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次,门外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萧亭拧了拧眉,狐疑的下床开了门。门外,站着一脸憋屈的帝江,他见萧亭开了门,自顾自的进了萧亭的房间,一屁股的坐在了沙发上,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呵,怎么了?”帝江脸厚,但是萧亭真的很少看见帝江这幅模样,关切的询问道。帝江吸了吸鼻子,凄楚的说,“我觉得,他们都不喜欢我。”
“呃……此话从何说起?”萧亭更加无语了。
帝江见萧亭不信,对萧亭大吐苦水,将自己这段时间怎么受的排挤,心里因为这些排挤伤成什么样了,说的哀哀凄凄的,大有几份旧社会被人奴役的样子。直听的萧亭嘴角直抽抽。
无非说的是,这几日,不管是买了什么东西回来,他都别想看上一眼,家里的饭菜烧好了,也得有专人看着他,防止他偷吃,搞的没人看着他真的会偷吃一样,连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还要怎么相处。
“其实……”听着帝江的讲述,萧亭拿手挠挠自己的额头,拉长了语调,深深的看着帝江,“这也不能怪他们。”
“不怪他们,难道怪我喽?”不曾从萧亭这讨到好处,帝江突然拍案而起,满脸怒容。然而旋即又觉得自己发火不好,赶紧干笑两声,乖乖的坐了回去,谄媚的笑的更狗尾巴花似的。
“是你前科太多了。”萧亭无奈。
偷吃抢食也就罢了,关键胃口还大。防着他偷吃,不是给他吃不起什么的,是真的没有精力。他们此番出来,不是专门来人间给他改善伙食的。现在馒头会做饭,这么一大家子才有个做饭的人。但是馒头毕竟是一个人,要是不看着点帝江,只怕他忙活一天,都不够帝江一餐解决的。
这里,可不是只有他一人长嘴。
“反正我不管,跟你吃不饱东西,你就是虐待我。”帝江也破罐子破摔道。
其实萧亭知道这段时间帝江吃的少,他以前在府中那样供着他,他都喊饿,更别提现在的分量了。
思索了片刻,萧亭问,“那你想怎么办?”
帝江早已想好了注意,听见萧亭问马上说了出来,“他们嫌我麻烦,我出去吃总行了吧?出去找个餐馆,要吃多少有多少,还没人说我。”
“出去吃啊……”萧亭感觉自己的钱包一紧,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着帝江。他可说不准,放帝江出去吃,这一餐能吃多少。
“怎么,在家你不让我吃饱,还不准我出去吃啊?”帝江望着萧亭,脸绿了,明明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头儿,眼睛竟渗出了眼泪。
萧亭深思,“出去吃可以,但是你的食量太惊人了,这要是吓着别人……”
“那我可以扣着一点吃,然后再买点回来吃,不就成了。”还以为他犹豫什么,帝江立马又给萧亭支个招。
萧亭,“……”
“怎么,你说话不算数啊?”帝江哼哼。
“算了,拿你没办法了,这样,你每天出去吃了六成饱就行了,吃多了也太伤胃了。”萧亭斜眼看帝江,“你想出去吃,有钱吗?”
半天,帝江憋出两字,“没有。”
萧亭,“呵,感情来说半天,你是打算出去吃霸王餐啊,那可不成。”
帝江憋红了脸,理直气壮的说,“我是没有,你不是有吗?”
萧亭挑眉,“感情真的白吃白喝还赖上我了?”
“不仗义,没义气。”帝江小声嘀咕道。
“你这人啊,唉……”本来只是打算逗逗他,没想到他还当真了,萧亭噗笑了出声。帝江老脸红到了脖子根,嘟囔的更快了。
看他们这一个个小气的,又不是让他们白养他,等到了紧要关头,他们就知道他帝江的重要性了。
萧亭也懒得在逗弄他,从衣架上挂着的那件刚才穿的外套中拿出了一个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一沓毛爷爷。看厚度,应该有五六千块钱。他递给帝江,问道,“这些够吗?”
“一顿还是一天?”帝江赶紧将钱一把撸,数也不熟,直接塞进了上衣兜里,弱弱的问萧亭。
“还一顿一天?你真的是饭桶转世吗?”萧亭差点被他的话噎的吐血,哀嚎道,“这里可是有六千多块钱啊,你一天能吃的完吗?”
帝江小声的嘀咕道,“那可说不准。”
“你是猪吗?”萧亭揉揉自己发麻的小心脏。
他真不是守财奴,虽然这累年累世累月,他真的像乔郎像的那样,手中有一笔可观的财富,但那些财富很多的价值并不在换成真金白银上。他不管以什么身份来人间,也从来都没有铺张浪费过。特别是前一个身份,道家的大弟子唐澈,那真叫一个节俭,也早就习惯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老吃货居然告诉他,六千多块钱可能都不够他一天吃的!
