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谣绷着身体转过身,不快道:“干什么?”
慕容瑾华眼神寥寥的落了下来,意图很明显:“过来替本宫更衣。”
忍了忍,萧玉谣还是妥协了,这种时候可没多余的人手伺候他。
她给他系好了衣扣,两人靠得近,萧玉谣的个头在同龄女孩子中算是长得出挑的了,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才堪堪到他胸口而已。
沐浴过后,他身上清清爽爽的气息夹着淡淡的药味,十分的好闻。分明是舒服的味道,但萧玉谣觉得脸颊有些热得不自在。
“去把水倒出来,本宫洗脚。”他风轻云淡吩咐道。
萧玉谣登时怒了:“凭什么?我又不是你的奴婢丫鬟!”
慕容瑾华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说:“那劳烦你去和萧将军说,安排个人伺候本宫吧。”
有谁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么?萧玉谣怒意喷张,谁来千里迢迢来打仗是伺候人的?他是脑子有病!
她怒冲冲倒了一盆水出来,那铁盆差点没是摔下来的!
慕容瑾华见好就收,这次没有为难她,自己亲力亲为了。
“三日后萧少将军率三百散兵犄角山见战,你要离开营帐,明日本宫的人会送你到城中。”突然的,他说起了正事。
萧玉谣一愣,又愤愤不平道:“为什么?哥哥不是答应我只要不闯祸,便让我随行吗?”
慕容瑾华冷笑:“你以为征军到这里来,是陪你玩家家的吗?”
“我又没拖累你们后腿!”萧玉谣情绪有些激动,不是她自吹自擂,她和成年的士兵对战,都有把握能撂倒对方。
最最要紧是,她千方百计混到军营中来,关键时候要送回城里去闷着,还不如不来呢!
慕容瑾华不冷不热端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对她说:“萧将军将你视作掌中珠,你该知足了。”只是话里暗暗藏着讽刺,不知是为何。
其实不管怎么样,萧玉谣都是不能置身于险恶之境,萧豫此番考虑算是周全。
后来不管萧玉谣怎么挣扎,她还是被送了回去。
梁国兵马滋事挑了战意,准备多时的交战,眼见要大肆开展!不论师出何名,两国实力相当偏又一方不安分,这场战事迟早要来。
西南边塞春季的天,阴寒潮湿,二月微风中透着湿冷的水气,哪怕坐在马车里的萧玉谣都感觉一阵寒意。
这时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呼啸而过,萧玉谣好奇的掀起半边帘子,却见那两人上头是不知哪儿镖局的旗帜,便没在意。
今日她被太子命人送回城中,兴许是形势紧张,未免她出意外就暂且安置在城边的土房中。萧玉谣到了那里才发现,原来絮雪那丫头也被送了过来。
摊上个贪生怕死的丫头,她想偷跑是不可能了。
两军战火一触即发,在玉龙城中萧玉谣都感觉得到那种紧张的气氛,两日后城中传来捷报。少年太子殿下擒获敌军副将一举重创敌军锐气,大快人心!
萧玉谣亦是兴奋不已,虽然没亲眼见到盛况,但心情难免涌动,慕容瑾华看起来不靠谱,没想到真有两下子!
知道当天傍晚哥哥会来看自己,萧玉谣一高兴,就主动去城边的酒馆提了两壶酒回来。
店小二喜滋滋道:“小姑娘拿好啊,大军战胜消息传开,掌柜的说了但凡今日来吃酒买酒,全白送一壶!”
店内一片喝彩!萧玉谣也跟着的笑起来,但她转身要走时却注意到了酒馆内异样沉默的角落。
酒馆里靠窗边坐着的两个人魁梧的男人,又是一副镖局打扮的人,更奇怪的是竟然和萧玉谣几日前看的那两人一模一样!
萧玉谣心中暗暗觉得不对劲,眼看两人行迹匆匆要走,她便急忙放下酒,匆匆跟了上去。
她不敢走太近,一路跟到城外不远的老旧的寺院,萧玉谣后背紧贴在槐树下,只是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当中有人说话。
“消息可靠吗?”
另一人回答:“可靠!属下亲眼见萧豫的部下亲自带人来这里的,里面也有人把守。”
紧接着,一人狠声道:“好!今夜行动,断了粮草萧豫和晋国太子再有能耐也无力回天!走!”
萧玉谣心中一惊,这两人是梁国的细作!
她不知道她老爹是不是将粮草放在这里,但要是方才的两人说的是真的,那真的完蛋了!
两人一走,萧玉谣急眼了一路狂奔回去,摔了好几个跟头。
絮雪见到全身泥泞的萧玉谣,惊诧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别问了!快去给我备一匹马!我要去趟营地找哥哥,快快!”萧玉谣一边心急火燎说着,一边大口大口的喝水。
她一急,絮雪也跟着急得团团转:“可,可我们这里哪里有马啊?”
