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子珏奇怪的问话,宫吟夏睁大眼睛看着他,眉头微皱道:“你怎么会这么问,你和大叔都是我很重要的人,不管你们谁生病了,我都会照顾你们的。”
在宫吟夏看来,顾子珏问的实在奇怪,他和宫非衍对她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人。
只是,一个是她最重要的爱人,一个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宫吟夏的回答,让顾子珏心中一喜。
不管她会不会真的将照顾宫非衍那般照顾他,但至少她说她会照顾他,说他是她很重要的人,这就已经足够了。
“你怎么了子珏?”看着顾子珏一会忧一会喜的模样,宫吟夏有些疑惑,定定的看着他。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对上宫吟夏探究的目光,顾子珏眼眸闪了闪,指着锅里的水道:“夏夏,水开了。”
闻言,宫吟夏立即从地上站起身,也不再管顾子珏为何反常了,拿过放在一旁的茶壶将锅里烧开的水往里面盛。
盛满一壶后,宫吟夏心满意足的提起茶壶,转身往厨房门口走去。
“夏夏,等等,伞。”见此,顾子珏赶紧跟了上去,快步走到门口拿起放在门边的伞撑开。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伞上,宫吟夏提着装满开水的茶壶,顾子珏撑着伞,与她一起往宫非衍的屋子走去。
“这雨下的可真快,之前我出来时,都还没有下。”宫吟夏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避开溅起的水花。
听到她的话,顾子珏抬头瞧了瞧‘哗哗啦啦’雨点落的又急又快的天空,再看看地上已经浸透了的泥土,猜测着这雨应该下了好一会儿了。
于是,他问宫吟夏道:“夏夏,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嗯……”宫吟夏凝眉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太记得了,我睡着后把手搭在大叔的额头上,迷迷糊糊中感觉大叔的额头很烫,然后我就醒了用棉帕浸了冷水给大叔擦拭降温,温度降下来后我看天已经快要亮了,就提着茶壶去厨房生火烧水了。
由于是第一次生火,宫吟夏完全不会,失败了好几次才勉勉强强的将火生了起来,生起来后还因为添柴不当给弄熄了两次,一直折腾到现在天光大亮,才把锅里的小半锅水给烧开。
顾子珏静静的听着,心中有些心疼,也有些不是滋味,但他并没有表现不悦,只是对宫吟夏道:“下次你需要热水时告诉我,我帮你烧。”
“好。”宫吟夏随口应了一声,走到宫非衍住的屋子门口站定,指了指对面屋子门口刚刚起来的紫馨道:“我到了,子珏你去问问紫馨,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几天他们吃的一日三餐和宫非衍喝的药,都是紫馨和她母亲准备的,宫吟夏很感激,但感激之余也有些受之有愧。
所以,如果顾子珏能帮得上忙,那他们也能少些愧疚。
宫吟夏明白的道理,顾子珏自然也明白,当下他便点了点头道:“好,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嗯,去吧。”宫吟夏挥挥手,转身进了屋子朝宫非衍走去,顾子珏也撑着伞重新走进雨幕中,朝紫馨而去。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刚刚起床站在屋子门口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办的紫馨,看见撑着伞朝她走来的顾子珏时,展颜一笑。
……
这场雨来势汹汹,走的时候却很干脆利落。
只是它却持续下了整整五天五夜,一直到第五天的下午才停。
傍晚时,宫吟夏扶着恢复良好已经能够勉强下床走动的宫非走到窗边,两人一起看着天边久违的夕阳。
如紫馨的父亲所说,宫非衍的发烧只是体内伤势愈合的表现,属于正常发烧,在第二天的晚上就彻底退烧了,人也很快醒了过来。
并且,昏睡了两天粒米未进的宫非衍却并没有宫吟夏预料中的虚弱,而是精神奕奕,容光焕发,看的宫吟夏为之一怔。
当然,必竟两天没有进食,宫非衍纵然精神,但肚子很饿却是事实。
于是,醒来的当天晚上,向来食之有度的宫非衍一口气吃了三碗粥,打破了他二十九年的饭量,创造了新纪录。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一直下雨,宫吟夏就在屋子里陪着宫非衍说话打发时间。当然,有时候两人也会做一些不可名状的事,所以并不会觉得无聊,反而十分享受这种难得的闲适。
他们心中都清楚的知道,一旦宫非衍的伤好了重新上路后,就再也不会用这种闲适的时光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不羡鸳鸯不羡仙。
“夏夏,扶我去院子里走走。”宫非衍抬眸看着天边的夕阳,细数着自己有多久没出过屋子了?
