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亭沉默了,朝着另一个空间的自己望去,面色逐渐凝重。他不记得他百年前来过北方,可是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他确实在北方出现了。
“去哪儿了?”画卷中的‘萧亭’对着乔先生自言自语,一脸的好奇。萧亭知道,此刻的乔先生,早就灵魂出窍了,至于去了哪里,谁都不记得。
“罢了,既然那么不凑巧,我就不等你了,这个放着你回来记得看,我在那边等你。”‘萧亭’也并未多加逗留,放下了一封书信,转而又消失在这个茅屋中。
乔郎和萧亭面面相窥,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太奇怪了,在没有进入这幅画卷中,他们都没有丢失记忆的感觉,可是偏偏在进了画卷后,时时有着自己曾经失过忆的事实。
“难道,是年纪太大了,导致记忆有些错乱?”沉默良久后,萧亭喃喃自语道。乔郎摇摇头,萧亭反问,“几个意思?”
“先看看你留下的书信吧。”乔郎伸手拿过了桌上的信,快速的拆开。萧亭问,“我说了什么?”
“你说想去北平看看,说发现困住我的阵法了,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看完了,乔郎又将书信放回了信封中,摆回了原位。
“困住你的阵法!”闻言,萧亭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困住乔郎的阵法,他在人间找寻许久,找了几千年了,都没有找到。如果找到了,怎么可能会发生百年后的这些事情呢!
乔郎沉默的转身过身,走到窗前,遥遥的望着远方。看着乔郎的背影,萧亭的心意外的沉闷了起来。
许久许久之后,萧亭走到他身边,同他并肩而站,声色平缓的询问,“你……决定去北平看看吗?”
乔郎还是没有说话,眼波在急速的流转着。尚在无声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微弱的动静。萧亭和乔郎一起转身看去,只见先前呈灵魂出窍入定状态的乔先生,眼睛动了动,继而缓慢的睁开。
而后,他发现了桌上放着的书信,没有丝毫犹豫的拆开了书信。如意料中的那样,在看了信之后的乔先生眼中波澜似海,竟然失态的一跃而起,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呵,以前的乔郎,对困住自己的法阵,对自己的轮回往生,是充满着多深的执念。在听到所有事的时候,他都可以冷漠相对,唯有‘往生’、‘法阵’、‘穆冉’这三样的时候,会变了模样。
“百年前的你,一定是去了北平。”其实不用想,萧亭也能肯定。他侧目朝着乔郎望去,看见他眼中流露出太多太多的情绪。
良久,萧亭又问,“那现在的你呢?还愿意去尝试吗?”
……
隐去了身形的季尘,和五鬼徘徊在司令府外,凝重的看着府邸的那一座院墙。上一次出去的时候,她和五鬼明明都感觉到了司令府中有浓重的阴气,可是为什么现在却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夫人,我觉得此府中必有大蹊跷,你身在身体不便,要么还是先回去和绾玲姑娘待在一起,探府的事情,就交给我等好了。”文鬼对季尘拱手行礼。
穷鬼应声附和,“对啊,乔王殿下将夫人交给我等,若是夫人出了事情,只怕到时候我等难辞其咎,夫人还是不要以身犯险了。”
“不!”季尘站在院墙外,望着朱红色的院墙许久许久,坚定的摇头。她沉吟道,“看来,我得去现身了。”
“夫人!”闻言,五鬼纷纷大惊失色,不明白季尘为什么要这么做。依照绾玲的描述,张司令这会正急着找人找不到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觉整件事情,和绾玲、张司令、还有司令府中那个不知名的邪灵有关,要想出去,我必须知道是什么邪灵再控制着张司令。”想到此处,季尘也心乱如麻。
如果去将军府,她没有把握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可是不去,她想不到能离开这里的办法。她腹中的孩子,已经没有成长的迹象了,她怕再不出去,孩子又像上一个孩子那样的出问题。
这个孩子,有她和乔郎所有对幸福的期待,她不可以再让这个孩子出问题了,如果这个孩子出了问题,她一定会疯的。
“可是夫人……”
“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五鬼还想劝住季尘,可是季尘确打断了五鬼。
