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吟夏和宫非衍带着找到的包袱回到水潭边时,顾子珏已经生起了火堆,正在潭边处理宫非衍之前猎到的兔子和山鸡。
听到声音,顾子珏回头,看着找到了包袱的宫吟夏和宫非衍问道:“找到始作俑者了吗?”
宫吟夏点头,一边将包袱放在火堆旁一边道:“找到了,是一群臭猴子。”
闻言,顾子珏眼眸闪了闪,没有再继续多问,转回头将处理好的兔子和山鸡用潭水清洗干净,然后提着它们回到火堆旁,熟练的抹上盐和调料,用洗干净的树枝穿好放在火上烤。
“子珏,给,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宫吟夏将一只刚刚削好的藤梨,献宝似的递到顾子珏眼前。
虽然折腾了一番,还被弄坏了一些东西,但总得来说,能找到这些藤梨还是很值的。
“好。”顾子珏伸手接过,咬了一口咀嚼着吞下后,在宫吟夏期待的眼神下赞赏道:“很好吃。”
听到顾子珏的话,宫吟夏一仰脖子得意道:“那当然,这可是红心的藤梨,就算是阿翎贵为皇上,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到的。”
无意中提到宫翎,宫吟夏才猛然惊觉得他们已经离开盛京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阿翎和秋姐姐好不好?
宫吟夏意外的话,让顾子珏和宫非衍也想起了远在盛京的宫翎和他们所牵挂,也牵挂着他们的人。
细细一想,他们是十一月初三进入隐世之地的,按照时间来算,隐世之地外这个时候应该刚刚过完年。
这几个月他们不在盛京,也不知道盛京里的人可都还好?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抬头看向对面正在翻转着烤兔子的宫非衍,宫吟夏咬了咬唇道:“大叔,你说……秋姐姐现在在做什么?不知道她的身体有没有养好?”
秋瑾是横隔在宫吟夏和宫非衍之间的一根刺,一根他们都无法拔出的刺。
在情义上,秋瑾对宫吟夏有救命之恩,又因为救宫吟夏而伤了身体,这辈子宫吟夏欠她的都还不清。
可在感情里,宫吟夏其实并不亏欠秋瑾什么,因为,在秋瑾出现之前,她就已经喜欢宫非衍了,她才是被辜负亏欠的人。
然而,秋瑾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娶她是宫非衍自愿的,她带着满心的忐忑和整个云南做嫁妆来到东临,得到的却仅仅只是一个摄政王妃的虚位,以及宫非衍的愧疚。
那不是秋瑾想要的,而她想要的,宫非衍已经全部都给了宫吟夏,这辈子她都无法得到了。
而宫非衍,他娶秋瑾是云南王和所有人所期望的,他娶秋瑾,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云南和东临的百姓。
所以,秋瑾没有错,宫吟夏没有错,宫非衍也没有错,他们都没有错,错的只是造化弄人。
如果秋瑾没有爱上宫非衍,那她大可以稳坐摄政王妃的位置,荣华富贵的安稳一世。可偏偏,她就是爱上了宫非衍。
除了宫非衍的疼爱和宠爱外,其他的都不是她想要的。
宫非衍知道宫吟夏心中的顾及和忧虑,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仰头看着天空中刚刚升起不久的月亮。
——
“王妃,你身子虚弱,夜凉露重,赶紧进屋吧。”阿彩将一件披风披在站在院子里赏月的秋瑾身上,温声劝说着她回屋。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秋瑾看着天上的那弯弦月,声音温婉道:“阿彩,你说王爷他们现在在哪儿?有没有吃饱穿暖?王爷他有没有跟我一样也在看着天上的月亮?”
