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菩提大师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凤歌心中还是有数的,他们之间的渊源,似乎还没有结束。一句芙姑娘,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难得大师还记得芙柳,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芙姑娘此番命运回归正轨,老衲在此先恭喜姑娘了。”
凤歌嘲讽的笑了:“回归正轨?命运?”
“大师占卜之术天下第一,既已算到这地步,不晓得大师可能算出,凤歌日后会是何等的荣耀?”
菩提大师又怎会听不出她话语中讽刺意义。
“凤姑娘不用生气,老衲不过是顺应命运,一切都是天命所为,谁也改变不了。”
“天命?”
“好一个天命,去你的天命。”
“所谓的天命,就是牺牲芙家全家生命,来成全一个人的自私跟野心?”
“天命,那根本就是你自欺欺人,诓骗百姓,来掩盖你的野心。”
“我,从来都不信命。”
凤歌很是激动,眼神更是可怕。
就差冲上前跟大师拼命。
庆幸的是,她还没有失去理智。
“阿弥陀佛。”菩提大师很是淡定:“凤姑娘,我晓得你此刻的心情,但老衲还是希望你冷静下来,听老衲一言。”
女子沉默。
“尘世之人,不过是命运轮回,人人都有前世今生。上一世,是凤姑娘欠六王爷大恩,这一世必用生命来还,如今你们两位已经两清,今生无缘,往后生生世世也不会再相遇。凤姑娘的真命天子,是殿下。”
“殿下同姑娘的缘,是三世修来的,今世情路一帆风顺,初见姑娘时说的话,绝不是虚言,但愿以后的路,姑娘同太子齐心协力。”
“至于老衲与姑娘,终究是老衲对姑娘有所亏欠,因果报应,老衲愿自我承受。”
“大师果然是看破红尘之人,够洒脱,真是非常人不及。”
“我记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泄露天机之人,可是会遭天谴的,大师今日透露这么多给我,难道不怕自己,死无全尸?”
“善哉善哉,老衲方才说的,凤姑娘谨记在心就好,还是那句话,你我之间,时候未到,我亏欠姑娘的,自然会还。”
留下这般话语,菩提大师起身离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此刻心中五味陈杂。对于这位大师,她是恨的,可今日听了他最后的话语,隐隐觉得背后隐藏了太多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思来想去,也不过是自寻烦恼。她不信命,命运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谁也不能掌控她的人生。
现在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养足精神,来应付晚上的那场鸿门宴。
喝完手中的茶水,凤歌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心态一定要好。
然而在凤家之人,包括刚才离开的菩提大师,都不晓得自己的动静,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凤家巷子,一辆马车重新开了回来,车内的人正是离去不久的楚秦。
“王爷,菩提大师刚刚离去。”
车内的人深思,最终摆了摆手,车帘放下,马车离开了去。
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悄无声息。
太子府。
离生从凤家归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自己的软榻之上,躺着一个悠闲的身影,那姿势可是销魂的很,不过咱们的殿下,可是没有那般爱好的。
“你这般搔首弄姿,有没有觉得很辣眼睛?”
“讨厌,怎么这么说人家!”齐豫作势将手中的东西扔过去,吓的离生忙从座椅起身,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我说,这三日不见,你是怎地了?你从前的端庄淑德去哪里了?”
“行了,我倒是发现你越发的不经逗了。好了,说点正事吧,这次来带来了很多劲爆的消息,我就不遮掩了,一一告诉你,你绝对很感兴趣。”
“是关于芙柳的。”
离生立马换上了一张认真脸,重新坐上了椅子。
“芙柳的死,很是凄惨。”
“我们当时猜的不错,那场赐婚的确是有很大的目的性。贵南那边有个巫族,说是可以用女子的至阴之血养药,方能祛除百病,延年益寿。”
“你说的是,采阴补阳?”离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间竟还存在如此狠毒之术?
“差不多吧,世间万物讲究阴阳平衡,男女亦是如此。你那六弟却生的相反,是至阴之人。蒋家这么多年将他的病瞒着,跟他的生辰八字脱不了干系。”
“这怎么可能。就如你所说,芙柳也不是纯阳之人啊。”
“万一是呢?”齐豫万分认真:“蒋家的权势,若她不是纯阳之人,能够花那么多心思,将她弄进六王府,之后又死的那般不明不白?”
离生沉默了,心中有个声音疯狂的呐喊,是这样的,是齐豫所说的那般,否则他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了。
“她是怎么死的?”
“以人血养药七七四十九日,确切的说,她是失血过多而亡。”
七七四十九日,从她嫁进六王府到离开,日子分毫不差。他们怎么能,怎么能那么对她!
啪啦!
