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B超室
其实也没什么了,我认命地望着天花板等待着。
“你流过产?”
“胡说八道什么!”我只当这个烂人故意羞辱我的。
然后他向旁边坐在电脑前记录的那个女医生报了几个数据,又对我说,“好了,起来吧,一会儿拿着单子去医生那看看。”
我这次信了的,我跟这位没仇没怨的,他也不是故意要欺负我吧,一个大男人在这样一个工作环境里,也却是够崩溃的,所以态度不好也情有可原。
我没理会他,就出去了。
男医生的安慰其实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相反,更加剧了我内心的恐慌。
说实话,我现在已经不能百分百确定我是不是流产过了。
我在四年前失忆了。
所以,我真的跟一个男人睡过,怀过孕,流过产?
我甩了甩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四年前我才多大,二十岁而已,我怎么可能会跟人有过孩子呢。
我失魂落魄地找到刚才挂过号的那名医生,把B超单据递给她。
老太太扶了扶眼睛,看了看,又抬眼看了看我,“你的情况还真不太妙,你如果真想要个孩子的话,我帮你预约海震医生,他是不孕不育方面的权威,不过,可能需要你丈夫配合治疗才行。”
有了之前那位男医生的提醒,这会儿再被判死刑,就没那么震惊了,我仿佛一下子就消化了这件事。
“好,我回去跟他商量商量吧,谢谢你医生。”我从容地道谢说。
“你现在年纪轻,好好配合治疗,还是很有希望的。”小老太太又安慰了我一句,好像也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凶。
“嗯,谢谢。”我苦涩地一笑,就告辞了。
初秋正午的阳光美好的有些不真实,我这颗糟糕透顶的心,却一点儿都照不进它的温暖和多情。
踩踏着路边稀稀疏疏的梧桐落叶,我一直沿着马路往前走。
就想一个人单独走走。
累,两条腿累,心也累。
我走到一个广场的小花园区,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用手捧着脸,稍微定了定神儿,然后摸出了包里的手机,找到了我的美国家里的座机号码。
以前我爸妈在美国给餐厅洗盘子,供我和哥哥念书,主要是我哥哥,我那时候小美国的福利又好,我念书根本用不到什么钱。后来哥哥博士毕业了,出息了,大把大把地赚钱了,爸妈也就闲了下来,哥哥还给他们买了大house。
那都是我失忆之前的事情了,我失忆之后的生活是在S市开始的。
我很少跟他们联系,可能是性格原因吧,我爸妈和哥哥也很少主动联系我。
电话接通了,我的心跳有点儿加速。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们,我已经结婚了,而且结婚对象是那么一个人。
“喂?”话筒里传来了一个男声,很清冷的音质。
“哥,你在家啊?”
我哥哥覃离比我整整大了十五岁,性子冷得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还要沧桑,而且三十九岁了,一直没结婚,也没听说过他交到女朋友。
也是,就算是我看到一个他这样冰冷的男人,也不会想要跟他过一辈子的。
在我淡薄的印象里,他是个很自私很冷情又爱无能的人,别说对我了,就是对爸妈也没有多少温度。给再多钱又有什么用呢,一对老夫妻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一年到头都见不上几次面。
我听到是覃离接的电话,知道有些话题就进行不下去了。
老半天了,他都没有接话呢。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问问爸妈身体还好吧。”我希望他能把电话转手交给我妈。
“嗯。”又没声音了。
嗯什么嗯,嗯是什么意思啊!要不是我哥,我早就搂不住火开骂了。
“爸爸妈妈呢?”
“出去了。”
“哦。”
跟这么一个话题终结者真是没办法聊天。
“你有事?”难得他主动问了我一句。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问一问你,我在美国的时候……”
“我不是很清楚。”
啪,就把我的电话给挂了。
什么人呐!我气得跺脚,哪有这样的哥哥,多问一句“你最近怎样”会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