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荀欢回道。
宁赋渊抵着荀欢的额头，又道：“真的知道了？”
“宁赋渊！”荀欢破功又笑出声来，实在被这样的宁赋渊可爱的不行，“好大的酸味，我都嗅到了。”
宁赋渊捏了捏荀欢的鼻子，却是坦然道：“我便是醋了，那又如何？”
荀欢却是笑，没有回答。
她似乎又更接近了他一点。
日子如流水般，一晃便到了元宵，难得佳节，荀欢原是想呆在房中休息，程灵那丫头却又好巧不巧的找上门来。分明她阿姐程娇也在东院，她却每次都只找上她。
荀欢原是让素槐寻了个由头打发她，却没想到程灵这丫头却埋伏在门口，见荀欢一开门便冲了上来，抱着荀欢的腰不放。
“荀欢，我的好姊妹！”程灵大叫，又将荀欢的腰抱得紧了些。
荀欢不由汗颜，每次程灵出场都似乎有非同一般的特效。但程灵每次这般同她套近乎，荀欢总觉得没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你来找我什么事？”荀欢拿她没办法，只好堪堪出声询问道。这人呢总有克星，她的克星既不是宁赋渊也不是顾澜笙，而是眼前的这个程灵小姑子。
“我要去街上看花灯，你也一起好不好？”程灵道，仍是抱着荀欢的腰不松手。
荀欢心中却有所嘀咕，只是为了看花灯？她可不相信程灵来找她只是为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看花灯找你阿姐去，你既有阿姐在，何苦每次都来找我？”荀欢皱眉。
程灵不忿，不由道：“还不是因为……”
“还不是因为什么？”荀欢斜眼看程灵。
程灵却扯了扯荀欢的袖子，故作神秘道：“我同你说一事，你可别告诉阿姐是我说的。”
荀欢却更加疑惑，没有答话。
“我阿姐约了宁赋渊去了小竹楼。”程灵正色道，荀欢却不以为然。先前荀请便同她说过这事，说是太学中相熟的学生都约在了这小竹楼中聚餐一顿。谢漱前来邀约过她，不过夏晴岚一事风头未过，荀欢为了不再引人议论，便推脱了。故而如今程灵同她提及，她也没有半分惊讶。
程灵见荀欢面不改色，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道：“你为什么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荀欢却是笑着回道：“我为什么要在意？”笼统不过一顿饭，宁赋渊和程娇还能生出什么幺蛾子。
程灵却是目瞪口呆：“你难道和宁赋渊不是那种关系？”
荀欢却微微蹙了眉。
“哪种关系？”
“就是那种关系！”
荀欢实在忍不住朝程灵翻了个白眼。
“所以？”
“哎，你怎么就不会醋上一醋呢。”程灵有些着急，说不动荀欢，她可就只能一个人去了。
“有什么好醋的，宁赋渊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荀欢将程灵抱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下来，又道：“我今儿个是真的不想出去。”
程灵立刻就慌了，她又抱住了荀欢的腰连忙道：“荀欢，我的好姊妹！”
“是因为夏明睿？”荀欢忽然垂下头来看她，眸中神色清明，程灵屡屡失态，次次都是因为夏明睿。
程灵微微咬了下唇，似乎并不是很想回答，荀欢叹息一声，随后推开一步，程灵却又忽然拽住了她的袖子。
“帮帮我，好不好？”她抬眼看荀欢，眼中是哀求的神色，荀欢一时间心软，叹了口气道，“你当真非他不可吗？”
夏明睿是《滟色妖姬》中的男配，大概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荀欢总觉得程灵应当拥有更好的。
“非他不可的。”程灵顿了顿道，“你既然喜欢宁赋渊，那么也一定能明白我的感觉，这种非他不可的感觉。”
程灵这般一说，荀欢倒是一愣，她没有考虑过这个是不是非他不可的问题，只是回过神来，心便落在了他那处。而她又是极为幸运的，这份感情已经逐渐有了回响。
荀欢知道这程灵大概是找到了她的软肋，也知晓她心软，所以每回都找她。
“你要我做什么？”荀欢问道。
程灵见荀欢这是答应的意思，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容，随后道：“你陪我一同前去便是了，什么都不用做。”
荀欢皱了眉头，先前她已经推拒了谢漱，如今和程灵一道前去很是不妥。
“荀欢，女子一言，驷马难住，你既然答应我了便不能反悔。”程灵定定道。
荀欢叹息，却也拗不过程灵，只回道：“我陪你一同前去便是。”
程灵笑意更浓了，荀欢看着她这般笑容不由得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帮这小姑娘追求心许的郎君究竟是好是坏？
这之后，荀欢便真的上了程灵的‘贼船’。
前往南市的马车稳稳前行着，窗外灯市喧闹如昼，荀欢缓缓然的瞧着，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去年的花朝节上。便是万千灯火，也暖不了那少年人眼中的落寞。
