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华杰的夫人,是当朝中书省中书令的女儿段氏,这位中书令可是蒋家在朝中有利的支援之一,淑贵妃被罢了掌管六宫之位,可是这位在身后联系自己的门生同党,联名上书的。
眼下凤歌将段氏抓来,其中的深意可想而知了。
女子盯着凤歌,因为女子站在光线较暗的地方,她盯了许久,才看清眼前人:“是你。”
“你可真有本事,绑架朝廷命官的夫人,我定要在皇上面前好好参你一本。”
“段小姐,莫着急。就算你参不参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请小姐来这里,是要告诉小姐真相,不如我们两人打个赌,看看谁才是赢家。”
“哼,小小年纪花样倒是不少,我为何要同你打赌,你算什么东西。”
“段小姐常年一人孤身留在襄阳城,独守空房就是数载,为了蒋家尽心尽力,可你的那位夫君,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爱你不成?”
“你的夫君在西北早已另有家室,更是儿女双全,可惜了我的段小姐,嫁做人妇独守空房数载,膝下都没有个一子半女,老了连个依靠都没有,真是可怜呢。”
“胡说八道,我夫君才不是这样的人。”到底是女子,又是成了亲的女子,最受不了的就是男子在外面朝三暮四,段小姐原本还淡定的情绪,已经被激怒了。
“你有什么证据,别以为你心中想的是什么,我不知道。”
“有没有胡说,段小姐比我明白,当然了,我到底是怎样晓得这件事的,自然有自己的办法。那母子两人千里迢迢来到襄阳找他,可你那夫君怕坏了自己的名声,竟然要杀了她们二人,庆幸的是人已经被我救下来了,你若是不信,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说到这里,凤歌也不打算多留,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段小姐叫住了凤歌:“你要是骗我如何?”
“你跟我亲自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再也不理会身后的人,凤歌先行一步离开。段氏在房间内,左思右想一番,最终跟了上去。
凤歌带着段氏,直接朝着后院走去,两人一前一后,没有任何言语。
前脚刚踏进院子,就听到孩童的嬉戏声:“娘亲,娘亲你慢点。”
视线内,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正跟位三岁大的孩童玩的开心,欢笑声远远传来,就在那孩童转身的那一刻,凤歌明显感觉到身后人全身颤抖了番。
“是不是觉得,这个孩子跟你的夫君长的很像?”
“瞧见那个女子没,她的肤色粗糙偏黑,明显不是内陆之人,而那个孩子,今年三岁。我发现他们的时候,她抱着这个孩子,在街角缩成一团,全身都是血,可怜至极。”
凤歌忍不住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心疼。段氏的面色已经惨白,朝着那两人走了过去。
她的到来,让院中嬉闹的两人停了步伐,孩童更是奔入自己母亲的怀中,两人同时戒备的看着眼前人。
“你叫什么名字?”
孩童怯怯的不说话,躲在母亲的怀中更深了些。
妇人紧紧抱着孩子,看着面前打扮精致的女子,想起之前交代的那些话:“他叫南南,夫人,你找我们有事吗?”
“南南,你父亲在哪呢?”
“父亲?”孩童看着眼前人,再看看他母亲,忽然站了出来,挡在女子面前:“你走开,我没有父亲,你是坏人,你肯定是父亲派来杀我跟娘亲的坏人,走开。”
孩童伸手就要打段氏,一抬手,露出个完全不符合他身份的镯子,段氏立刻就抓紧了孩子的手镯,仔细的端详起来,那镯子的接口处内部,清清楚楚刻了一个蒋字,心中的希冀,瞬间崩塌。
“放手啊,痛,娘亲,好痛。”
孩童哭闹起来,妇人忙将抢过自己的孩子,抱在怀中:“夫人,你放心吧,我不会带南南回去的,夫人你别伤害南南。”
段氏此刻的内心,太过震惊,最终还是强忍着心酸:“这孩子,是不是还有块玉石,能否让我瞧瞧看。”
妇人后退一步,全然不让面前人碰自己的孩子:“走开,你走开。”
“段小姐,不用问了,那孩子脖子上,的确有块玉石,也正是因为那块玉石,我才知道他的身份。”
“有什么事,我们前面详谈吧,别吓着这两位。”
最终,段氏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后院,人刚出了院子,泪水止不住滑落。
亭中。
“段小姐,喝口水吧。”凤歌贴心的递了杯茶水过去:“真相虽然残忍,可这就是事实。”
“蒋公子与她已经成亲,却迟迟不带她回襄阳城,甚至不承认南南就是自己骨肉,那女子只好冒险,一路带着孩子跟到了这里。”
“哪想你的夫君,会是那般的冷血无情,知道人来这里之后,第一时间杀之而后快。段小姐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背着你做出这等事,真是让人寒心。最重要的是,这一个是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一个是他的骨肉,他都能够狠心杀之。今日夫人到了我这里,他真的能够不顾一切将你救回去吗?”
凤歌喝着茶,面上满是惋惜,也是愤恨:“我今日用了非常的法子请小姐来此,只是为了见到那两人,小姐到底是名门世家的女子,咱们同是女子,我不忍心看到你们两人,为了这么个负心人,如此伤透心扉。”
“他不是那种人。”
“段小姐,自古深情留不住,只有套路得人心,这么多年他都在你身边,你当真还以为蒋公子还是当年那个蒋公子吗?”