萧豫和萧长纪为了防止她耍花样偷跑,便将她的马连同护卫的马都扣下了,除了萧长纪来看她,她就没可能溜得进营地。
萧玉谣急得眼睛冒火,昨日护卫全都被调遣了回去,偏偏又不能拖人通报,一来外人不可信,二来若再出什么意外就彻底玩完了,事关重大只能她自己去。
她咬牙:“那我们有什么?”
絮雪愣了许久,茫然的指了指茅棚下的两头驴。
萧玉谣狠狠一咬牙,找到人通报消息要紧,驴就驴吧!
她霍然牵了一头驴,扬起鞭子就在路上狂奔。驴比不得快马,哪怕萧玉谣使尽了全身的劲,它也跑得极慢!
跑了几里的路那驴已经有了不跑的意思,萧玉谣急得快哭了:“姑奶奶求求你了,跑快点行不行?回去我给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驴不动,萧玉谣眼见太阳要落山了,心急之下想出了下策,就狠狠拔下银发簪狠狠在驴屁股后面一刺,发了狂的驴飞快的四处窜跑!
驴跑得是快了起来,但是甩得萧玉谣差点飞了出去。
夕阳西下,路上狂奔的毛驴驮着惊慌嚎叫的女孩,画面十分滑稽。
“萧玉谣!”前面传来熟悉的一声冷喝,让萧玉谣的心定了定。
她抬起头,红了鼻子:“慕容瑾华,救我……”
慕容瑾华眉心一跳,扬鞭策马而来。疾步到她身旁,他将手里的缰绳捆了两圈,伸出长臂前仰一个惊险的侧身,顺势将萧玉谣捞了起来,迅速有力的带回了的马背上。
强劲的冷风灌进萧玉谣的口中,让她生生呛了好几口。
背后被慕容瑾华的胸膛撑着,他的墨发缠在她的胸前和脸颊,风掀起他的扬鞭的衣袖,清风韵致,煞爽英气不可言说。
剧烈惊险的运动过后,萧玉谣望着他完美如玉的侧脸,心口砰砰直跳。
他质问的声音自带一股冰凉:“你要去什么地方?”
要不是他正好路过,她怕是骑着那头毛驴一头栽进乱石堆里!驴发狂怎能和马相较?没见过她这么不要命的!
他这一问,萧玉谣瞬时回过神来,焦急道:“对对对!你来得正好,梁国的细作混进了城中,企图今夜要烧了安置在城外寺院中的粮草,你快去通知哥哥!”
清冷少年脸色一寒:“什么!”
萧玉谣也急得不行:“行了行了!你别问原因,现在没多少时间和你解释了!总之你快去!在前面放我下来就好。”
她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戏弄,慕容瑾华此刻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阴寒冰冷。随即,他点了头便在前面的路口将萧玉谣放了下来。
他眸色阴沉策马就走,只是走之前想到什么,皱眉对萧玉谣多说了一句话。
“你别轻举妄动,等本宫回来!”凉薄的话里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
萧玉谣一愣:“我知道了。”
说完,他扬鞭策马飞驰,扬起漫天的尘嚣!
萧玉谣远远的望着他英姿挺拔的背影,一点点消逝在如血的残阳中,心里有种怪异的涌动,促使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将他的背影望在尽头。
她回过神来,急忙跑了回去。
然而她不是跑回土屋,而是跑去城外的寺院。
现在萧玉谣的脑子很清醒,那两人轻而易举探查到安置粮草的地方在这里,想必城里留守的士兵必有内奸,她要是心急去找了城兵救火,无疑是自寻死路。
所以只能等慕容瑾华调来营地里的人!
现在她要在暗处守着,万一先有什么意外情况!也可以先周旋。
生为将门后,这样行军险境中的警觉和责任感,萧玉谣并不比他哥哥差。
她偷偷潜入寺院,空荡荡的院中暂无一人。
这时,紧闭的柴房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萧玉谣心头一凛,轻步上前一看,却见是被捆住了手脚封了口的守卫!
萧玉谣二话不说,急忙上前给他们解了绳索,低声说道:“我知道里面混进了梁国的人要出事,不过你们放心,太子很快派人过来!你们出去后,为防意外里面的粮草能转移多少是多少。”
这些话是慕容瑾华教给她的,不然以她的能耐,还没法考虑得那么周全。他们守卫当中也有识得萧玉谣身份的,十分配合。
三两人自由逃了出去,目前一切尚且顺利。但好景不长,就在萧玉谣给剩下几人解绳索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冷厉的喝声:“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