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碰到慕容瑾华,萧玉谣才吃惊的发现他整个人身子冰冷得吓人!
简直像是掉进冰窟里一样,若是寻常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体温?他还在断断续续地咳着,在冷清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清晰凄厉。
慕容瑾华还试图挣脱她,但是胸口痛得无法的用力。
他撕扯着喉咙,吼出一句:“滚开!”
萧玉谣也上火了:“你以为我想管你吗!”
冲她发什么火?管他干什么!
她气得正想走,可眼看他就要倒下去!萧玉谣一惊,咬牙用力扛住他沉重的身躯。
“你到底怎么了?”萧玉谣不管怎么咬牙切齿,回答她的只有凄厉的咳嗽声。
他是说不了话了。
望了望四周,她心里急得团团转,心想着现在是不是应该叫人!可这里是哪里?没有半个人影,她要不要出去找人?
“你撑着点,我先扶你进屋。”
“放开!本宫如何与你无关。”慕容瑾华冷冷地拂开她的手,看起来十分吃力。
退到一旁的萧玉谣简直气炸了,你小子现在是跟她赌气斗嘴的时候吗?
她还没发火,又听见一阵剧烈难受至极的咳嗽,她瞥见他月白色的锦袍上染了丝丝的血丝,整个人惊住了。
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急还是发火:“你是真想死了是不是?都咳成这样怎么可能没事?你等着!我去叫人!”
她拔腿就要跑,却被慕容瑾华死死抓住了手。
他的嘴角还溢着一丝血:“不许去!”
“什么?”
萧玉谣急得眼睛冒火,这疯子,他想死吗?
慕容瑾华眉头紧蹙,嘶哑的声音透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回来!本宫之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她愕然。
突然发现,他刚才说的,原来不全是骗她的吗?
萧玉谣将他扶稳,镇定了下来:“那你说,我怎么做?”
“萧玉谣,你倒是重情重义。”他突然扭曲地扯出一抹笑,犹如烈火红莲,有些触目惊心。
“你想过没有?抓住了本宫的把柄,哪怕要置本宫于死地,你都有办法脱身。”
萧玉谣真不懂,什么他非要将世事看得如此刻薄冰冷?
她现在听着连脾气都没有了,冷冷道:“你不用对我冷嘲热讽,野狗野猫死在我面前心都要伤上一伤,再说,你死了我有什么好处?想废话,就先把嘴里的血止住了再说话。”
大概是痛得厉害,慕容瑾华闭上眼,脸色依旧苍白:“屋里的书架,第三列的暗格里有个锦盒,药在里面。”
“好,你等着。”
萧玉谣将慕容瑾华扶到石椅子上坐好就飞奔进屋里了,她动作很利索,在偌大的书架前很快就找到了药,给慕容瑾华服下了。
也不知道这药是什么灵丹妙药,慕容瑾华服了药后,不久他的咳嗽渐渐停了。
绝尘的面容始终漾着一丝清白,平时看他这副病怏怏的样子看得多了,却从来没曾想他发病起来,会如此突然,如此骇人。
“你和我说的都是真的,慕容瑾华你真的恶疾缠身。”萧玉谣脸色阴沉看他。
“在京传言太子殿下体弱是真的,你一身武力也是真的;所有人知道你长期用药是真的,可所有人都不知道你也中毒了,也是真的。”
他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他嘴边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只是依然声线清寒:“是,可本宫并不打算让你知道那么多。”
“按理说,本宫应当灭口。”他看了她一眼。
“你怕我泄露出去?”萧玉谣好笑道,她要是想害他,刚刚就能把他弄死了!
“你想问什么?”他还是那么的一针见血。
萧玉谣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你中毒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要瞒着,是在意皇上看轻你?还是看重你?”如若知道太子重病如此,怕是皇上也不会让东宫与萧家联姻。
这就成了一局废棋。
她不知道皇上什么意思,如今她在意的是,从促成这段婚事开始,慕容瑾华是不是隐瞒着病情暗中谋划着什么,将自己与萧家绑在一起?如此来看,真是步步深不可见,细思极恐。
慕容瑾华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冷然一笑:“本宫没空算计你,与萧家的联姻全然是皇上的意思。”
一句戳穿她的心思,萧玉谣微怔。
那你刻意隐瞒是为什么?
他面容上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冷如寒霜,冷笑看她:“想不透?萧玉谣,你觉得宫里就没有想本宫死的人吗?”
“你以为谁都愿意看到本宫坐稳储君的位子?”他说着,眼角的余光漠然的扫向她:“如若本宫并非储君,想要争,第一个就将太子杀死上位!”
