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洛被老太师接连吼了几声,本就是娇生惯养的孩子,又怎能受的了这般,顿时就红了眼。
“爷爷,您就算偏心也有个程度,同样是孙女,你为何就这般偏爱三妹。”
俗话说的好,女人有三宝: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放在哪个阶段的女人身上都合适的很。凤洛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模样,瞬间就变得满腹委屈,满脸泪水。
当着楚离生的面,老太师很是尴尬,有些歉意的看着眼前人:“太子见笑了,这几个孩子自小都被宠惯了,若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望太子多多包涵。”
“凤家小姐各个天真烂漫,难得的很。不过眼下,我们还是弄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给大家个交代最合适。”
“太子说的有理,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了。”老太师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不是这般想的,女孩子间的小打小闹,本该无伤大雅,可偏偏闹到了太子殿下面前,让人看了闲话不说,落了口舌,这两个丫头,都该好好教育教育。
面上还是迎合太子的提议。
离生上前将那簪子从篮中取出,的确这是个上品,无论是样式还是做工,都极其精致,凤家这样的家境,能够拥有这类东西,他一点也不意外。目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苏木,还有凤洛身边的女子。
这两个人同为丫鬟,品阶是相同的,从穿衣打扮上就可以看出,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可见凤府对丫鬟的待遇,并不苛刻。
从他站在门外到现在,凤歌十分护短,虽然不会表达自己的话语,可那些关心是人都可以瞧出。
如此,苏木去偷拿这个簪子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凤二小姐,本宫有两点想不明白,你可为本宫解释解释!”离生看着凤洛,态度十分友好。
显然这位太子的想法,在场没有一人看明白,不懂他这般询问的深意。凤洛也是彻底的愣住,回过神来:“太子尽管问。”
“二小姐带来了人证物证,可有一点,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盗窃也好,旁的也罢,人做一件事的时候,总是要有动机。这位苏木姑娘,是凤三小姐的贴身丫鬟,也算是凤府的一等丫头,吃穿用度仅次于自家女子,衣食无忧之人,为何选择盗窃一根簪子!”
“其二,凤三小姐对苏木的疼爱,凤府也是人人皆知。如此不缺金银,也被主子虐待,到底有什么想不开,去拿二小姐的小小金簪?”
“且就算是她真的偷了,换作是任何人,从昨日到现在,完全有时间将那簪子藏起来,又何必等着你们搜上门来?二小姐,本宫实在想不明白,可否容二小姐解释番。”
大兴太子的口才,那岂能是一般人能够比的,简单的三句话,将凤洛堵的是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聂聂的开口。
“我,我又不是贼,怎么会懂她的想法!”
离生的笑容更深了。回身看着身旁的老太师:“太师,事情已经有结果了,这位苏木丫头是无辜的,至于这簪子是怎么跑到这烟雨阁的,太师应该好好问问这位刘妈妈。”
转了一圈,得出的结果跟凤歌的完全相同,女子站在门前,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这一切,这事似乎跟自己无关。
老太师哪里有听不出离生话里的意思,事情要是再闹下去,可就不好收场了:“管家,将刘妈妈带下去,好好审问,务必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刘妈妈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如此的变化,自己只是个指证的,怎么就这般被牵扯其中。老太师的脾气她是了解的,审问自己,她之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还没等管家上前,刘妈妈已经全部招了。
“太师,太子殿下恕罪,这件事个老奴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二小姐,是二小姐指使老奴这般做的。”刘妈妈边说,边用手指着凤洛,眼中满是急切。
“二小姐给了老奴好大一笔银子,太师,老奴也是逼不得已,太师恕罪,三小姐恕罪。”
凤洛的脸煞白,全然没有料到刘妈妈会反咬一口:“你这个老刁奴,明明是你说的亲眼所见,现下将事情推给我,爷爷,这种人府中万万不能留了。”
离生瞧着那主仆两人,真相已经大白,接下来的事情,自己就不适合插手了。
“管家,送二小姐回去!”老太师脸色铁青,委实被气的不轻。
“等等。”久不说话的凤歌开了口,人已经从台阶上走了下来:“苏木,起来吧。给爷爷跟太子奉茶,进了我这烟雨阁,不能失了礼数。”
身后跪在地上的女子忙起身,按照凤歌交代的去做。
“这件事因我而起,自然要因我结束。刘妈妈跟二姐各持一词,可总要有人给苏木一个交代。二姐方才是说刘妈妈说了谎对么!”
