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季尘心里一急,张口结舌的不知该怎么和唐澈说是好。对视着季尘的眼神,唐澈揉揉她的头,拉长了语调,“好,大师兄不找他,满意了?”
“大师兄……”
“看你瘦的,下山这段时间肯定没少吃苦。”唐澈打断了季尘未完的言语,心疼道,“你先休息一会,大师兄买点好吃的给你补补,等着大师兄。”
“大师兄……”
“好啦,乖。”季尘还想说话,又被唐澈打断。他扶着季尘靠在床上,语带责备,“肚子都这么大了,以后不要到处乱跑了,看你这脸色憔悴的,快听大师兄的话,躺下休息,大师兄一会就回来。”
“嗯。”太过关切的语调,使的季尘心房一阵阵的柔软,乖巧的点了点头,目送着唐澈的离开。
季尘躺在床上还没睡着,唐澈又回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全都是一些营养品。季尘像小时候一样的依赖的望着唐澈,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意。
唐澈将东西一一的放下,提着保温桶放在茶几上,娴熟的拧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入了碗中。随着那扑鼻的香味传入了鼻尖,季尘吞了吞口水。唐澈无奈的摇着头,端着碗坐到了季尘的床边,“这个是鲫鱼汤,对胎儿好,补身体的。”
“好香啊……”自打几个月前乔郎失踪,季尘就没有再好好吃过东西,她闻着鱼汤的香味,苍白的笑容格外的令人怜惜。
“喜欢的话,等你想喝了,大师兄就这家店买,喝腻你都行。”唐澈望着季尘,将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全部敛入眼底,疼惜道,“慢点儿,小心鱼刺卡住嗓子。慢点吃啊,没人跟你抢,我还买了好多好吃的呢。”
听着跟唐僧一样唠叨的话语,喝着鱼汤的季尘裂开嘴对唐澈笑笑,继而低头喝着鱼汤。很快的,一碗鲫鱼汤见了底。唐澈摇了摇头,转而又拿过了打包好的餐盒。季尘接过,急不可耐的打开,眼睛亮晶晶的。
里面全是她喜欢吃的菜!
她拿着筷子,像是饿了许久一样,大口大口的吃着,边吃还边和唐澈含糊不清的说话,“大师兄,你吃饭没啊?没吃的话,你也吃啊。”
“看你这个样子,大师兄心都疼饱了,怎么能吃的下?”唐澈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季尘,伸手将她快拖到菜离的鬓发往她的耳后拢拢,心疼的无以复加,“你说你,这些日子在外面,到底吃了多少苦啊?看你这样,大师兄真像现在就去找……”
“大师兄你别说了,我好不容易不想哭了,你这么一说,我又想哭了。”季尘咽了一口饭,忍住鼻尖的酸楚,嘟囔着嘴巴道。
唐澈叹息一声,闭上了嘴巴,“死丫头,不许嫌大师兄唠叨。唉,大师兄不说了,你吃,别噎着。”
“大师兄,你去哪儿?”季尘一抬眼,发现唐澈又起了身,急忙问道。唐澈回首望着季尘,“怎么了?”
“大师兄,你能不能不要走?”季尘黯然的垂下眼睛,“我怕你又是我凭空臆想出来的,最近我总是这样,很多时候都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真实的,我有点害怕。”
“哈,我没说要走啊!我帮你把这些营养品收一下,摆在外面不太好看,太乱了。”唐澈微微一笑,安抚道。
“我就知道,大师兄最好了。”这么久以来,在季尘的心中,唐澈永远是那个无微不至的疼爱她的人,她欣喜的望着唐澈,消瘦的脸上全是笑意。
唐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你啊,什么都别想,困的话洗洗躺到床上休息,大师兄看着你睡。”
“嗯。”季尘像个乖宝宝一样的重重点头,跑进卫生间飞快的刷牙洗脸,洗完之后,又重新躺回了床上,一直看着唐澈。
忽地,那么一瞬间,季尘的精神在恍惚。
如果此时此刻,在她的房里的是乔郎,那该多好啊!
如果是乔郎,她会幸福到睡梦都是甜的。
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又变了?
“睡吧。”收拾完东西的唐澈一回头,对上了季尘的视线。他回到季尘的床边坐下,手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摸,“闭上眼睛。”
“那说好了,你现在不许走。”季尘依赖的抓住了唐澈温暖至极的大手,轻轻的合上了眼睛。
“好~”唐澈拉长了语调,啐道,“跟个孩子似的,睡个觉还要人看着。”
折腾了好几个月的季尘,真心是累到精疲力尽了,她就这么抱着唐澈的手,在他的注视下,很快的就睡了过去。
她睡的并不太安稳,秀眉一直是锁着的,眉心皱成了一座‘小山’,任凭唐澈怎么也扶不平。
索性唐澈也不再尝试抚平她的眉心,神色复杂的凝视着她憔悴的容颜,长长的一声叹息久久回荡不去。
他知道,能够抚平她眉心的人,不是他。在她的心中,他永远是她的兄长,一个疼她宠她,能成为她依靠的兄长。
可叹可笑,也很可悲,不是吗?