听到宫非衍的话,神游天外的宫吟夏回神,拧眉犹豫道:“可是你的身体……”
她想说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适合长时间的走动,但她刚刚开口,就被宫非衍给打断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走一会儿就回来。”宫非衍说完,轻轻的拍了拍宫吟夏的手,转身朝门口走去。
见此,宫吟夏无奈,只得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出了屋子。
院子里,紫馨和她父亲正在缠着顾子珏教他们内功和轻功,顾子珏被他们烦的不胜其烦,却又碍于有愧于人,只得按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的教他们。
雨后的夕阳柔柔的照射在三人身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剪影,空气中散发着雨后特有的泥土和药草混合的清香,让人闻后只觉沁人心脾,心中舒畅。
宫非衍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气中神医族人生火做饭而升起的袅袅炊烟,闻着从远处吹来飘进鼻中的饭菜香气,静静的感受着这充满人间烟火气的一瞬。
如果,他只是说如果,他可以不再管东临,不再管摄政王府中的秋瑾,不再管所有人,就和宫吟夏一起在这隐世之地中长居到老,那该多好。
在心底重重的叹息一声,宫非衍知道这个看似简单到不值一提的愿望,却是他此生最大的奢望。
无法实现。
——
宫非衍的伤势恢复的比紫馨父亲想象中的要快,到第十五天的时候,他已经完全行动自如了,只是还不敢运功。
又过了几日,宫非衍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试着运了两次功,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对。
想着宫吟夏剩下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了,而自己的伤势已经恢复,宫非衍便想要离开神医族上路。
然而,紫馨的父亲却告诉他,他的肋骨还没有完全长好,至少还需要五天的时间才能离开。
一听他的肋骨还没有完全长好不能离开,宫吟夏立时便急了,态度异常坚决,要宫非衍听紫馨父亲的话留下继续养伤。
宫非衍扭不过宫吟夏,只得又多留了几天,
但五天一过,宫非衍就说什么也不再留了,一大早就让顾子珏收拾好了行礼准备上路。
此时,距离宫吟夏剩下的时间,只有一个月零六天了。
“伯父,伯母,多谢二位这近一个月的照顾和救治,宫非衍感激不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宫非衍拱手弯身,向紫馨的父母行了一个大礼,以示感激。
对于宫非衍的大礼,紫馨的父亲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你们不是赶时间吗,别废话了,赶紧走吧。”
面对紫馨父亲的不耐烦,宫非衍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起身含笑道:“是,那二位保重身体,我们告辞了。”
说完,宫非衍转头,对宫吟夏和顾子珏道:“夏夏,子珏,我们走吧。”
“好……”宫吟夏应了一声,眼睛却一直看着屋子的方向,似是在期待着什么人出现一样。
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宫非衍拉着她转身,抬步离开。
他知道宫吟夏是在看紫馨,期待着能见紫馨最后一面。
他知道宫吟夏很喜欢在这里的近一个月,他也知道她很不舍。
与宫吟夏一样,他也很喜欢住在这里养伤的这段日子,也很不舍得离开。
可是,再不舍得,他们也必须离开。
因为,宫吟夏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们一天都耽搁不起了。
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神医族,宫吟夏原本以为紫馨一定会追出来见他们最后一面送送他们的,但直到离开神医族走了一段路后,她也没有见到紫馨追来的身影。
看来,她是真的不会来了,这最后一面注定是见不到,要留下遗憾了。
知道宫吟夏心中所想,宫非衍叹息一声,拍拍她的头安抚道:“别看了夏夏,她不会来了。”
宫非衍和宫吟夏心中都很清楚明白,紫馨没有露面与他们告别,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因为她与他们一样不舍。
因为不舍,因为明知道告别时会很难过,所以就索性躲着不出来了。
“谁不会来了?”
听了宫非衍的话宫吟夏正想点头时,却猛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道清亮熟悉的声音。
这道声音是……
惊骇的抬头看去,宫吟夏看见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名白衣少女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上,悠闲的晃动着双脚,百无聊赖的扯着一朵花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