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二少，陆太太。”大门突然打开，接着是钟点工阿姨惊疑的声音。
“嗯。”顾程程从陆向北怀里挣脱出来，臊得一脸通红，蹬蹬蹬地踩着楼梯直奔二楼。
“二，二少，我，我以为这家里没人，我没注意，您和太太回来了，我就想着早点过来把活干完……”楼下传来钟点阿姨略显惊惶的声音。
顾程程匆匆拧开房门，将一切声音关到房门外。
她背靠在门上，逐渐平定了呼吸，轻轻抚摸着腹部。幸亏，钟点工阿姨来得及时，打断了这一切。不然，她都不知道又该找什么理由来拒绝。
回到熟悉的环境，疲倦铺天盖地而来，她强撑着精神，冲了个凉，随即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陆向北穿着浴袍进来，他看着睡得正香的人，紧蹙的眉松了松，静静地伫立了几秒，随即拉开衣柜，开始换衣服，他没有时间休息，还有很多事情再等着他。
等他出来时，已经西装笔挺，收拾得妥妥帖帖。
叶帆看着从楼上徐徐走下来的陆二少，将手中正在翻阅的杂志放下，站起身来喊了声“二少。”
陆向北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边走边问，“事情如何呢？”
“顾先生那边已经办妥了，年前应该能赶回来。”叶帆跟在他身后，板着脸汇报道。
“哦？办妥了。”陆向北正取了大衣往身上披，闻言身形顿了顿，饶有兴趣的扬眉，“过年回，那可是份大礼，算是给他们的新年礼物了！”
谁都不想要这样的礼物！叶帆心里腹诽着，脸上表情没有一丝波动，“昨晚那几个人都抓到了，并没扭送警局，我找人私自招待了他们，打算再关个两天，就放了。”
“你做主就好。”陆向北说着，打开大门，八九点钟的太阳明亮而温暖，又是一个晴朗的冬日，他深吸了口气，“跟她有关？”
“是的，跟他们联系的是个女人，加上上次撞车的调查结果，都指向喻小姐的助理，那个叫杨阳的。”叶帆说道喻小姐三个字时，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一直敛着的眉也抬了起来，忍不住觑着查看陆向北此时的神情。
陆向北脸色如常，反倒嘴角还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问道，“有什么就问，偷偷摸摸的干嘛！”
叶帆心里的八卦小人跳得欢实，他斟酌了下语气，“二少好像并不意外？看起来还挺高兴？”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换做以前多少有点意外，现在，对我反倒是种解脱。”陆向北说着，将车钥匙抛给叶帆，拉开车后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地靠坐着，“我因为她哥哥的事情，一直很负疚。就连跟她交往的那几年，都不搞不清楚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心里的愧疚在作祟。她，做下这种种，也算是将过往的情分消磨得七七八八了。对我和程程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二少心底比谁都敞亮。”叶帆适时拍了记马屁，只是配着一本正经的棺材脸显得格外反差。
“唔，我睡会儿。到了再叫醒我。”陆向北阖上眼睛。
“好。咦，我记得我这瓶胃药是新买的，没开封过啊！”叶帆自言自语的说着，声音里满是疑惑。
陆向北眼皮下的眼珠子滚了两滚，不自觉抿了下薄唇，似乎嘴里还残留着微苦。
“时间不早了，开车。”他不耐的催促道。
“马上。”叶帆嘴里含了胃药，含含糊糊地答道。冬天太冷了，启动车子的时间长了些。
他拧开水灌了两口，吞下药丸，启动车子，徐徐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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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呢？”喻嫣然睁开双眼问道。
“还早，还没到八点。”杨阳从沙发上起身，体贴地问道，“饿了么，我已经打了早餐了。”
“闷得慌，你把窗帘拉开。”喻嫣然吩咐道。
她住的二楼，临花园。窗外刚好有棵不大不小的树，树叶在冬日已经凋零得七七八八，枝干在暖阳的照射下，枝桠扶疏，一抬手，就能够着树枝。
杨阳将床头抬高，让喻嫣然斜靠着，拧了毛巾递给她。
喻嫣然抹了把脸，温热的毛巾让她苍白的脸颊显得多了点血色，“帮我拿化妆包拿过来。”
“嫣然姐，您这是？”
“稍微化个淡妆，你瞧，外面天气多好啊，何况，今天也是个好日子。”喻嫣然轻笑起来，“看看外面这棵树，寒风吹不死、冰霜冻不死、大雪压不死，如果，我用斧头从树根开始挖断，它还活得成么？”
