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宫道,没有声响。
慕容辰谕抱着她,字字清晰:“往前是乾清殿,往后便是宫门,公主想走哪边?”
这就是要格澜自己选,要去乾清殿陈情悔婚,还是接受。
格澜秀丽的脸上被慕容辰谕遮住了大片日光的视线,只余他侧脸的阴影。
她无声的垂下脑袋,没有再抗拒。
俨然,已经作好了选择。
慕容辰谕眸光略沉,随后迈步向宫门,步履沉重。在众目睽睽之下,高雅尊贵的六皇子怀抱着面容青白的格澜公主,走出了宫门。
格澜公主宁死不屈的传言,不攻自破。
萧玉谣远远看见离去的两人,她倚靠在宫墙之上,相望静默。
慕容辰谕和格澜公主,终都是想开了。
“谕王殿下即将大婚,姐姐可是觉得,很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沈若月冷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得不说,近来沈若月转变还是很大的,不知为何,她摒弃以往柔弱可怜的模样,如今看整个人都是冷幽幽的。
萧玉谣心下一沉,随之冷笑:“你想说什么?”
沈若月娇柔艳丽的面容上笑容依然,只是萧玉谣觉得,沈若月如今的笑当中,总是藏着无以名状的寒意。
“没有什么,只是若月听说过姐姐和谕王殿下的往事,有感而发罢了。”沈若月盯着她,轻笑:“大婚在即,这事希望格澜公主不要知道才好。”
萧玉谣脸色一寒,沈若月含沙射影什么,她当然知道。只是让萧玉谣吃惊愤怒的是,她和慕容辰谕之间的事,沈若月又是如何得知的?
萧玉谣看着她冷笑:“有空管别人闲事,还不如管好你自己。沈若月,我原以为你矫揉做作,却算得上是个傲气的。你如今自满于现状,不委屈吗?”
她知道沈若月倾情在慕容瑾华身上不浅,倘若沈若月明白慕容瑾华是怎么凉薄寡情的人,就不该这么偏执。
沈若月不肯放手,她到底想图什么?
果然听到这话后,沈若月脸色微变,只是很快扬起的笑容愈加美丽动人:“彼此而已,姐姐难道就不委屈?”
一句话将萧玉谣的心冷冷拍落,暗暗咬牙。
是,有沈若月在,怎么不委屈?
“我知道你在激怒我,你的把戏玩过了,我不会那么容易上你的当。只是,沈若月你这么耗着,有意思吗?”萧玉谣目光直逼着她。
沈若月云袖下的手指紧握,化为嫣然一笑:“姐姐莫急,来日方长,走着瞧。”
萧玉谣眸光微冷,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走着瞧就走着瞧,她不屑和沈若月玩阴的!
自那天后,便没再传出格澜公主绝食抵抗的消息。经淑贵妃亲手操办,大婚日很快便到了。
慕容瑾华作为太子作为兄长,必然是要赴宴的,萧玉谣也在列中。
原本她是不该去的,但是格澜公主亲自差人来请她,不去那真的是不给面子,也不识抬举了。
格澜公主嫁作谕王妃,盛大隆重的婚宴背后有两国君主主婚,尊贵程度可非一般。
虽然不知道这婚事为何恩赐得那么突然,但是这样一来,谁都知道了谕王殿下从此后有了盟国鼎力的支撑,势力大盛。
皇帝精神不振,却还是硬是撑了下来,淑贵妃望着喜洋洋的婚宴,华贵明艳的脸上笑不拢嘴。
大红喜庆的婚堂,一双登对的身影缓缓而来,唤来阵阵喝彩。
慕容辰谕穿着大红锦缎喜袍,俊挺的身影始终透着儒雅清净的气息,小心的牵着娇小的新娘子,细心又优雅。
萧玉谣印象中的慕容辰谕,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了。
谦谦如玉的陌上公子。
察觉到她心不在焉,慕容瑾华蹙眉,用力的掐了掐她的手心。
他眼中阴翳,声音冰冷:“舍不得了?”
萧玉谣愣怔,抬头便瞧见他乌云密布铁黑的脸。
她忍住了笑,眼里藏了一丝狡黠,开玩笑道:“慕容瑾华,你莫不是吃醋了?”
慕容瑾华冷哼一声。这死女人,没见到你男人在边上吗?看什么看!
随后萧玉谣又没了声音,他以为她还在看拜堂的慕容辰谕,不解气,他将她往自己怀里狠狠一拉!
萧玉谣踉跄的撞到他的胸膛,鼻子一痛,瞪他:“慕容瑾华你够了,我看一眼人都不行了?”
他冷哼。
萧玉谣叹了一口气:“你那邪佞的脾气能不能收一收?不论哪里和谁总是面无表情的,怪吓人的。”
冷贵的太子殿下面无表情看她。
萧玉谣真想揍他,但是最后还是被他揽在了怀里。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干什么?”萧玉谣窘迫的推开他。
慕容瑾华冷嘲热讽:“大婚拜堂的又不是你,谁有空看你这悍妇?”
