看,不是咱们俱乐部的都来了人。”他指着那边穿着着蓝色队服的,还有另一边穿着迷彩的。“几乎全城玩摩托的都来了。”
锦楠微微皱眉,像是抓到关键,“奖金谁出啊。”
这道把那人问一愣,耸肩,“谁知道呢,不过也没人关心,据说为了增加难度隧道里可以互相撞车,速度那么快要是一撞,就是玩命的。”那年轻人说的时候兴奋不已,锦楠心里对这些年轻不要命不尊重生命的人嗤之以鼻,表面却要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
“那今天谁最可能得奖金啊。”
“说不好,来的人可多了,谁不想试试,咱们这边场子的就十几个,连刚复出的老袁都出来了,你就等着看好吧。”那红毛还在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讲的泡住了妹子,结果一回头,那妹子早就不见了。
锦楠没心思继续听这个蠢货吹牛,早一步离开回了车里。
余柯已经倚在车前等她了。
“怎么从车上下来了。”
余柯摇头,将口罩往上拉了拉,“晚上这火光看不清的。怎么样。”
锦楠大概说了一遍,余柯也是皱起眉头。
锦楠看着他,“这么巧,这么大的飙车比赛,米琪恰好在这里。两个可能,一是这比赛是米琪出的,故意引你来,二是,这比赛是上帝之手出的。”
“我倒希望是上帝之手。”他们既有胜算,又能和上帝之手交锋,越是接近敌人越是能了解对方的强弱点。
锦楠和余柯再次走过去的时候全场的人都疯了,一辆接着一辆的摩托车发动引擎,带起无数尘土,尖叫着呐喊着震天响彻。
余柯眼疾手快的想要推一辆车上去,锦楠一把拦住他,“不要命了。”
“既然叫我来,说在隧道里,自然不是叫我走上去。”他眼神坚定,锦楠却推开他,先一步跨坐在摩托上,将头盔扣上,“我来。”
可余柯却扔给另一个摩托车看客一叠钞票,推过那人的车先一步疾驰而去。
锦楠心里一慌,暗骂一声疯子,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