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巷之所以称之为僻巷,是因为它位于襄阳城最北边,原来住在这里的百姓,在襄阳城街道整改之后,全巷的人都搬走了,这里如今是名副其实的空巷。
能选在这里见面的人,心思足够缜密。
陈氏乘者马车赶到此处的时候,僻巷内早就停着一辆极普通的马车,在巷子口陈氏就走了下来,进了巷子。
很快的,女子就找到了那辆马车,一时间没明白送信人的意思,四处在马车周围打量几分,也没有发现任何人的痕迹。
她是不是中计了,有人故意陷害她来到此处。陈氏这才意识到这点,只觉背后发凉,忙抬脚就要离开。
“到现在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凤夫人的脑子,在下可真是不敢恭维。”
嘲讽的声音从女子背后响起,连忙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人:“你是谁,骗我来此处有何目的?”
“目的?呵呵~”声音再次响起,伴着脚步声,缓缓朝着女子走来:“自然是来帮助凤夫人完成你的心愿,怎么,凤夫人这是要反悔了?”
“不过么,从前到底是我高看了夫人你,今日瞧着,夫人的脑子的确不怎么好使,也难怪在府中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骑在头上。”
一句话,成功刺中了陈氏的心:“你是什么人,藏着掖着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来,有本事出来啊。”
歇斯底里,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倒是将身后走来的男子逗笑了几分,这人啊,还真是经不起刺激。
“凤夫人,好久不见。”
直到男子彻底出现在陈氏面前,女子那焦躁的心才放了下来,来人是淑贵妃身边的那位面具男子。
“殷大人,你这这般戏弄臣妇,实在太失风度了。”不是敌人,凤夫人的声音多了几分底气。
对面的男子明显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心中嘲讽,这样智商的人,杀了她只会弄脏自己的手,他可没有兴趣。
“凤夫人翻脸不认人的本事,还真是让人佩服,怎么,夫人是忘了御花园的那件事了?”
上一次,凤歌落水一事,的确是凤夫人动手做的,而那位帮凶,就是眼前的这位面具男子。
“我只是恨,那日没能将那小贱人杀了解恨。”女子的脸狰狞无比。
“杀了她,太痛快。凤大公子的死同她跟太子脱不了干系,皇上更是偏重太子,凤夫人接下来该怎么做,怎么选择,不用我提醒了吧。”不愿与这女子再多接触,男子直接说明了来意:“这个东西,是我研制的上等毒药,无色无味,入水即化。”
“更重要的是,这毒药一旦入了人的身体,根本察觉不到任何中毒的特征。而服药之人,内脏会在两天之内融为一滩血水,那人会被生生疼死。而在死后,身体的血水就会流出,招来无数蛇虫鼠疫,它们会将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凤夫人,这毒药可否令你满意?”
陈氏不由全身起鸡皮疙瘩,能够制造出如此变态的药,这全天下恐怕就只有眼前这个变态了。
“自然是满意的很,不知殷大人有什么条件?”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更不相信,眼前这人会平白无故的帮自己。
“你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可索取的价值。我帮你,不过是想让一人开心罢了。”
“不过嘛,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根本无法近那凤三小姐的身,别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将自己搭进去,我方才都说了,让一个人死太容易了,难得是让她活的痛不欲生。”
“东西放在这里了,这药该用给谁,用在谁身上受益最大,凤夫人可要仔细想想。”
面具男子将那药放在了马车沿上,再不多耽搁,离开了这里。
陈氏盯着那东西,若有所思。
郊外,定远军。
凤歌从营帐走出来的时辰,刚刚接近午时,女子站在整个校场中央,看着那群朝着她飞奔而来的男子们。
“我老了,有太多事情力不从心,定远军这些人,就交给你了。”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凤歌头也不回,就知道边俊正站在自己身后。
“这些人就足够了。等真正上了战场,我的经验必是比不过将军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还望将军不要忘记自己,是定远军的一员就是了。”
“你放心,我这一生,生是定远军的人,死更是定远的魂,谁也不能将我与定远分开。”边俊的眼中,是时隔多年未见的风采,看着朝着他们奔来的人,脑海中不由想起从前的自己。
阿南带着众人,气喘吁吁的跑着,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真是狠,从这里到山脚下,来回三个来回,对于他们这种多日不曾这般训练的人,一下子来这么朝负荷的东西,不免让人有些扛不住,最毒妇人心,这话说的没毛病。
等所有人全都到校场的时候,时辰已经过了午时,凤歌抬头看着他们。
“怎么样阿南,感受如何?”
男子已经说不出话来,想开口骂又没有那个胆子:“爽,真是太爽了,凤大人对我们可是真好。”
男子累的说话都结巴,好不容于一口气说完,整个人已经扛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跟着身后的人,或多或少都保持着与他同样的姿势。
凤歌又怎么听不出这小子的反话:“哦,是么。这才半天你就对我的态度改观了,看来我已经得到你们的认可了。”
认可?能不认可吗,你这个母老虎。
女子故意装作看不懂他的眼神:“你们也累了,赶紧去吃午膳,然后好好睡一觉,黄昏时分,校场集合,继续刚才的任务。”
“什么!”人群中爆发出强烈的不满:“你还是不是个女人啊!”
