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没什么,到处转转而已。”萧亭揉揉肩膀,故作如常的解释,“毕竟希影是新人,诸事不熟,我抽空到处转转,看看有没有事情是希影处理不到位的。”
“噢?是吗?”知晓萧亭在撒谎,乔郎神色淡淡,回的更加意味深长了。萧亭冲着乔郎挑眉,嘲讽道,“怎么,这一日一夜没人招你吧,感觉说话笑声都阴阳怪气的。你这‘是吗’几个意思。”
乔郎回,“没意思,既然那么累,休息去吧。”
“尘儿呢?”萧亭问。
乔郎仅回两字,“厨房。”
萧亭‘哦’了一声,朝着厨房的方向望去,突然沉默。乔郎若有所思的瞥了萧亭一眼,“要去看看?”
“不了。”萧亭收回目光,突然起身道,“我回房,太累了。”
“你随意。”乔郎随口回。
萧亭没有再说话,揉揉自己的肩膀,朝着楼梯走去。他住在三楼。乔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会要喊你吃饭吗?”
萧亭,“不用了,我要是醒了自己会下来的。”
乔郎,“……”
果真,在骗他。冥界这一趟,他明明进了轮回甬道,为什么不说出来?
回了房的萧亭,将门仔细的反锁上,将空调调到了最高温。他将紫斓玄晶砂取出放在了床上,自己也盘膝到了床边,一件件的脱下了上衣。等所有的衣服褪去,他精壮的胸前背后,露出了些许紫色的淤青痕迹。紫斓玄晶砂通体泛着紫光,光芒缓缓的愈合着萧亭身上的伤痕。
当然,他不是正常人,这些淤青跟人身上的淤青也不一样。这是在轮回甬道的苍茫天地,被不明的法术击打所至。
这一趟,他在轮回甬道里,并没有任何的收获。本来他还想再仔细找找的,但是他怕自己逗留冥界太久,会惹的乔郎心生疑虑,毕竟他的心思那么的敏锐,想要骗他何其难?他还得找个机会,再回冥界一趟。下一趟,他就要下轮回井了,也不知道下一次在轮回井中,会不会有实质性的进展。
身上的伤痕,在冥想的时候被紫斓玄晶砂的光芒疗养,渐渐变淡,很快的消失不见。感觉到全身被阵阵的温热笼罩,萧亭才睁开眼睛,将紫斓玄晶砂收了起来。穿了件衬衣,从衣橱中拿过一件加厚的睡衣披在身上,准备躺到床上捧着手机玩玩,困了再睡觉。
心中有事,他的胃口不佳,此刻就算是有千年难得尝一回的美味佳肴放在眼前,他也难以下咽。
躺了一小会,他这刷新闻刷的正起劲,门外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萧亭心中一动,急忙问,“谁?”
“我。”
是鹊翎的声音。
萧亭急忙放下手机,将随意披着肩膀的睡衣扣子扣好,下床给鹊翎开门,询问道,“有事吗?”
鹊翎点点头,“嗯。”
萧亭,“那进屋说吧。”
鹊翎坐在沙发上,看着在她对面坐下的萧亭。萧亭在倒茶,低着头。也是只有他不看她的时候,鹊翎的眼中才闪过阵阵失神。等他倒好了茶递给她的时候,鹊翎的眉眼完了起来,客客气气的说,“谢谢啊。”
“不客气。”萧亭直视着鹊翎,“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鹊翎捧着茶轻抿的一口,笑容浅浅的,“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很意外,萧亭诧异的问,“你要走?为什么?”
鹊翎怂怂肩,自嘲的回,“我本来就习惯了一个人,不太知道跟人群怎么相处。”
萧亭,“……”
“可能,我比较适合流浪吧。”鹊翎也望着萧亭,回的轻松至极。
“没有人天生适合流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听了鹊翎这句话,萧亭的心房竟然生生的疼了一下。
明明从外貌上看来,也是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女生,身高至多一米六五左右,整个人看起来瘦瘦的,可是无形中却那么的倔强和要强,同时也有些落寞和孤单。
鹊翎笑着说,“可能我就是少数人中的那一个吧。像我这样的性格,经常做些让人厌恶和反感的事情,或许哪天神经病犯了,会变的令我自己都讨厌。我还是喜欢孑然一身的我,看起来潇潇洒洒,无所牵绊。”
“看起来潇潇洒洒,无所牵绊?”萧亭复述着鹊翎的这句话,突然心中泛起一阵惆怅。
只怕,也只是看起来吧。
“怎么,你要挽留我啊?”留心到萧亭的表情,鹊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萧亭笑了出声,“怎么会,你的心若不在此地,谁挽留都没用的。只是……”
“只是什么?”鹊翎赶紧追问。
“你不肯留在这里,不会是因为我吧?”萧亭猜测道。毕竟,从那天她表白他回绝她之后,她就没跟他再说过话。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鹊翎‘噗’的笑了出声。
“如果不是,那就好。”萧亭也不想解释,看着鹊翎的笑容,心中终于有些释然。鹊翎敛敛笑容,认真的说,“真的,我走或不走,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只是从小到大都在流浪,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
萧亭说,“行,你随意吧。”
“怎么,真不挽留我啊?好歹说到底,相识一场嘛。”鹊翎打趣道。萧亭摇头,也同鹊翎开玩笑,“为什么要挽留,你是我签的阴官,你是要干活的,别忘记你身上还欠冥界的债呢。”
“是啊,欠着债。无债一身轻,我去还债去,你休息吧,我走了,不用送了。”该说的话说完了,该道的别道完了,鹊翎起身大步的离开了萧亭的房间。
她背对着萧亭,看不见萧亭此刻是何种神色,可是她的心里知道,身后这个看似温情的人,心里不会为她有一丝丝的留恋。
也好,既然他心不在自己身上,自己也就不在这里凭添忧伤了。也许,看不见,真的会忘记吧?