其实他们在庭外并不显眼的地方,婚堂热闹非凡,这么亲昵的举动也没什么人在意到。
他这话带着怨气有些伤人,萧玉谣伤心了,狠狠推开他:“那谁让你要我这悍妇了?滚开!”
慕容瑾华搂着她不动分毫,勾唇笑了:“放心,悍妇本宫也要。”
萧玉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不得不说这话,无声无息的让她甜到了心里。
“今夜兴许有人不安分,你要是想管,那边有桩闲事。”他还是亲密的动作,伏在她耳畔说道。
旋即,他若无其事的端了一眼,那别苑走廊边上。
原来这是他是让她出来的目的么?萧玉谣一愣,顺着视线望去,果真见到陪嫁丫鬟队伍后面,似有道鬼鬼祟祟跟踪的身影。
眼看这人打扮得体,这要不是慕容瑾华提醒,一般人还看不出来!
萧玉谣心中一凛,难道是有人要对格澜公主不利?
她转身就走:“好!我去看看,你进去吧。”
望着她急切远去的背影,慕容瑾华语气清冷又慵懒:“没事就回来,难缠就别管。”
萧玉谣回头瞪了他一眼,转而匆匆而走。
格澜公主由喜娘一路扶到新房,披着盖头也看不清人。
只是她回到房间的时候,房中一点声响都没有,她便觉得不对劲了。这新房规矩再多,再避讳,没道理一个丫鬟都没有。
果然,透过红盖头的缝隙,她看见一道幽寒的刀刃一点点向自己逼近!
格澜心中一震,正欲奋起搏击时,却先听见了砰的一声,破门而进的声音。
“住手!”萧玉谣厉喝。
只待手持匕首那人转身过来的时候,萧玉谣愣住了:“清雪郡主?”
不对,现在应该说是侯夫人。
越清雪见到萧玉谣,也是惊愕。
下一瞬她手里的刀刃被萧玉谣一把夺了过去,越清雪整个紧绷的脸色更加怨恨:“又是你,萧玉谣!你这贱人又来搅和我的好事!我绝不放过你!”
越清雪突然凶狠的向萧玉谣扑过来,原本她是能躲开的,但是怎么都没有料到,越清雪身上还藏了一把刀。
萧玉谣的手被划破,眼看就要刀锋要劈向她的脸时,格澜腾空而起,踢掉越清雪手里的刀,顺势给越清雪补了一脚!
格澜将萧玉谣拉到一旁,对越清雪怒目相视:“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谕王府!擅闯新房!”
瘫在地上的越清雪兀自冷笑:“呵,今晚还没过,还真当自己是谕王妃了?你以为谕王殿下当真喜欢你吗?不要脸的小贱人!”
萧玉谣皱眉,这清雪果然是为慕容辰谕情伤,妄图对格澜公主不利的。
“你!”格澜怒极,她哪里是个委曲求全的?登时狠狠的揪起清雪的衣领:“我是不知道你什么来头,但是你今日到这里来妄图害命,本公主岂能饶你?”
格澜刚要动手,清雪冷幽一笑,目光阴冷:“哼,就凭你这样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配得上谕王殿下?真不知好歹,给我去死吧!”
清雪猛地扬手,不知道对格澜公主洒了什么粉末,让格澜眼前一黑。
萧玉谣心中一凛,急忙扶住要倒下的格澜。
她将手里的匕首一扔,劈飞了越清雪手里的刀子,厉喝道:“越清雪!在谕王府行刺王妃,你找死吗?谕王妃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的夫君侯大人和西南王都得跟着完蛋!”
越清雪听后冷冷一笑,语气有着讽刺和嘲弄:“嫁给了那废物,我现在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我父王既能牺牲我,早就不打算再管我死活。”
说着说着,越清雪美眸中恨意越来越深:“说来说去,我会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你害你的!都是你!萧玉谣!”
越清雪像是疯了一样,猛地向萧玉谣冲过来,死死的掐住了萧玉谣的脖子。
她今夜能来这里,就没打算能回去。
反正她前途已经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自从下嫁给那不知名的废物后,越清雪心智早就魔障了。
一心挂在英俊儒雅的谕王殿下身上,她什么都不想管。
得知他大婚,越清雪几乎要崩溃发疯!所以她怀揣着恨意,千方百计混进来,就是要除掉这不知哪冒出来的格澜公主,谁知道萧玉谣竟然掺和了进来,正好正好!
这世上,谁都妄想轻易得到她倾慕的谕王殿下!
萧玉谣因要推开格澜公主,没防得及越清雪突如其来的袭击。眼下被她死死按在地上,掐住脖子几乎要窒息!
越清雪面容狰狞可怖,萧玉谣的脸涨得通红,挣扎着:“……格澜……你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