“段小姐若是不信,大可带着他们两人去向蒋公子,问个明白。”
“我相信蒋公子,是不会承认这个污点的。”
凤歌继续进行心理攻击:“算了,瞧我多事了,你们到底是夫妻,我说这些做什么。明日我就送那两人离开,省的蒋公子找到这里,将我牵扯其中,搭上一条命可不好。”
“段小姐,喝完这杯茶,我就让人送你回去。”
女子招呼管家,准备将眼前人送走,话音刚落,面前人开口:“我可以带他们走吗?”
“可以,我亲自送小姐回去。”
段小姐朝着后院的方向看了看,面上已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凤歌静静的坐在对面,喝着茶。
最终,段氏将那对母子带走了,一起上了马车,凤歌骑着马,在前方带路,朝着襄阳城内走去。
襄阳城内。
收到消息的蒋华杰,直接从六王府奔了出来,带着人将附近的街区翻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到人。
他心中焦急,心里第一个念头告诉自己,肯定是那个丫头将人截走了,可襄阳城太大了,他要去哪里找。
思来想去,蒋华杰干脆直接调动了防御司的兵力,在城中大肆寻找起来,阵势大的吓人。齐豫跟离生两人在酒楼的包厢,看着门外的一幕,吓得够呛。
“我的妈啊,你说咱们这次会不会捅了马蜂窝,这蒋二发起火来,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扛得住的,防御司的人都带来了。”
“这样不是更好,势头更盛,等下看他怎么收场。”
“要是适得其反呢,一举将他拿不下,咱们可就真的惨了。”
“放心吧,你口中的那只小狐狸,手段多着呢,我们就等着好戏上演吧。”
蒋二带着人,整整找了一个多时辰,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怒火熊熊的男子,决定直接去凤家找凤歌,但想到她此刻应该人在军营,便带着人朝着定远军那头赶去,就这般,在距离城门口一里处,他们相遇了。
“凤大人,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是蒋大人啊,真是稀客稀客,你带着这么多人,是要去哪里?可是城中出了什么事?”
这两人离的十步远,直接就聊上了,凤歌的声音很是响亮,马车内的段氏手抖了抖,他的夫君这么快就出现了。
“不才,我正要去军营找凤大人你。”
“哦,那真是太稀奇了,将军有何事呢?”
“我夫人在何处?”
这人还真是毫不避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问出来,凤歌继续装傻:“你说蒋夫人,巧了,刚刚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就在身后的马车里呢。”女子回身,朝着马车内招呼:“蒋夫人,将军来接您回去呢。”
果然是她,蒋华杰的脸色铁青,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公然劫持自己府上的人,眼下人太多,他还是第一时间将人带回去,保证夫人安全才好,至于剩下的事情,在慢慢算账。
男子骑着马,朝着马车靠近了几分。
同时马车内的女子也做出了决定,看着车内的母子二人:“下车吧,我带你去见你丈夫。”
段氏下了马车,母子二人跟在身后。
马车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蒋夫人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人,一大一小。
蒋华杰的目光都在自己夫人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不对,瞧着面前人相安无事,不由翻身下马,加快了步子。
“蒋二,你可晓得身后的人是谁?”段氏走到马车前,突然停住了脚步,指了指身后的两人,面色很是难看。
男子停住脚步,这才注意到身后的两人,看了看那女人,摇了摇头:“夫人,你说什么呢?我们赶紧回去吧。”
看来凤歌说对了,他是不会承认这两个人的,段氏心中凉了半截。
“蒋华杰,你这个无情的男人,竟连你自己的妻儿都不认识了吗,你今日要杀了他们,来日也会以同样的法子对付我,对不对。”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真可怕,被蒙在鼓里的女人发起疯来也同样可怕。段氏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也不管眼下是什么场合,当面说了出来。
“今日你若是认了他们二人,我就跟你回府,我们一起回去找母亲,然后和离,和离。”
说完,段氏难过的哭了出来,对面站着的男子,一脸的疑惑。可当他看到那妇人怀中孩童的脸,还有始终坐在马背上的凤歌,顿时就明白过来了,是这丫头,这丫头设计陷害自己。
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让他的夫人相信那两人就跟自己有关系,绝对不是相同的脸。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将人稳住,将夫人平安带回去才好。
“好好好,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回来吧,你们都回来吧。”
蒋华杰太了解自己的夫人是什么秉性,这个时候要是不答应她,只能让凤歌继续将她利用下去。
段氏的心彻底寒了,那两人真是他的夫人、孩子,可笑的是,这么多年她一直被他骗了。和离,他为了那个女人,都愿意跟自己和离。
妇人死了心,招呼了身后的两人:“跟我走吧。”
蒋华杰看着三人朝着他走来,马背上的凤歌更是露出得意的笑容,男子心中的怒火更加深了几分,恨不得将她杀了去。
眼看着段氏离自己已经很近了,蒋华杰忙走了上去:“你没事吧,真是吓死我了。”
话音刚落,段氏的脸色大变,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在蒋华杰身上的配剑,轻松的从段氏的腹部穿了过去。
“蒋华杰,我恨你,死也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