季尘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是我更担心我腹中的孩子。没关系的,绾玲说,献祭的时间,是在她十八岁的生日,还有几个月,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想办法。”
“那夫人执意如此,我等便陪夫人一同进入司令府。”五鬼见季尘执意要去,没办法,只好随她。
“不用,你们得回去,那个结界是以你们的灵力维持的,要是你们长久离开,只怕结界会因失去灵力的支撑而消失,绾玲会有危险的。”季尘否定了五鬼的想法。
穷鬼一脸谨慎的季尘说,“可是,相比起绾玲姑娘,进入司令府的你更加危险,我等必须寸步不离的跟在夫人身边,玉佩也不能再进了,进了玉佩我等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夫人假如遇险来不及召唤我等,只怕……”
“你们还是去绾玲那边吧,我这里我能应付得来。能够在你们面前隐藏气息的邪恶,只怕功力不再你们之下,万一你们跟着我,不慎让她发觉,只怕我会更危险。”季尘也慎重考虑了一番道。
“这……”五鬼向彼此看了一眼,五个兄弟姐妹谁都没有先行说话。
“这样吧,智鬼跟着我进府,你们四个去绾玲那里维持结界。”见五鬼他们还是不肯走,季尘妥协道。
这五鬼,性格跟名字很是相似。虽然平时智鬼也少说话,但是也就数智鬼点子多,将智鬼留在身边,必要时可以替她出谋划策。
“那行,我跟着夫人,你们都回去吧,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都跟过来,万一被邪恶察觉,只怕会暴露。”经过深思熟悉后,智鬼也赞同季尘的话。
其余四鬼,也不再不多言,叮嘱智鬼一定要照顾好夫人后,摇着头满脸担忧的离开。
……
天又黑了……
绾玲一个人,坐在柳树下的木桩上,遥遥的看着远方的泥泞小道,惴惴不安的等待着。
这几天,季尘每到白天都会带着五鬼出去买食物,顺便打探消息。从之前打探来的消失看,已经过去六七天了,她那个父亲都没有放弃找她,几乎将整个北平翻了个底朝天。每天出城的进城的,格外严加盘查。那感觉,就像掘地三尺,都要将她抛出来一样。可是,这几天季尘出去,没有一次这么晚还没回来的,她有点害怕。
在不安中,天黑了,繁星亮了,明明寒意深重的天,绾玲的手心出了汗。她没有办法再这样干等下去,不管不顾的朝着结界的出口小跑而去。
她要去找季尘!
“绾玲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刚到了象征着逾越结界的那条河边时,结界处四道光芒一闪,四鬼进入了结界中,吓的他们赶紧喊着绾玲。
绾玲心中一喜,急忙朝四鬼看去。然而她满心欢喜的等了许久,都没看到季尘的身影。
“绾玲小姐在看什么?”穷鬼问。
“尘姐姐呢?尘姐姐为什么没回来?”这些天了,绾玲已经将季尘当做亲姐姐了,见五鬼少了一鬼,季尘也没回来,她瞬间慌了。她拍她的担心成真的,季尘在出去的时候,被她的父亲给抓回司令府。
“夫人她……”四鬼纷纷朝彼此望去,交换了眼神,琢磨着怎么跟绾玲解释季尘没有回来的事情。
便是这样吞吞吐吐的神色,绾玲更加慌了,焦急的追问道,“是不是尘姐姐出事了?是不是啊!”
文鬼道,“绾玲姑娘,你别激动,你听我们说。”
确信了季尘出事的绾玲,一个字都没心情听下去,径直的朝着结界外冲去。交鬼眼疾手快的拉住了绾玲的手腕,“绾玲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交鬼很瘦,几乎可以用枯瘦如柴来形容。这一把抓在绾玲的手腕上时,绾玲好像感觉到自己是被一个骷髅人给抓住手。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旋即,她使劲的甩着交鬼的手,“我爹太可怕了,我不能让尘姐姐为我牺牲,我的事情我不要任何人帮我承担,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尘姐姐。”
眼见着怎么劝也劝不住绾玲的时候,文鬼脱口而出道,“夫人并没有被你爹抓走。”
“什、什么?尘姐姐没有被我爹抓走?”绾玲瞬间冷静了下来,调头看着文鬼。文鬼点点头,回以绾玲一个宽慰的微笑,“夫人只是发现了关于离开此地的方法,要去探究一下,暂时无法归来。又怕绾玲姑娘一个人在这里有危险,故而让我等回来,一方面维持结界,一方面保护绾玲姑娘。”
绾玲难以相信道,“真的吗?”
文鬼回,“我何须欺骗姑娘,若是姑娘念着夫人,那就别到处乱跑,害的夫人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