“那是自然,分明是这老刁奴见事情败露,要拉我下水罢了,三妹,你可不要听信了谗言。”凤洛有些急了,并未意识到自己此刻说出的话,有多么的讽刺。
凤歌的笑意更深了:“爷爷,可否将刘妈妈交给我处理。这等污蔑之事,容不得在府上发生,今日她敢诬陷一等丫鬟,明日就敢诬陷主子,这种人留不得。”
“三小姐说的很有道理,那着刘妈妈就交给三小姐处置了。”离生很合适的接话:“太师,方才从前厅过来,本宫觉得有些渴了,太师可要一同前去喝茶?”
女人之间的事,还是要交给女人自己解决的好。
老太师并未有任何异议,跟着离生进了屋子。这下,院中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悬起来。
“三小姐饶命啊,老奴没有说谎,真是二小姐指使老奴的,三小姐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刘妈妈已经顾不上别的,几乎是爬到凤歌面前,拽着她的衣衫。
“放肆,二姐堂堂凤府千金,会那般愚蠢冤枉你个小人,分明就是你见财起了歹心,还想冤枉别人。管家,将她给我按住!”
凤洛却觉得,凤歌对刘妈妈所说的话,更像是针对自己。
很快的,刘妈妈就按倒在地,挣扎无用。凤歌就这般高高在上瞧着她:“刘妈妈这样的人,心是黑的,酿出来的酒,未免太难喝了些。不过么,无规矩不成方圆,犯了错就该受罚。”
“刘妈妈,你别恨我,要恨就恨那个置你如此番境地之人。”
刘妈妈瞧着凤洛的眼神,满是恨意。女子忍不住发抖,凤歌,你狠,你够狠。
“苏木,将那篮子的针线拿来。”
不一会儿,就有东西递了上来,凤歌接过:“刘妈妈,有时候祸从口出,这次的事就算是个教训,挖心之刑就算了。”
“管家,找人将刘妈妈的嘴缝了,就用这东西。”顺手将那穿好的绣线的针交给了管家:“动作快点!”
管家接过针线,什么也没说,上前亲自为刘妈妈缝嘴。不一会儿,烟雨阁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凤洛的脸都白了,怎么会,凤歌她怎么敢。
凤歌站在那里,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嘲讽,嘴角上扬的弧度,昭示了她的心情。苏木站在她身边,吓的不敢多说一句,这样的小姐,实在是让人陌生的很。
最后,刘妈妈满嘴是血被抬出了烟雨阁。凤洛拿着那簪子,几乎是逃命一般离开了这里,原本喧闹的烟雨阁总算是安静了。
“苏木,你可觉得我狠心?”
身后的女子低着头不言语,刚才那幕吓的不止是凤洛,还有身边亲近之人。
“这世上,只有你足够强大,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若想好好活着,就必须如此,弱肉强食,自有计量。”
“你下去歇着吧。”
女子不再多说,转身朝着内室走去,她可还没忘,里面还有两人在等着自己。至于那位太子殿下,行事还真是越发的古怪了些,今日摆明就是偏袒她,不过,她可不会领他这份情。
天家之子,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室内。
离生跟太师已经喝了两杯茶,刚才院中发生的事情,他们两人都听到了,都同时默契的不去管。就连凤歌最后所说的那句话,也一字不差的落尽他们耳中,各自心中有着计较。
吃食最后送到了烟雨阁,简单的一顿饭下来,天已经蒙蒙黑了。离生也不能再留在这里,同老太师去了东院,待所有人一走,凤歌才松了口气。这一松懈,困倦席卷而来,进了内室,倒床就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夜深,苏木小心的在床边伺候着,看到自己醒来,满是笑容,可那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了几分畏惧。
凤歌看在眼中,并不戳破。
“小姐,你,醒了!”
