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徐帆背靠窗户,双手背在身后,身体笔直的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到身后传来一声嘤咛,他忙惊醒回身,奔赴床边,扶起醒来的左善善,“好些了没?要不要喝点水?”
挂了一会儿水,又打了一针,此时她脸色已经正常许多,没有再泛红,头也不像最初那么烫,只是整个人没有精神气,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左善善点点头,只觉得头还是昏昏的,眼睛难以睁开,没办法使力,眼皮上如压了一块千金重的石头,张口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嘶哑的厉害,要冒烟了。
徐帆心疼的一手扶她,一手倒了杯水,左善善就着徐帆的手喝水。
徐帆轻拍着她的背,“慢点。”
她哑着嗓子说,“梵梵呢?”
摸了摸她额头,然后顺势摸了摸她头,徐帆才悠悠解释,“许翘儿带梵梵刚刚来过,医院细菌多,就把她带回家了……你说你怎么连自己感冒了都不知道。”语气无奈,又有点小责备。
将枕头竖放在床上,给她靠着,又拉了拉被子,将她捂得严严实实,裹得像个粽子似的。
左善善浑身软绵绵,任由徐帆帮她整理这整理那,脑子里闪过在格尚的场景,笑得有些苦涩,“没注意到。”
“你这下子又得在医院待上一段时间了。”
左善善昏昏沉沉的点头。
徐帆口袋里有东西,他坐下的时后,正好被烙到,于是将手抄在口袋中,摸到了那串手链,拿出来递给左善善,这串手链,徐帆很熟悉,因为是她贴身之物,夏天又穿短衣短袖,所以几乎每天都见着,“这是今天抱你上车时,不小心弄掉了。”
左善善接过那串手链,轻轻抚摸,脑子里又出现薛佳敏巧笑着问肖逸昆衣服的事了。
为什么他们阴魂不散,就消不了呢!
徐帆脑子里灵光一现,左善善摸手链的动作缠绵又意味幽远,像是透过手链在抚摸某段记忆,某个人一样。徐帆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淡淡的咳嗽一声,试探似的问,“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左善善低着头把目光放在手链上,隔了半响,才抬头望了望徐帆,轻声说,“曾经重要,现在不重要了。”又将它递给徐帆,“你帮我丢掉吧。”
她自己下不了手。
一直以来,徐帆都知道这是一串有着特殊意义的手链,因为这银链子太普通,也算不得值钱,平时善善除了这手链算的上是装饰,其他什么也没有。
他一直以为它的意义在于亲人赠送,比如家族传承的一种信物。
直到现在,听到善善说,曾经重要,现在不重要,徐帆顿时确定,这是曾经爱的信物。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身上时刻带着前任的信物。
徐帆心中没有愤怒,只有铺天盖地的忧伤。他到底没走进她心中。
徐帆伸手接过,左善善有些心虚,她小心翼翼的窥探着他表情,却发现他平静的太自然,自然得她心跳得更快。让她愧疚,让她不自在。
徐帆拿在手上细细看了看,手链内测一桃心上刻有一个字,笑。
笑,左笑笑,这是她曾经的名字,而能够轻而易举的改掉这个名字,也是因为他,是他想办法给她换了一个名字。
如今她是左善善。
徐帆心中五味杂陈,那她现在要将这手链丢掉,意思是要把过去放下吗?
他心中有许多疑惑充斥在脑海,她这次的异常是因为那个人?为什么又突然要丢掉信物,她遇到了什么事?那个人是怎样一个人?
可是他一点不能问,他怕一旦开口就收不回来,怕她说分手。
他将手链放好,手握住善善,抬眸时,才发现此刻的她正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弱弱的看着他,咽了咽口水,像是想说什么,终究住了嘴。
徐帆心中忽然就充满一种苦涩的温暖,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将她额间翘起的头发压下去,“现在还早,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左善善听到徐帆非但没说什么,反而还安慰他。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他隐藏的情绪,看不出他已经看透了什么。
他这样,只会让她更加羞愧,更加不安,也很感动,她情不自禁的探出那只没有吊水的手,环住他,她闭上酸涩的眼睛,默默感受他胸膛的宽阔温暖,闷闷的说,“徐帆,我现在不想说,以后再告诉你成吗?”
徐帆听她委屈又小心的征求自己同意似的,心里已经很欢喜了,没有排斥自己,甚至主动和自己坦白,总归是很好的。他抚摸她的脸,“好,我等你。”
这句话不知是触动了她哪一根神经,她忽然闷声大哭,瞬间,泪水就浸湿了徐帆的衬衣,她身子一抽一抽,脑袋往他怀里蹭。
那种被依赖和需要的感觉,还是徐帆第一次体会到。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爱怜,对于女友突如其来的崩溃,他也是手足无措,除了一下一下不停的拍她背,他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
大概哭着哭着累了,不多久,徐帆便发现怀中的人没了动静,有温热的呼吸萦绕在他胸膛。
把善善放在了床上,液体又没了,叫来护士给她取针。
护士本来哈欠连天,一看居然是豪华单人病房的人按铃,一下子精神百倍,因为她可知道这里面陪床的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帅哥。
护士掩饰内心激动,只见这男人玉树临风,气度不凡,眼中直冒星星,所以很不小心的手抖,取针时用力过猛,拉了一点小伤口。
床上的人儿闷哼一声,但是因为睡得沉,也没醒来。
徐帆见证了一切,很生气的低声喝她,“你做了什么!”