桌上的东西被离生粗暴的推倒在地,手上的青筋爆起,可见他内心是多么的气愤。
“你冷静一下。”
“他们怎么能那么对她!”离生不敢想象,那些在六王府的日子,芙柳到底是怎么过来的,那种绝望的时刻,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一想到这里,心痛的无法呼吸。
“你这般失态,若是让你那位太子妃瞧见,你要怎么交代?”
离生愣了。
“你心中到底在乎哪一人?离生,你可好好问过自己?”齐豫还真是一针见血。
“我不知道。”
“你自然不知道,你看不到你的心,你不晓得你看凤家那位的眼神,还有那不自觉上扬的唇角,那是骗不了人的,离生,你对她动心了。”
“你对凤歌动情了。”
男子沉默了。
看着离生纠结的脸,齐豫觉得很是爽快,刚才让他嫌弃自己,这下被他欺负回去了吧,眼神一转,他的坏心思又来了。
“我要是告诉你,你那位芙姑娘没死,你开心不?”
“啊?”离生彻头彻尾傻了:“这不可能!”
“我只能告诉你,丽都那边传来消息,凤姑娘回襄阳城之前曾经受过伤,在床上昏迷了半月多日,丽都的大夫都说她没救了,后来么,人就奇迹般活了过来。”
“她醒来那日,正是芙姑娘死去半月之后。”
“你第一次见到那位凤姑娘,是何状态。你后来见到的凤姑娘,又是何状态,人人都说她转了性子。你说,万一她。。”
“别说了,这根本不可能。”离生的手开始发抖,心怦怦乱跳。
齐豫起身,几步来到离生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那日佛法大会,芙柳是见过菩提大师的。今日凤家在你们走之后,菩提大师单独见了那位凤姑娘。”
“她一个刚才丽都回来的人,跟大师会有什么干系?值得大师私下见她一面?”
“这世间事,你越觉得什么不可能,偏偏就是最可能的。”
“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再次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离生没有看到齐豫眼底的坏笑:“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你,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去,没有任何犹豫。留下离生一人,风中凌乱。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外面的天换上黑幕,直到管家前来,离生才恢复了神智。
“殿下,夜深了,该用晚膳了。”
晚膳,等等,离生蹭的起身:“管家,备马,我要出去一趟。”
飘香楼。
到了时辰,凤歌还是如约去了。不过么,并不是穿着平日的衣衫,而是换上了一套男子衣衫,自从皇帝给了自己官位,凤歌就命人准备了些男子衣衫,也好日后行事方便。当年为了配合自己的气质,她没忘了给自己准备一个折扇。
别说,凤歌的男子扮相,不输任何人,苏木一路上那是对着凤歌不断夸奖,满脸的崇拜。
两人到达飘香楼的时候,门口早就有人等候多时了,见到两人忙迎了上去。
“凤小姐,爷在雅间等候多时了。”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阿罗。
凤歌点了点头,跟在阿罗身后,朝着雅间走去。
等到了雅间,阿罗推开门,凤歌进去,苏木留在了门外。
远远的,楚秦就看到了凤歌,眼底满是笑意:“凤大人,你终于来了,可是让我们好等啊。”
入眼是楚秦熟悉的脸,还有一个络腮胡子男人,听到楚秦的话,抬头看了看自己,满脸的不屑。
“让王爷跟冯大人久等了,是我的错。”
“不晚不晚,刚刚好,是我们来的早了。”楚秦的话变了:“来,冯兄,这位就是定远新上任的参军,凤大人。”
“冯大人好。”
“别别别,老臣怎敢承了太子妃的礼,您坐,您快坐。”这冯尹,根本就是故意的。
凤歌只当没听到,装不知坐上桌前,依旧是笑着,把酒言欢。
楚秦似乎根本没听到冯尹的话,为凤歌添了杯酒:“不过是果酒,醉不了人的,凤大人浅啄。”
“穿的不男不女,说话也不男不女,这酒还是别喝了,免得等下让人看了笑话。”嘲讽,赤果果的嘲讽。
凤歌脸色难看,疑惑的看着楚秦,那眼中满是质问,难不成他让她来比,就是让这冯尹羞辱自己的不成,若真是如此,这飘香楼不用待了。
那眼神,熟悉的很,熟悉到楚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这是生气了。
“冯兄,你瞧瞧你,这般会吓着凤大人的。”楚秦看着冯尹,眼中满是凌厉,男子识趣的闭上嘴,不再多说。
“来来来,凤大人不要见怪,我替冯兄跟你赔罪。”拿一杯酒,就要跟凤歌碰杯。
一杯酒下肚,凤歌只觉得头昏脑涨,这果酒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
“熙儿这几日在宫中,跟凤姑娘相处的很是融洽,楚某还未言谢,她对襄阳不熟,承蒙凤小姐照顾。”
凤歌的脑袋更疼了。
“凤小姐,可否觉得,熙儿的很像一个人。从前芙姑娘身边有个丫鬟,叫什么锦画的,凤小姐可认识?”
“熙儿同锦画丫头,很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