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郎,“你还真就说对了,我就是差这几百年!没试过,怎么知道她抵挡不了?多人修道修个千百年最后功亏一篑?与其经历漫长的等待最终功失败,不如一开始就在成功和失败中取一。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这次我不会再试!”
“我跟你沟通,就是鸡同鸭讲,话不投机!乔祾祯,你要是再不撤结界,我真的要强破了!”萧亭懒得再和这个没心没肺的人说话,无一丝保留的破他的结界。乔郎冷笑,“你若胆敢胡来,强行破结界时候的空间撕裂,必定波及到现在的她,你是想连试的机会都不会她,直接让她死亡吗?”
“乔祾祯,算你狠!”萧亭猛的术法一收,心有余悸的望着雷火团聚之处,逐渐晕厥的她。
“萧亭,你少给我泛滥圣母心,她是我的夫人,我到底是否想要她死,不是由你来妄断的。你出去吧,等四十九天后再来找我。”乔郎眼睛一闭,脸色缓和了,放平语调和他继续道,“别打扰我,我也不想她出事,我要留在这里帮她护法,你若是总打扰我,恐怕真的会失败。”
“乔祾祯,你最好在四十九天后带她出来,否则我必然让你后悔!”无奈也无法的萧亭,气的握紧了拳头,一步步的往后退,愤然转身离去。
疯子!
乔祾祯这个疯子!
待萧亭走后,乔郎又加固了结界,转而一动不动的望着季尘,看似平静的眼中,暗潮着汹涌的波澜,胸口不停的起起伏伏着。
萧亭说的他又何尝不知?只是,他真的等不了,他受够了这漫长的寂寥了。若是她不来求他,或许他能就这么放任她,可是是她眼中的渴望给了他希望。他宁愿这份希望在眼前这一刻破灭,也不愿再无休无休的等待煎熬下去。
所以: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她在雷火中,煎熬挣扎,身体一丝丝的改变着。而乔郎则盘膝坐在空地上,一直看着她的神色变化,将她痛苦的样子全然看在眼中。她在痛,说明她还有知觉,她一定能撑过去的!
最初的时候,被雷火焚身的季尘还有力气喊痛。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漫长,她逐渐的麻木,魂识在漫无休止的疼痛着被磨灭、殆尽。每每,她总想要一个解脱,可是当她朦胧的视线向着地表望去,看见那一袭宝蓝身影时,又舍不得昏睡过去。
他是一直在看着她吗?她似乎从他的眼中看见了期待。他是在期待她的蜕变吗?是吗?
无数的问题,想张嘴问问他,可她朱唇微张的时候,喉咙灼烧,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外面的星月斗转,劫火之地却感觉不到日月变化,她在这种痛苦中,也不知熬过了多少日日夜夜。
终于,她真的支撑不下去了,绝望的看着依旧注视着她的人,眼角有泪水慢慢的滑落。
“别放弃,不要放弃……”从她的眼神中,乔郎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再也装不了沉静,慌忙的上前两步,靠近了雷火中的她,“鬼者,无形,生为灵体,乃为阴神。若是你撑过去了,你也可以脱离肉体,转为阴神之体。”
阴神?
这不是凡人修炼大乘时,历天劫后才能有的事情吗?历天劫的时候,若出阳神,则为天仙,若出阴神,则为鬼仙。
原来,他是想将她炼成鬼仙。
季尘苦涩的笑,无力的合上了眼睛,意识逐渐飘散。她也想啊!可是她的身体,真的像是要被烤裂,意欲爆炸一样,哪里还有半点的力气强忍着。
她终究要辜负他的期望了吗?
乔郎望着季尘的样子,心口一阵阵的泛凉,却始终不肯放弃的握着拳,注视着她的每一处变化,同时也在做着最坏的打算。若是,她此番真的失败了,立刻通知判官送她进入轮回道,他绝对绝对不会让她在劫火中魂飞魄散的。
“轰隆……!”