她看着此刻怔怔发呆的程灵，想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话语到了嘴边，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荀欢你说，一厢情愿的感情会有结果吗？”程灵怔怔的看着车窗外，视线中的灯火闪闪烁烁，她问荀欢这样的问题，令得荀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厢情愿的感情会有结果吗？这世上大多数的感情都是从一厢情愿开始，再到两情相悦。
“是一厢情愿，不是死缠烂打，你觉得坚持便能有所希望那便坚持，谁也不能教你放弃，若是心灰意冷那便放手。感情这事我说不上来，但是根据自己的心走，才是最好的答案吧。”荀欢看着程灵缓缓道。
谁知少女却缓缓回过头来，朝她一笑道：“荀欢你说得对。”
“到这里便下车吧。”程灵忽然对车夫道。
车夫停了马车，程灵拉着荀欢下了马车，素槐则跟在她们身后。
“怎么每次见你出门都不带着婢女？”荀欢疑惑，程灵到底是个世家千金，程家总见不得亏待她吧。
程灵吐了吐舌头道：“被我使计掉开了，说是婢女，想来是我阿姐的眼线呢。”
荀欢却是好笑道：“你阿姐那般坦率的人儿，怎么会派婢女监视你。”
程灵却捂住耳朵拼命摇头，摆出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
“可是连我身边的婢女都喜欢阿姐，我做错了事情，她们便到阿姐那告我的状。”程灵道，语气很是不满。
荀欢笑出声来，大概能猜到是程灵闯了什么祸，婢女们没有办法只能同程娇去说。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阿姐，觉得她好？”程灵带着敌视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荀欢身上，她随后又上前一步，挽住了荀欢的手，口中道：“荀欢，你可不要做叛徒。”
荀欢点了点她的额头，随后道：“你姐姐很好，可我却不喜欢。”
程灵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晶晶亮，忙忙追问道：“为什么？”
荀欢歪着脑袋故作苦恼了一番，随后开口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两个字，叫住——情敌吗？”
这下换得程灵嗤笑出声了。有了这二字，程灵不怕荀欢不与她站在同一战线上，荀欢却只当程灵是孩子心性，陪她挤兑程娇这种事情，她却是做不来的。
元宵夜如昼，似乎是大周风俗使然，此时街上有不少带着面具的年轻男女四处走着。大周风气并不拘谨，所以无论是七夕还是元宵都是年轻男女交往的机会。荀欢自己倒是无事，只是身边跟了程灵这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子，便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荀欢，你看这盏灯。”程灵指了指挂在廊架上的那盏灯。
荀欢抬头看了看，做的倒是精美，只是先前见识过阳夏绣娘绣的纸灯笼，这份惊艳也少了几分。程灵鲜少来建康，所以此番拉上荀欢也是为了好好玩上一番。荀欢看着不断在前面跑着的程灵，不由得扶额叹息，程灵本就生得美，这般活泼灵动的模样更是吸引了旁人的注意，荀欢生怕程灵走丢，便叮嘱素槐跟着他。
似乎是到了时间，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一时间人群涌来，原本是担心程灵走丢的，如今却是她自己走丢了，不知不觉走到了灯市的街口。
灯市的灯火明媚，荀欢没有什么好担心，只是担心素槐她们能不能找来，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叹气，原本薛崇也是应该跟着，只是今日元宵，荀欢便给他放了个假，让他回家探亲了。
花街的灯火明明灭灭的，荀欢等了一会，索性想着往小竹楼的方向去，只是走了几步，忽而想起，南市的街道她也并不熟悉。
忽然有人拍了拍荀欢的肩膀。
荀欢回过头，便见到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年，面具遮住了他的大部分面容，荀欢只能看他高挺的鼻梁和薄唇。
一时间少年令荀欢有些熟悉，荀欢还没想过来时，少年却忽然拉住了荀欢的手腕，往前跑了起来。
荀欢被他拉着手跑着，手中拿着方才买的花灯，灯火随着步履明明灭灭着。荀欢原是想叫住他的，只是看到他飞扬的袖袍之下若隐若现的伤口，便不忍心再说什么。
跑了许久，少年才停下步子，不知何时到了流往雁秋湖的河畔前，少年面具后的眸子仿佛映着月色明澈透亮。他看着她，久久不语，眸子却是酿着最为缱眷的深情。
荀欢抬头看他，终于唤了他的名字。
“顾澜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