离开萧亭的房间之后,鹊翎径直的去了自己的房间,简简单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她的东西不多,一套法器,几件衣服,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凑起来一个背包足矣。既然要离开,她就不想做任何的停留,背着包下了楼。
客厅中的餐桌上,摆满了刚才她、季尘和馒头在厨房做的很多饭菜,季尘在厨房拿碗筷,馒头则留守餐桌看着帝江别偷吃,乔郎则像个二大爷,敲着二郎腿拿着遥控器在调台看电视机。
她在犹豫,要不要和他们打声招呼的时候,季尘从端着碗冲厨房出来,一眼便看见背着背包的鹊翎,急急将碗筷放到餐桌上,冲着鹊翎惊讶道,“要吃饭了,你背着包做什么?”
“我……”鹊翎语一滞,话淹没在了喉间。
虽是短短几日的相处,季尘待她太好了,像姐妹一样。就她包里的几件冬衣,都是她去给她挑的。
那天她是遭人围攻,被萧亭带回来的,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她拉着她去了商场,一件件的给她挑衣服。
“怎么,你要走?”乔郎放下遥控器,也望向鹊翎。
鹊翎落寞回,“嗯,我觉得我在这里麻烦到你们了。”
“哪里麻烦了?”季尘三两下冲到鹊翎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走到沙发坐下,强行取下了她肩膀上的背包。
鹊翎说,“哪里都麻烦啊。”
“再麻烦,有那个老吃货麻烦?”馒头也加入了劝说的阵营,抬头朝着帝江望去。本来围在桌边想偷吃东西的帝江,也不知转了什么性,竟然离开了餐桌旁,朝着楼上走去。馒头冲着帝江嚷嚷道,“你房间在一楼,上楼干啥去?楼上没好吃的!”
“我透透气不行啊!”帝江哼哼两声,压根不理馒头,继续自顾自的上楼,一边走楼梯还一边哼着小曲儿。
挺调子,是‘小苹果’,想来是他现在家里没事乱调台,跟着电视机里学的。
馒头嫌弃的摇摇头,收回目光,对着鹊翎道,“看见没,说麻烦,帝江比你麻烦多了,这人最麻烦的不是好吃,是麻烦了别人还浑然不自知。”
鹊翎,“……”
“鹊翎,你就算要走,也不该是现在啊!你忘记医生的嘱托了?”季尘看着鹊翎,心疼的劝道。
她身上有伤,医生给她开了药,要她好好养伤,别到处乱走。
“对啊对啊,我还煲了骨头汤,特意给你和主人煲的。”馒头大厨也使劲的点头,揭开盛着骨头汤的汤碗,挥着香气给鹊翎闻。
现在这个家里,有两个特殊的人,一个孕妇一个伤员。
鹊翎望望季尘看看馒头,眼眶禁不住的热了。她最是受不了别人这种关心的眼神,暖的她想哭。她从小都没尝过亲人的关心,何其被这样的温暖包围过?
“对了,外面那群道士肯定还没走,你现在更不能离开了,你身上带着伤,要是离开这里被那群道士发现了,肯定打不过他们。”馒头眼睛骨溜溜的一转,又道。季尘急忙点头,耐心的的劝道,“对啊,也不知道那群道长误会你什么了,最起码你现在不能出去,要不然给他们抓到了,强扣你的那些罪名,都无法洗刷了。”
“可是……”其实贪恋这种温暖的鹊翎,也不想走。她知道,萧亭不喜欢她,她却控制不住自己喜欢萧亭。
若是长久这样下去,她怕哪一天,萧亭真的会厌烦她。
“你要走,萧亭知道吗?”终于,一直沉默不言的乔郎,开口询问道。这一问,鹊翎的心在纠疼,极力掩饰着,“刚才跟他道过别了。”
“行,我知道了,你先住着,我一会问问他怎么回事。”乔郎看得出来,季尘喜欢鹊翎。确实长久以来,季尘身边也没有说话的姐妹,故而乔郎顺着季尘的心思道。
乔郎一言,鹊翎的脸色忽然变了,急忙摆手,“不用不用,千万别问他。”
“为什么不问?怎么了?”季尘后知后觉的愣了一下,一头雾水的望望乔郎,又看看鹊翎。
“本来也没什么,要是问了,别人以为真的有什么呢。”鹊翎掩饰的说,慢慢的朝着楼梯的方向望去。
拿着手机刚坐回了床上,还没将一则新闻看完,又传来了敲门声。萧亭无语的问,“又是谁啊?”
不是说了,他想睡一会,等他醒了自然会下楼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