就在他越来越失望,准备收她魂魄的时候,雷火中传来一声巨响。纤瘦的身体和一个圆润的身躯,同时从半空中飘落。乔郎飞身而上,根本不管那圆润的东西为何物,双手稳稳的抱住了季尘的腰身,缓缓的坠到了地上。
“嘤……”在劫火中,被炼成红色的馒头,痛楚的哼哼着,闭上眼睛晕厥了过去。乔郎视若无睹,盯着季尘合紧双眼、唇瓣失血的脸,手指颤抖的扶上了她的脸庞,焦急的呼唤着,“尘尘!”
一声声的,唤了很多很多遍,也不见她醒转。乔郎心一急,紧紧的将季尘抱在怀中,脸贴在她滚烫的脸上。
千万要撑过去!一定要撑过去啊!这已经是四十八天的最后一个时辰了,若是撑不过去,真的是功亏一篑了啊!他握着她的手,将他的灵力不停的往她身上输着,强行的将她的飘散的魂识往回拉。
“我爱你,我爱你,你一定要撑过去!”他搂着她,不停的呼唤着。两千多年来,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慌乱。他说,“你是想听我说这句话吗?你要是撑过去,我说给你听,想听多少声都有。”
那晚,她搂着他的腰身,爱恋深重的眼神,确认无误的是想听这句话的。可是,他真的不是西汉哀帝年间那个潇洒少年郎了,他是经历过百年十八层炼狱的修罗王,有很多事情他即便知道,也不会开口去说的。
然而,这一刻对着她即将四散的灵体,他才发现自己慌了,慌的跟在西汉时,她扬言要不理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若是她喜欢听,多说几句又何妨?
“我爱你,我受够了无休无止的寂寥,你答应过要陪着我的,我信了,你若说话不算数,等你下个轮回,我还折磨你!”说着说着,他的眼眶红了,唇瓣落在她的额间,痛着心的‘恐吓’着她,“若是你敢有下一世,我会让你的记忆比这一世更加深刻,我有无数种极端变态的刑罚手段,任何人都没机会领教过,我肯定会全部用在你身上的,到时候你求我也没用!”
“呃……会痛……”忽然,怀中的人,发出了一阵虚弱的嘤啼,眼角滑出了两行泪水。
“你……”乔郎呼吸一滞,低头望向怀里的她。她还是如方才下落地时的那样,双目紧闭,唇色无血,眉头紧锁。只不过不同的是,她的额间渗出了些许的汗珠。那些汗珠子,像是黑暗中渗出的光亮一般,照亮了心房,乔郎的嘴角浮出了些许的笑意,心里如释重负。
还能痛到淌虚汗,就表示她还能在他的帮助下坚持个把时辰。再等个把时辰,就到了四十九天的凌晨了,也就代表她坚持下来,能够脱胎换骨了。
她气若游丝的睁开眼睛望了眼乔郎,而后又无力的合上,嘴角挤出一丝苍白的笑意问,“乔郎,你刚才是在担心我吗?”
乔郎,“……”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嘛。”习惯了他的铁石心肠,季尘艰难的挪动着身体,往他的怀里靠。乔郎将她的手腕一按,自身的灵体汹涌的往她的身体里灌进,凝重道,“不要说话!省点力气!”
“不说话才会睡过去,才会死呢,和你说话才能分散痛苦。”因乔郎灵体的支撑,季尘心里被灼烧的感觉舒缓了许多,她再度睁开眼睛凝视着乔郎的眼。便是这一眼的凝望,乔郎的眼波一动,与她的眼神错开,强行将那种深切的慌乱和心疼压制。很快的,他眼神若常的与季尘对视,唇角微抿。
“你别给我输灵力了,你的嘴角都泛白了。”季尘心疼的摸着乔郎的脸,满足的笑意在眼底深处浓烈。
还装呢。有什么好装的啊!她刚才虽然无力睁开眼睛,可并不是一点意识都没有啊!虽然听的不全,但是隐隐约约的听见了许多啊!
乔郎淡淡道,“没事。”
他才不会告诉她,嘴角发白是被吓的。他以为她真的会撑不过,丢下他再度去轮回呢!
“乔郎,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她噘着嘴巴,嘟囔道。乔郎嘴角一勾,“所以,被吓醒的,是吗?”