唐澈握着季尘的手,慢慢的贴上了自己的脸颊,痛心低语道,“小师妹,你说,横在你们中间的我,到底该怎么办?”
眼前,她睡梦深沉,梦见了不好的事情的她,眉头皱的更深了。
窗外,孤月高悬,夜风凄凄。
一直看着季尘睡觉的唐澈,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此刻,时间刚好十二点整。有一缕浓重的阴气,从季尘的腹间发出,充斥着唐澈的神经。唐澈的眼睛慢慢张大,直勾勾的盯着季尘的肚子。
她的肚子,竟然泛着一阵淡蓝色的光晕,渐渐开始透明起来。那缭绕的黑气与淡蓝光晕,不停的在她透明的腹中缠绕着!
“呃……”睡梦中的季尘,忍不住的痛苦的呻吟着,手下意识的扶住了她的小腹,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唐澈惊愕的看着季尘,不明白她的这个孩子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怨气和戾气!他顾不得再细想什么,双指果断的并拢,强大的术法在他的指尖汇聚。
不管为什么会这样,他不能让这种阴戾之气在她的腹中疯狂的生长!
可是,季尘肚子里的东西,好像感觉到了外在的威胁,那深重的阴戾之气竟然瞬间淡了下去,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正常!
本想驱散恶灵,但偏偏惊动了它,唐澈无可奈何的放下了手,眼神更加纠结了。
这个孩子,生在季尘的腹间,刚才那东西依附着她的身体生长,若是他强行用法术驱逐他,他怕伤害她。
可是……
不驱逐的话,那会怎样?
“乔、祾、祯!”将这一切归咎到了乔郎的身上,唐澈的眼神如履冰霜。他的身形一闪,一身黑色长衫于身,高挽的长发拖在了他的后背,容颜气质尽换。
此刻,若是季尘能够从睡梦中醒来,一定会发现她最喜欢的大师兄,竟然变成了萧亭的样子!
只可惜,她睡的太熟了,根本一点都感觉不到原来唐澈便是萧亭,萧亭便是唐澈。
萧亭以常人不能得见的灵体状态,身影飘动,眨眼间便离开了季尘的房间。
……
酒,一杯杯的入喉,乔郎独自一人坐在酒店的沙发中,望着窗外的夜幕愣然的出神。在他身旁的茶几上,放着许许多多的白纸和一张中性笔。
又是一杯酒水入喉,乔郎收回了视线,将高脚杯放在了茶几上。他拿过纸笔,快速的画着,笔尖和纸摩擦的声音‘沙沙’的不绝于耳。
忽地,伴着一阵微弱的声响,他的房门开了。乔郎停住笔,瞥眼朝门口望去。旋即,他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继续专注的画着自己的画。
又是一声响,萧亭身后的门关了起来,他沉着脸色,一步步的走近乔郎的身边,双拳紧握,手背青筋高高的凸起。他一字一顿的念着他的名字,“乔、祾、祯!”
“什么事。”他的眼皮子动都不动,手中的中性笔半分不受影响,画完了一张又一张。
更换纸的时候,他将纸的反面朝他,使得萧亭看不见他在画着什么。
“你到底又对她做了什么啊?”萧亭痛心的望着乔郎,“为什么,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呢?”
“呵,是么?”乔郎不可置否道。
“前段日子,你明明对她的感觉在变,虽然你不承认,但是我感觉到了,只不过是你嘴硬不肯承认罢了。你我相交那么多年,我太了解你的性格和作风。可是眼下为什么?你知道她现在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吗?”
“憔悴成什么样子了?”乔郎嗤之以鼻的笑,“怎么,你又心疼她了?你与其来我这里发脾气,倒不如动动脑筋想想办法,或许她真的能改变心意,喜欢上你了,那样你也不用心疼而又痛苦着了。”
“你!”
“可惜啊,这很难吧,我的左殿王。”乔郎轻蔑的望向萧亭,“不管我做了什么,她的心永远都会在我这里,她永生永世都逃不脱我的。”
“你既然知道她的心在你那里,你就不该这样对她了!乔祾祯,你心里明明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早已不再是那个……”
萧亭的话还没说完,乔郎的神色一变,奋力的将手边画纸一抓,狠狠的朝萧亭砸去。
那纸纷纷扬扬而下,扫过萧亭的身子,落在萧亭的脚边。萧亭视线同那些纸一同落了地,瞳孔不停的缩放着。他呼吸沉重的弯腰,捡起了其中的一副画,朝着乔郎望去,“这……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