护士来不及欣赏美色了,全身一抖一哆嗦,只怪帅哥发起火来,太吓人,她害怕道歉,“对不起。”
“出去。”徐帆皱着眉头看向病床,冷冷的说。
护士赶紧勾着腰溜出去,随后拍拍胸脯,消解恐惧。
果然帅哥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轻轻喝她,她腿就不可控制的哆嗦,要是动点武力,那她小命直接玩完。
她不过是拉伤一点他女友的手,他就这么紧张,这么愤怒,要是谁伤害她女友,不得直接被他丢去喂狗。
这种男人百年难得一遇,真想知道那女人上辈子是烧了多少高香,才换的这么好的姻缘。
第二天,左善善醒来时,便发现扑在她床沿边的睡着的徐帆。
昨晚的事再次浮现在眼前,想起自己昨天那个怂样,还号啕大哭,顿时想抽自己几个巴掌。
她很少在别人面前流眼泪,特别是徐帆,这还是第一次。
天!太惊悚了,她好想穿越时空去抹掉那段记忆。
昨天,一定是她发烧烧坏了脑袋,情绪不佳,头脑昏沉,不知身处何方,才会主动扑进徐帆的怀里,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擦在他身上,幸亏他没嫌弃啊。
更没想到昨天的自己那么感性。
左善善愣神的坐在床上,不知道下一秒该做些什么。
好久~~她终于忍不住,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却不想一动,徐帆就醒了。
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
沉默半响,左善善特别不好意思的说,“我只是去上厕所,没想吵醒了你。”
徐帆伸头望向窗户,太阳已经从天边慢悠悠的升起,左善善上完厕所回来时,只看见一张留言便条,他去买粥去了。
左善善百无聊赖的站在窗边,一张脸若有所思,有一丝悲哀浮在面上。
到底要怎样对徐帆解释。虽然他说他可以等,可到底不是长久可以逃避的。
而且以前自己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和他长长久久,可现在她突然不确定了。一个连心都不能完全交付的人,对他太不公平。
他,他明明值得更好的人。
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和他说分手,她心里又一阵难受。说不出口。
徐帆刚从外买了粥回来,就见她站在窗边。
他轻手轻脚放下粥,走到她身后,伸出手缓缓抱上她,头靠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呼了呼气,有意撩她,“你不躺着怎么起来了?”
左善善回神,缩了缩脖子,羞涩笑了笑,“徐帆,别闹。”
他本来没动啥歪脑筋,但听到女友这么煞有其事的明指一事,这让他心潮涌动,更是勾起他继续撩人的兴趣,他不由扳过她身体,嬉笑着问,“我闹什么了?”
左善善恨恨跺脚,紧咬着嘴巴不说话。
徐帆俯身朝着自己想念的唇吻下去,左善善忽然别过去,躲开了这个吻,徐帆一阵失落。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徐帆的失落伤心,左善善闷闷解释,“我…我感冒了。”
徐帆一听,重振旗鼓,又凑上去,“没关系,听说接吻也有利于康复。”
说完就吻了下去。左善善先还有些挣扎不愿意,可后来被抱得越来越紧,且自己也有了感觉,索性闭上眼睛不躲闪,一副任君采摘的娇艳模样,徐帆温柔的描绘着,直到感受到对方的似有似无淡淡的回应,徐帆激动的大肆进攻。
是怎么跑到病床上的,左善善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脑子本就还没清醒,这一诱惑,沉浸其中,大脑是空白一片,啥都不记得。
徐帆知道此地不是个好地方,时间也不是个好时间,强迫着自己停了下来,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整理善善的衣服。最后意犹未尽的吻了吻那微微红肿的唇,“喝粥吧。”
左善善隔了半天才过神来,唇上传来微微的刺痛,徐帆正做势喂她喝粥,她多大人了,哪里需要人喂,她慌张接过来,“我自己来。”
徐帆轻笑出声,一脸宠溺的望着她。左善善连忙低下头去。
左善善再次给自己鼓气,逼迫着自己冲出自己编织的枷锁,抬起头来,很郑重认真的看着徐帆。
既然自己又不想放手,那,那总得真诚一点,他有权利知道,左善善嗓子还有些沙哑,“徐帆。”
徐帆对上那双漂亮的眼泪,温柔的回一声,“嗯?”
“我…见到我前男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