“才不是,我都没听清。”季尘否认,期许的望着乔郎,“你可不可以把你前面的话,再说给我听听。”
“既然没听清,你怎么知道话分前后呢?”乔郎故意道。季尘腮帮子鼓的更高了,气鼓鼓的望着他。乔郎好笑的腾出一只手,捏捏季尘圆润的腮帮子,“你才熬过了第一关,前路漫漫,等你什么时候成功了,我再说给你听。”
“还有啊?”闻言,季尘的心口一抽,差点没晕厥过去。
不是说,撑过来了就有阴神了吗?阴神就是鬼仙啊!鬼仙一直是地府的头头儿,为什么还要忍好几关啊!
“你傻啊?鬼仙那么容易做啊?我只是利用雷火重塑你的身体,将你变成跟冥界旁人差不多的灵体而已。你的能力,还和以前一样,强不了多少。”乔郎打击着季尘的心。季尘哀嚎一声,将眼睛一闭,装死不肯出声。
“不过放心,下面再难受,不会比现在难受的。”乔郎笑了,安慰她。
就知道骗人!季尘眼睛闭的更紧了,一点都不想理这个变态。他说的话,她才不要相信呢!她喃喃道,“都已经成阴神了,干什么还要修炼啊?”
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做什么冥界的鬼雄,只是想要陪在他身边而已。
乔郎叹息,“因为阴神要历劫的啊!你若不修炼,现在安好,但是等到历劫的时候怎么办?你是道家出身,你该知道,历劫的时候稍有不慎是要魂飞魄散的。难道你想等个些许年岁,初次历雷劫的时候就被劈的魂飞魄散?”
“不想!”季尘断然摇头。
吃了那么大的苦,就是想跟他在一起,谁要被雷劈死啊!
“那就是了。像你这种强行被我送到劫火下,又成功脱离肉体转阴神的人,会比普通人多上一劫,下一劫很快就来了,那个劫难我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去抗,我能做的只是帮你强大起来。”乔郎耐心跟她解释。
好吧。
季尘虚弱无力的喘息,往乔郎的心口又靠了靠,脸色更加苍白了。乔郎心急,再度加大输送灵力的频率。下颚抵着她的额头,浅声道,“我不能没有你。”
“乔郎……”从未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季尘的眼眶霎时红了,心房梗痛梗痛的,像扎了一根刺一样。乔郎浅吻她的额头,继续浅声呓语,“是你让我看到不再孤单的希望,所以一定不要让我的希望破灭。”
他的寿命太漫长太漫长了,其实灵体也会逐渐长大变老,鬼伯以前就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他用了两千年,才像人间那样的从二十一岁的面孔,长成了二十三、四岁的模样。千年换人间一岁啊!要是等他老却,那真的是要等待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了。两千年的孤寂,就已经折磨的他疯狂,他没有办法想象只有他一个人,要怎么能挨过从年轻到苍老的年岁。
“好……”泪水湿了眼眶,季尘认真的点头。
“呜……”他们说到情深处,一直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馒头,突然张大嘴巴,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哭声像即将进入屠宰场待宰的肥猪一样。它这一哭,季尘和乔郎齐齐愣住,转而朝着馒头望去,一脸的疑惑。
“呜……坏人……都是坏人……”漫头哭的伤心欲绝,“没人性……没人管我……我也被雷火焚烧了啊……呜……”
季尘,“……”
乔郎,“……”
“都在卿卿我我,都不管我,呜,欺负单身馒头……”馒头委屈的控诉着,“完了,我也要跟主人一起历劫了,谁来管管我啊……”
它莫名奇妙的,就跟着季尘一起进了雷火里。他们夫妻两个搞事,能不能先把它丢出去再说啊!它是冥界生物,不需要修阴神的啊!现在鬼知道被强练的它要被练成什么样子了!
“呃,馒头……”季尘终于忍不住了,虚弱的挪动了一下手臂,冲着馒头道,“你过来,到我这里来。”
“嘤嘤嘤,动不了。”漫头泪眼婆娑的回,哭的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