凤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什么时候能够按照规定时间到达,什么时候就结束,不然啊,明天、后天,接下来的日子里,咱们天天跑。阿南,你觉得怎么样!”
“你们这群臭小子,没大没小,凤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都去用膳,好好休息,黄昏我陪你们跑。”
“将军。”人群中是不可置信的声音,什么跟什么,他们没听错吧,将军竟然也要陪跑。
“怎么?不可以,阿南你有意见,还是你们嫌弃本将军年纪大了?”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将军您。。”阿南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有异议那就闭嘴,记住,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凤大人说了算,哪个要是敢忤逆,趁早离开这里。”边俊一脸严肃,人群中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往日太过纵容你们,眼下也该好好让你们历练历练,别忘了,我们不是别人,我们是军人,是将士,我们该活在战场上,而不是这里,而不是这般。”
“我们要保护的,是我们脚下的土地,怀中的妻儿,身边的父母,这才是我们男儿该做的事。”
“定远军魂永不灭!”
鼓足了劲,边俊一连喊出这些话,所有人都安静了。凤歌站在一旁,看着旁边大放异彩的男子,仿佛看到十几年前的父亲等人,当年有他们这般热血,大兴又何不能兴盛,国又何不能安宁。
“定远军魂永不灭,永不灭!”在愣了片刻之后,阿南最先起身,跟着边俊喊出口号,接着身后不断有人站了起来,他们右手握拳,大喊着那句话,整个氛围全都被带动起来。
这怕是定远军有史以来,气氛最为高涨的一次。
凤歌看着这一幕,很是满意。对于边俊的行为,她很感动,有句话他说对了,不管在哪里,在何处,他永远都是定远军的人,无人能够将他们分割。
时间一分一分流逝,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黄昏时分,凤歌独自站在校场,看着那群可爱的人,在边俊的带领下,朝着山脚方向跑去。
女子的衣衫随风飘扬,远望着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离生从马车上下来,远远就看到了这幕,美好的让人无法挪开目光,更不忍心打扰,脚步缓慢朝着他们走去。
直到来到凤歌身边,同她站在一起,顺着女子的目光看去,这才开了口:“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惊人的能力,明明是个闺阁女子,到底是怎么学到这些东西的?”
“凤大人走的早,芙家更是文官出身,你这些本事,到底是怎么学来的,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凤歌的目光始终看着前方的人群:“大概有种东西,叫做天分吧。”
离生挑眉,这丫头还真不客气。
“我在芙家的时候,他们从来不压抑我做不喜欢的事,琴棋书画、女工、女戒、弟子规,各种女子该学的东西,我都学了。当然了,什么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将相学,这些书可不代表我没有看过!”
“那打架的本事,从哪里学来的?”这东西,可没有人交给她,襄阳城内的女子,文武官分的清楚,文官的女子很少去触碰这些东西的。
“小人书啊,那上面可都有画的。”凤歌满脸的笑容:“看书看累的时候,就看看那些小人书,然后自己去比划上面的动作,时不时跟锦画两人练练,不过那丫头太笨了,总是被我揍。”
说到这里,女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布满了担忧:“子贤。”
“怎么了?”离生还在感叹女子的聪慧跟大胆,被她忽然的闷声一言,忙回过神来。
“熙儿就是锦画,那傻丫头一心想要进六王府为我报仇,他怎么会是那个老狐狸的对手。”女子的声音有几分伤感。
“你担心她,我会想办法平了这桩婚事。”
“无用的,太后的意思,皇上默许,我们改变不了的。”
“若真是皇祖母的意思,你不必担心,皇祖母必然能够保护好她,你要相信皇祖母。”
“但愿吧。”
看凤歌这般模样,离生很是心疼,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定远军这些人,大多都是寒门子弟,生活艰辛,卖了自己进了军营。那些面相好的,巴结招兵买马之人的,大多都去了好了军队,唯有这些人,或者是贫苦的无法生存,或者是从别的军队犯了事被打发下来的,包括定远将军,在层层压力之下,收到定远军到现在,很不容易。”
“那些人,受了太多的白眼,受了太多的歧视,也亏是你,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今日这般情景,已经十余年不曾再见了。”
离生的目光看着远处那群人,眼里有的是赞赏。
“我私自告诉边将军,说太子愿意接管定远军。子贤,你可愿意接纳这些人?”女子看着离生,难得眼中满是迫切,这些人想要在朝中活出个样子来,没有人支持是万万不可能的。
“定远是你父亲一手所建的军队,你是我的妻子,你父亲便是我的父亲,他的军队,就是我的军队,没有接纳不接纳一说。”
“你想做什么,你大可放手去做,财力人力物力,我给你准备好就是。”
“你的夫君,能养得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