“不是。”帝江坚决不同意萧亭拿猪和自己相比。
萧亭点点头,“是啊,人家猪最起码喂肥了还可以杀了吃肉。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不敢与它比。”
“切,我说不是,是你小瞧我了,猪哪有我能吃的。”帝江恬不知耻的回,说话的时候还得意的仰起了下巴,一副欠抽的模样。
萧亭一口老血差点喷帝江脸上,桌子敲的咚咚作响,“我不管你怎么吃,我今天给的一共是六千五百块钱,你必须给我吃上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再找我拿钱。”
“一个星期好长的,能少一天吗?”帝江弱弱的问。萧亭坚决不让步,“说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你自己算算,一个月30天,有时候可能31天,一星期7天,你这一个月从我这里拿的光吃的费用,就已经两万多了!你能保证你别的不用钱吗?要是不行,你也不要出去吃了,就天天搁家里吃馒头做的,顿顿吃饭前叫人看着不许偷吃。”
“那还是吃一个星期吧。”帝江赶紧将装钱的口袋一捂,生怕萧亭反悔,将钱要回去。
萧亭幽幽长叹,“我这到底是倒了什么血霉啊!怎么最近诸事不顺啊!”
“怎么,有啥不顺的,说出来,老夫替你排忧解难。”帝江嘴巴一咧,笑的要多欠抽有多欠抽。
萧亭不客气的回,“你现在从我眼前消失,就是给我排忧解难最好的方式!”
“好嘞,我马上走。”身上有钱的帝江,此刻最想做的事情也是赶紧走,去外面找个地儿胡吃海喝一顿。
萧亭无语的摇摇头,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喝口茶缓缓心情。
走到门口的帝江忽然停了下来,扒拉着门框回头看萧亭,“对了,萧亭,鹊翎那女娃子吵着要走,你不去看看?”
“觉得自己实在太闲,就找个地方睡你的觉,哪来那么多力气管别人的闲事?”听到鹊翎的名字,萧亭内心突然一阵浮躁,冲着帝江吼了出声。
“我管我的,你管你的,吼什么呀!”生平第一次见萧亭发火,帝江瘪瘪嘴,“哎,说真的,那小女娃子真的挺好的啊,她没有家人,身上有伤,你这会让人家去哪里啊?怎么你对别人都能仁慈心软,对她就……”
“快滚!”实在不想听帝江的废话了,萧亭顺手抄起了手边的空茶杯,罩着帝江丢去。
真烦。
当然,帝江也不是普通人,不是萧亭他想砸就能砸到的,当头而来的空杯子即将砸到他的时候,他的脚步往前一窜,将门用力的关上。随着‘碰’的一声,空杯子结结实实的砸到了门上,被弹回去,在地上滚了两圈。
“啧,这都没碎,啥质量的杯子?”门外听着声音,帝江就知道杯子还是完好的,忍不住的砸巴了两声,悠哉悠哉的下了楼。
屋内,终于清静的萧亭,单手撑住额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却请不禁止的浮上了鹊翎的那句话。
她说,也许她天生适合流浪。
什么样的人,才天生适合流浪?
想着,他故意运起了法术,偷偷的观看着客厅的动静。下了楼的帝江,也不朝餐桌边蹭了,而是朝大门走去。
馒头眼尖的发现,问他去哪里。帝江含糊其实的说,他出去偷偷气。其实什么呀,萧亭知道,他就是兜里有两钱了,想出去找好吃的去了。
帝江那样的修为,大家一点都不担心他,根本没人多问,随他去了。倒是坐在沙发上众人劝了许久的鹊翎,神色松动的看着她们,心中也难舍她们。可是,她知道她心里再难受,也找不到让自己留下的理由。
“要么,我再去和大师兄说说?”从鹊翎的神色和乔郎先前的言语中,季尘隐隐的猜出了什么,但是她此刻还没有将事情往感情的方面想。
毕竟,她知道鹊翎是萧亭签下的阴官。
“说什么啊?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他赶我走的。”鹊翎急忙解释,生怕他们误会萧亭。
“我知道,你是大师兄下属的阴官,可是你身上有伤的,就算想出去做事,也得等伤养好了再说。放心吧,我大师兄可温柔了,我去跟他说说,他一定会让你留下来的。”季尘柔声劝慰鹊翎。
“这跟萧亭真的没有关系,我想走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不要误会他。”鹊翎见事情波及到了萧亭身上,生怕萧亭知道了多想,拳头一握,将沙发上的包一提,坚定道,“我想,我还是走吧,以免他日你们再误会什么。”
“这……”季尘哑然。
怎么好劝歹劝半天,本来都快答应不走了,怎么这一下子拦不住了?
微弱的脚步声,毫无预料的从楼梯口响起,季尘急忙的向着楼梯望去。是萧亭终于下楼了,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众人,微微一笑,“怎么,还没开饭啊?”
鹊翎,“……”
季尘急忙冲到萧亭的身边,指着鹊翎道,“大师兄你看,鹊翎要走。”
“哦。”萧亭淡淡应了一声。
鹊翎憋红了脸,尴尬的垂下了头,呼吸都开始艰难。早说要走的,为什么偏偏耽搁了这么久还不走?刚才那些对话,他是听见了吗?要是听见了,他该怎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