“怎么,现在不怕我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些。
苏木有些尴尬:“苏木从未怕过小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心中的那个主子。”
“傻丫头。今日若是我不如此,受罚的便是我们。这不过是个开始,以后的危险会更大,说不定下一次,便就是你我二人被啃的骨头渣都不剩。”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要想保护自己,就先学着伤害别人。”
床边的女子点了点头:“小姐说的对,苏木记住了。”
“夜深了,睡吧,明日还不知会遇上什么,你我还需共同面对。”
“嗯。”
简单的插曲过后,主仆二人之间的关系重新恢复如前。
翌日。
凤歌无事,带着苏木在依旧在烟雨阁,昨日的事谁都默契的不再提。
离生过来的时候,被这般凤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不咄咄逼人的凤三小姐,看来要讨喜的多。”
男子的声音传来,主仆二人同时抬起头,凤个对着苏木示意一番,女子忙起身离开,偌大的院子,只剩下离生跟她两人。
“落井下石的太子殿下,一点也不失他未来储君的风度。”
不卑不吭的回呛过去,离生倒是被她的话逗笑了。
“三年前见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性子。一月前的病,倒是让你性情大变,变的有些像。。”离生朝着凤个走去,两人交谈着,意识到自己的话,男子连忙变了话风:“像我一位逝去的故友。”
是的,也不知怎么,离生总觉得,现在的凤歌身上,有着同芙柳一般的感觉,但还是有些不同。那女子,性子要比她温婉许多。
“可否冒昧的问一句,不知是哪位故友?”
“斯人已逝,再多说只会让人悲伤,不提也罢。”离生最终还是没能告诉凤歌那人是谁。
女子的内心却是十分的意外,她不曾晓得,太子殿下对自己如此的上心。只是这份心意,到底有多少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我出事前,人人都说太子殿下厌恶我,昨日能帮我一把,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凤歌也不愿多提往事:“没什么好招待的,烟雨阁的茶不错,太子多喝些便是。”
“三小姐实在幽默,那本宫就不辜负小姐的美意,今日多喝几杯。”
谈话间,苏木已经将茶捧了进来,同时还备了些糕点,准备妥当,撤离现场。
凤歌顺手拿着糕点吃着,并未有任何拘紧。瞧着她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离生也忍不住拿起一块。
这糕点真就那般好吃?
入口即化,口感还是不错的。
“太子殿下来找凤歌,所谓何事?”
糕点吃完,茶也喝的差不多,两人这才说到正题。离生简单的整理番:“今日来此,唐突了些。只是觉得,事情还是要早点说清楚的好。”
女子疑惑的看着他。
“此番前来丽都,不是我的意思。而是祖母之意,接三小姐回襄阳。”
“这婚事是他们大人之间订的,你我当时年纪太少,并不知情。若是你不愿,回宫之后,我们便可退了这婚,只要凤家开口,这婚也不是不能退。”
“你我并非良配,就算强拼在一起,也不会幸福。朝中诸事繁多,儿女之事,我并无多大兴趣。最重要的一点,在下的心中,已经住了一人,怕是再无位置,可给三小姐了。”
离生尽量让自己的话,不那般伤人。
凤歌听着,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她是芙柳的时候,一场无法拒绝的赐婚,毁了她前半生,最后落得活活气死下场。
如今她是凤歌,又是一场赐婚,却是准新郎变着法子退婚,一句心有所属,就这般轻易想将她打发了。
他们天家,就是这般愚弄女子的终身幸福。
那就恕她不能,轻易了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