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说此话时,他可知道此话何意?
季尘因他的言语呆滞,视线牢牢的锁定在他的眼睛上。
男人猛的一站,视线与季尘错开。
本是空无一人的四周,忽然就隐现出几个侍女的身影,那侍女还如同之前的那些侍女一样,无脸无面。
甚至,她们的着装打扮也是相同,令季尘分不清她们到底是不是之前那一波。
只见男人背对着季尘,挥手抚袖,整个阴暗的阁楼突然亮了起来。这里,不再是暗无天日的囚笼,而是变成了一个精致的闺房,闺房中的摆设布置,似唐宋时代。
“替小姐沐浴梳妆。”男人依然背对着她说道。
话音落,几个漂浮的侍女朝着季尘飘来,无声的架住了季尘的胳膊。这些天的折磨,使的季尘早已精疲力竭,无任何的反抗能力。
室内,木桶浴盆起了雾气寥寥,遮住了视线。眨眼间,季尘便又被无脸侍女剥光了衣服,将她扔进了浴桶中。
温热的水浸满了季尘的身体,此刻的季尘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她只感到了屈辱。
她是个活人,是道教弟子,而他是鬼。
为什么,他说将她衣服说脱便脱了,说把她扔下水便扔下水,说给她沐浴她便要沐浴?他可知道,当那些冰凉僵硬的侍女手掌游走在她周身密处的感觉?
这感觉,比被他强上时还要难过百倍。
心底深处,有那么一瞬间,季尘希望他能懂的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在看着他的背影时,愈发的强烈。
而男人则像是噤了声定了形,就这么的站在原地背对着季尘,双手负在背后,静听着水流哗啦的声音。
“你到底是什么鬼,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泪水,像是控制不住一般的滑落了眼眶,羞辱交加的季尘声带哽咽的问。
“一会,带小姐去找我。”男人负在背后的手慢慢的紧握,不曾回答季尘的话,而是对着无脸侍女吩咐一句,毫无预料的推开门走了。
穿堂风来了又回,扫过了烛台,灯芯上的点点烛火跳动了几下,寒意又浸湿季尘的胸膛。
周遭的血液,凉到了心窝。
无脸侍女搓揉着季尘身体的每一处,直至将她彻底洗净,才将她从浴盆里‘捞’的出来。
出了浴桶,侍女将男人留下的衣服拿过,娴熟无比的穿在了季尘的身上,那衣服刚贴了身却发生了变化,那蓝衫长袍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件戏袍。
是京剧旦角的戏袍。
无脸侍女将木偶般的季尘往前推,将她推至了卧室的梳妆台,台前立着一张巨大的镜子,将季尘半个身子印在了里面。
季尘抬眸望去,被自己的脸色惊到。
她的容貌,还是如大师兄说的那样,比如俗世的莺莺燕燕不差分毫,但是却再无了血色,一张脸苍白的如纸,像极了被吸走了阳气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季尘颤抖着手,贴近了自己的面颊,眼眶的泪水再度闪动。
她是女人,女人身体的阳气本来就轻,所以在那个男鬼和她上床的时候,她的体质便在悄然中改变,是不是?
那如今,她身上还有多少阳气?她还是个活人吗?
如若是,这般的模样站在世人的面前,几人会信她还活着?
如果这事,师父知道了,会不会骂她?会不会在盛怒之下,欲将她逐出师门?
她木然的看着镜子,机械似的任凭这群无脸侍女在自己的脸上画着,水粉的白敷满了整张脸,胭脂染红的脸颊,朱砂点了唇,眉笔画了眉眼。
这群侍女,将她打扮成了戏曲里旦角的模样。
此刻,季尘也觉得自己像个戏子,只能任凭这群来历不明的鬼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