听到秋瑾这几个月来问过了无数次的问题,阿彩抿了抿唇,无可奈何的回答道:“奴婢不知道王爷他们现在在哪儿,但奴婢知道,王爷那么厉害的人不可能会饿着冻着的,王妃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屋吧。”
前几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雪,此时院子里还有许多没有化掉的积雪,温度很低,风一吹更是冷的人瑟瑟发抖。
自从几个月前救宫吟夏伤了根元后,秋瑾的身体就一直十分虚弱,入了冬后更是格外畏冷,虽然此时她怀里抱着暖炉,全身都包裹在厚厚的狐皮披风中,但她还是冻的手脚冰冷,没有一丝暖意。
皱了皱眉,阿彩正打算伸手将秋瑾扶回房中时,却听秋瑾幽幽的开口了。
“阿彩,你说王爷他们都走了这么久了,连个消息都没有,会不会……”说到这里,秋瑾停了下来,因为她不敢再往下说了。
不管是出了意外还是宫非衍不想回来了,这都不是秋瑾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宫非衍能够回来。
就算是带着活蹦乱跳的宫吟夏一起回来也没关系,她所求不多,只要他能够回来就好。
“王妃,你想多了,王爷不会有事,他一定会回来的。”阿彩握住秋瑾的手,想要给她一点坚信的力量。
闻言,秋瑾淡淡一笑,最后看了一眼天上的弦月后转身朝屋子走去,边走边道:“阿彩说的对,王爷他不会有事,他一定会回来的。”
只是,宫非衍带着宫吟夏离开盛京时是秋天,而现在,冬天都已经快过完了,春天马上就要来了,宫非衍和宫吟夏却还没有回来。
那么,等到春天来了,花都开好了时,他们就会回来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她希望春天能够早点到来,这样,他们也就能早点回来了。
——
皇宫,御书房中,宫翎正在埋头处理过年这几天免朝所积累下来的政务,顾将军恭身站在下首,正在汇报最新收到的军情。
听到顾将军的汇报,宫翎深深拧起了眉,放下手中的笔一脸凝重道:“你的意思是,这几个藩王借着过年互相走动的借口在暗中商讨抵制削藩?”
顾将军拱了拱手,恭敬的回道:“是,就目前收到的情报来看,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了。”
这些藩王之所以敢这么做且这么急切,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了宫非衍如今不在盛京,想要趁宫非衍回到盛京时完成他们想要做的事,等一切尘埃落定已成定局后,宫非衍再回来他们也就不会惧怕了。
宫非衍离开已经有四个月了,离开时宫非衍没有对外公布是秘密离开的,一开始没有人将他的离开放在心上,可时间一久,自然就有人开始起疑了。
当然,对众藩王而言,即便知道宫非衍离开了盛京的消息后,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害怕宫非衍是故意的离开的,故意设了一个套等着他们往里面跳。
于是他们按耐住心中的躁动耐着性子一边等一边打探观察。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收到消息确认宫非衍是真的离开了盛京不知所踪时,他们坐不住了,按耐等待了许久的心开始蠢蠢欲动,有所动作了。
“哼,不知好歹!”宫翎重重的将手中的奏折扔到地上,冷声道:“原本朕还想着只要他们肯答应削藩,朕就尽其量的答应他们所提出的条件,会划地封王让他们荣华富贵颐养天年。可既然他们这么不识趣,那就别怪朕冷酷无情了!”
见宫翎发怒,顾将军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将头垂的更低了一些。
重重的呼吸了几下,宫翎吩咐道:“传朕旨意,严密监视各藩王的一举一动,另外,暗中调集军队随时待命,朕就不信几个小小的藩王还能翻了天不成!”
“是,臣领职。”恭敬的应了一声,顾将军弓着身子后退,准备离开。
眼看顾将军就要离开御书房了,宫翎忽然又道:“等等,朕还有一事要问你。”
闻言,顾将军停住脚步,恭敬道:“不知皇上想问什么?”
“咳……”不自在的低咳了一声,宫翎有些别扭的问道:“子珏最近可有给你来信?”
宫非衍宫吟夏顾子珏三人已经离开了四个月了,最开始时他们还会时不时的来一封信报平安,可近几个月,他们却一封信都没有来过,派出去打探寻找他们的人也一无所获得,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寻不到半点踪影。
“这……”顾将军迟疑了一下,叹气道:“没有,自从两个月前收到最后一封从钟灵送回来的信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消息了。”
与宫翎一样,顾将军也很担忧,很想知道宫非衍他们现在何处?
当然,有宫非衍在,顾将军倒是不担心顾子珏的安危问题,他所担心的是宫非衍若是再不回来,恐怕众藩王就等及要有所动作了。
以宫翎的性子若是与众藩王强抗,胜负先不说,但必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尸横遍野的战争,于国于民,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即便胜了,历经十年好不容易恢复的东临,将会再次陷入破坏飘摇中,到时恐怕内乱刚平,外扰又会开始了。
弱肉强食,你争我夺,素来是各国之间无法改变的相处之道。
若是现在完好的东临,或许还没有人敢动,但经历内乱过后飘摇破败的东临,加上没有宫非衍坐阵,可就不好说了。
东临的安危,才是顾将军真正所担心的。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退下吧。”听到顾将军说没有宫非衍几人的消息后,宫翎瞬间沉了脸色,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是,臣告退。”收回思绪,顾将军应了一声后退下了。
顾将军走后,坐在御桌后的宫翎也没有了批阅奏折的心思,烦躁的将面前的奏折推了推,沉声唤道:“来人,摆架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