喻嫣然说这话时，眉眼温柔得能滴水，声音也如泉水淌过般清凌凌的，可听在杨阳耳中，却升起一股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生生打了个冷颤，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听了她那一番话，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你很冷么？”喻嫣然斜睨了她一眼，又趣味盎然的望着窗外，好似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般，问得纯真无邪，“你说，被那些小混混那样侮辱了，她就算侥幸活下来，也没脸见人了吧，我不信她还有颜面留在这世上！”
杨阳扯着嘴角，干笑着将化妆包递了过去。
“你去探听下情况，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个人的下场了。联系的时候注意一点！”
“是，我这就去。”杨阳应着，快速闪出病房。
喻嫣然嗤笑一声，拿过化妆包，仔细地挑选起来。她现在是病患，不能打扮得太出挑，脸色越苍白越好，只是这唇色，可以适当增点色，拿出一把口红，仔细分辨各个颜色，终于，找到了中意的一管。
她掏出化妆镜，抿着唇，沿着唇形细细地涂抹起来，很快，樱唇覆上了一层淡淡地粉，衬着苍白的面颊，把我见犹怜衬托得恰当好处。
喻嫣然一手涂着口红，一手举着镜子左右端详，正在顾影自怜，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咔擦”门呼地拧开，伴随着粗重地喘气声，不由吓得她手一抖，手上的口红从嘴角一直划到耳侧，粉红衬着苍白的面色，有种诡异的美感。
“咋咋呼呼地，像什么样子！”喻嫣然大为恼火，扭头一看，只见杨阳脸色涨红，额头上还沁有汗珠。
“嫣然姐，不好了，不好了！”杨阳一脸惶急，急促道，“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大少留的那人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心里着急，特意跑去外面打听状况，问了好几个附近的摊贩，都说昨晚医院附近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他们，他们会不会被抓住了！”
“瞧你那出息！只要你摘得干净，被抓住了又如何？”
“我，我昨天联系那个人，一时没注意，用得我自己的手机号。”杨阳吞了口唾沫，颤声道。
“你简直是个蠢货！”喻嫣然闻言暴跳如雷，欲起身，却因体弱，又跌倒床上。
“我以为，大少的人本事大，靠得住，我……”她话还没说完，猛然发觉有什么东西朝着她的头飞了过来，她连忙侧身闪过，只见那样东西一直飞到对面的墙面上，发出清脆地响声。杨阳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倒抽了口冷气，这才觉得后怕，这要是撞到头，肯定见血。
喻嫣然刚刚扔出的是手中那个化妆镜，显然用了大力气。她看杨阳完好无损，恼恨得差点咬碎满口牙，随手抓起身上的化妆包，一股脑砸了过去，包里的东西哗啦啦落了一地，就算杨阳有了防备，仍是被好几样小东西砸到了头。
喻嫣然尤不解恨，连喘了好几口粗气，呲着牙责骂，“我真是看错你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留着你有什么用，我……”
“咦，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陆向北开门走了进来，他看着满地狼藉，以及噤若寒蝉的杨阳，心下划过了然。
喻嫣然出口的话一噎，盛怒的脸色一时来不及收回，配着那道粉色的口红印，显得狰狞而扭曲。
叶帆从陆向北身后默默地闪了进来，默默地将一地的东西收拾干净，默默地领着杨阳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房内很寂静，一个气息奄奄地躺在病床上，一个面容冷肃地坐在床头的凳子上，一时间相顾无言。
“看来，你都知道呢？”喻嫣然闭着眼睛，嘴角有抹显而易见的苦笑，刚刚对着杨阳的一顿嘶吼，透支了所有的一点力气，一开口，声音都嘶哑了。
“嗯，知道了。”陆向北的声音平静淡然，就如往昔面对她一般。
“知道多少？”。
“比你想象的多一点。”
“你会不会原谅我？”喻嫣然猛然睁开眼睛，大大的杏眸亮晶晶的，灼灼地盯着他，盛满了希冀。
“不可原谅。”陆向北凉薄地扔出四个字。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喻嫣然反复咀嚼这四个字，心里划过慌乱，嘶声喊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可原谅？不就是为难了下那个女人嘛，我有什么错，我维护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难道错了！你，陆家二太太的位置，本来就是我的！原谅我，好不好，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向北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