残忍?不是,只要你想赢,便是本能。
“谕王殿下不会!”萧玉谣顿时脱口而出,毫不掩饰的辩护更加出卖她的心思。她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评说,奈何这就是第一反应。
谕王殿下倘若这么做,她不信的。
慕容瑾华恍似冷笑了一下,下一刻却见他面色静如止水,却没有再说话。
后面见慕容瑾华似乎没什么异样,萧玉谣就回去了。不论如何,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总是不欢而散居多。
她临走前,慕容瑾华突然问她:“如果有一天,你所期盼之人要你将本宫一击毙命,你会这么做吗?”
有些话说在嘴上很突兀很荒唐,但一旦出口,又觉得理所应该。
好像此刻的慕容瑾华,他问她:为了成就你的夙愿,有人给你一把剑,会不会将他杀了?谁都不能说荒谬。
萧玉谣脚步一顿,月华寂寂,她垂下眸眼:“我不知道。”便跳下了墙。
“你倒真是坦承。”慕容瑾华低声自言,嘴角的笑意似冷似伤。
这夜格外的漫长悠远,萧玉谣在回去的路上有点失神,她想了很多事,都是有关慕容瑾华的。
她印象中的慕容瑾华的样子模糊地在回拢,从小他便总是冷若冰霜的模样,在众星拱月的繁华中,高贵无比,又寂寥落寞。
她知道慕容瑾华从来都是阴晴不定的一个人,可总是忘了,他在风起云涌的皇宫中,似乎从来也是孑然一身。
*
萧玉谣自那晚逃跑被发现后,恨主不成钢的林嬷嬷与絮雪心一狠,将她的课业加重了一倍多!
抄书抄得手要作废的萧玉谣痛心疾首:“你们是要我死吗?”
絮雪放下一堆书,面无表情道:“沈若月七岁通诗词,十岁能歌善舞,十三四女红巧夺美名。娘娘如今近双十,除了能舞刀弄枪,别无所长。为长久计,娘娘要死前还请忍上一忍。”
萧玉谣一口恶气憋回肚子里,你你你,小混蛋这就很伤她自尊了!
她挽起袖子正欲和絮雪讨价还价,不料这时候,秋衣居然到自己这里来了。
望着眼前一排排精致的托盘,萧玉谣愣住:“秋衣你怎么来了?”
瞥了一眼,后面还跟着几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秋衣微微一笑:“玉侧妃万安,奴婢奉太子殿下之命,将殿下赐给娘娘的衣裳首饰送到明台阁。”
絮雪双眼一亮,萧玉谣懵了:“太子送衣服首饰给我做什么?”
她认真的想了想,总不会是为了那晚她的救命之恩吧?
再想,也不是不可能啊!毕竟她如此不计前嫌高风亮节救了那嘴欠的混账。
秋衣抿唇笑道:“太子殿下说那晚玉侧妃深夜来访,在凉亭里殿下一时冲动下手也没个轻重,将娘娘的外袍和首饰给糟蹋了,怕惹得娘娘不高兴,眼下太子殿下让内务府做了几身娘娘合穿的衣裳和几件首饰,权当宽慰娘娘。”
静默的大厅里,安静得连绣花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萧玉谣额上青筋一跳,僵成块石头,脸一点点烧了起来。
我的天,玉侧妃深夜翻进太子殿下寝室!
我的天,太子殿下一时冲动,将玉侧妃的衣服首饰都扯坏了!
我的天,太子和玉侧妃竟在凉亭干柴烈火就烧起来了!
一众人等都听傻眼了,没见过世面的几个小姑娘们觉得羞臊,玉侧妃原来如此狂野吗?
看戏的向来不嫌事大,秋衣面色平静又开始说了:“殿下说两日不见玉侧妃,甚是挂念,中午请玉侧妃去趟承明阁用膳,殿下说玉侧妃太瘦,让娘娘补补身。”
萧玉谣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咬牙大吼:“念什么念!补什么狗屁的身?我疯了吗?不去!不去不去!”这混蛋在说什么?这肉麻到掉渣的话是让人听的吗!
絮雪目光慈爱,觉得她家主子如此抓狂是害羞了。
“你带来的东西全部拿走,太子让你们怎么来的怎么滚回去!”萧玉谣跳起来要赶人,恶狠狠的模样,凑近秋衣警告道:“回去告诉他,要是他再敢胡说八道,就死定了!”
秋衣一愣,怔怔道:“……殿下说如若玉侧妃这么说了,那么玉侧妃要晚上月黑风高的时候再来,殿下也是愿意等的。”
萧玉谣:……
被狠狠刮了一眼杀死人的刀子,秋衣很郁卒,天地良心,这真是太子殿下亲口说的。
絮雪红着脸吃吃笑,模样十分的猥琐:“唉哟,太子殿下真是……真是直接——粗暴!嘿嘿,娘娘干得不错……”
萧玉谣揉了揉眉心,对絮雪说:“絮雪,把我挂在墙上的剑取下来。”
看她不砍死这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