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皇后回来这件事,最不爽的怕就是淑贵妃了。她往日的好修养,都在这几日化作乌有,是能发的火气都发了。
重点是这个时候,她的儿子楚秦全然不知去向,根本就不来这宫中看她一眼,而这归根结底的原因,也就只有她自己心中明白。
楚秦这是生气,淑贵妃对熙儿动手,还想出那么阴损的方式,直接要了她的命。本就有芙柳的先例,眼下他的母亲又解决了一人,这让他很是恼火。人在生气的时候,可是不会顾忌太多的,这位诸事都顺着贵妃的刘王爷,破天荒的对自己的母亲起了怀疑。
他甚至觉得,日后会被自己的母妃牵着鼻子走,一点人生自由都没有。
淑贵妃眼下,可谓是背腹受敌。今日关于楚皇不断在昭华宫献殷勤,整个皇宫都看在眼里,最重要的是,他为了取悦她,贬了一位朝中元老。楚皇眼下,是誓要与蒋家撇清干系了。
儿子儿子不理解自己,夫君为了别的女人,不惜抛弃自己,而那个唯一关心自己的人,此刻还生死未卜,淑贵妃心中的恨意,就像那海浪,一浪高过一浪。
所以,在宫中传来熙儿的死讯时间,淑贵妃一点都不高兴,很快就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果不其然,皇帝让人押殷正进宫,她就知道危险来了。
瑶氏那个贱人,本就对殷正恨之入骨,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她肯定不会放过,若是没有她,还能救下殷正,可眼下怕是不行了。
楚秦不在,宫中能救殷正的人,只有自己了,她绝对不能眼看着他就这么没命,最终,淑贵妃不顾皇上的圣旨在前,冒然出了宫。宫女生怕出事,跟着的同时,第一时间让人去六王府报信去了。
蒹葭殿。
但淑贵妃不顾一切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除了凤歌跟离生两人面不改色,皇帝的脸色可是难看至极。这是他的妃子,他的女人,竟然为了别的男人,不顾自己的命令,毫无形象的出在自己面前,这让他的脸往哪搁。
“皇上,此事尚未有确凿证据,若是这般就处死了殷大人,实在是不妥啊。”
“证据,你还想要什么证据,朕说的话就是证据。”楚皇很是愤怒:“来人,将她拖下去,朕不想再见到她。”
“皇上,这件事跟殷大人无关,下蛇蛊的人是凤家大小姐,凤栖,跟他没关系。”
“贵妃的话,真是可笑。若是这蛊毒不是他所为,为何他懂解毒之法,真当皇上是傻子不成,任由你们欺骗。”太后很生气,特别的生气,这女人八成是疯了。
“你一个宫妃,没有宫妃该有的体面,如此这般也不怕丢尽皇家的颜面,哀家都替你害臊,皇帝,这殷正留不得。”
“皇上,臣妾也觉得,母后所言甚是。”皇后的话,就像最后一个稻草,压断皇帝最后防线,什么都可以忍,但这件事绝对不能容忍。
“还不快动手,送殷大人上路。”
宫人对视一眼,这个时候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好,皇上是铁了心要殷大人死,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两人对视一眼,拿起白绫就要朝着殷正的脖子勒去。
男子的目光一直看着她,不断的摇头提醒,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开口,他要是开口了,贵妃可真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住手。”蒋雁柔起身,冲着那两个宫人撞去,那人被撞的遂不及防,人跟着摔倒在地。说时迟那时快,女子拿起地上的刀,直接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蛇蛊是本宫下的,是本宫给凤家大小姐的,熙儿的命是本宫要的,本宫就是不想看到,太后将自己的爪牙伸向秦儿身边。”
“皇上想要讨皇后欢心,大可不用杀了殷大人,此事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是本宫偷了他的蛇蛊,皇上若是高兴,雁柔的这条命都给你。”
说着,竟真就要抹脖子,吓的皇帝忙出手阻拦,离生眼睛看手快,上前一脚将刀飞了出去,这才保住了她这条命。
淑贵妃得了必死的决心,那刀还是踢的迟了,脖子上留下一道血印子。
“贵妃娘娘,这可真就舍不得了。”
凤歌冷眼瞧着,看看皇帝,再看看淑贵妃,到底是多年的同床人,彼此都太了解对方的弱点,也罢,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
“皇上,能否听凤丫头说句公道话。”
“殷大人对娘娘有救命之恩,我们谁也不愿见到血染宫中,这样凄惨的场景。皇后娘娘刚刚会宫,是件普天同庆的好事,皇上应该大赦天下。更者,熙儿妹妹已经死了,再去计较这么多,斯人已逝,已无力可追。”
“我看这样吧,不如大家都退一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看在殷大人这么多年侍奉贵妃的面上,皇上就给他个体面吧。不如就革去殷大人的官位,送他回西南吧,也算是替贵妃娘娘还了这么多年的恩情。”
“皇上,您觉得如何?”
这毕竟是长辈的事情,可他们一个个都是金贵的主,若此事再这么纠缠下去,最后谁都不会获利。皇上可不想让别人背后议论自己,被绿了那么多年。
不过么,可别真就以为凤歌是个善心的主,要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才不会干不划算的买卖。
“娘娘,您看这方法行的通么?”
刚才那看似奉劝的话语,无疑也是提醒楚皇,眼下又将皇后搬出来,这家伙,算计的可真是滴水不漏,离生感叹,可惜了今日这些人,全然不知自己被利用。
皇后看了看凤歌,眼中有太多疑惑,也仅仅是片刻功夫,似乎就想通了,别开头去:“这法子,倒是两全之策。不过,贵妃杀了本宫的侄女,皇上还是要秉公处理。否则,我可没办法给瑶氏一族交代。”
楚皇无奈极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殷正,今日有凤大人跟皇后为你求情,朕就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从今日起,免去你在宫中所有职务,发配东南,永世不得回宫。”
“淑贵妃,心胸狭窄,枉费朕的一番心血,即日起,革除封号,贬为柔嫔,入住清心殿,好好思过吧。”
“至于侧妃,朕方才已经允诺了太后,侧妃与王爷不和,允许和离。灵堂就设在瑶家吧,按照郡主的礼数,送别吧。”
“朕乏了,母后,儿臣先回宫去了。
“恭送皇上。”
随着楚皇的离去,这场闹剧总算划上了句号。
昔日那个权势滔天的淑贵妃,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可却也跟着赔了许多,没了掌管六宫的权利,如今连贵妃这个虚职都保不住,直接沦为嫔,而往后的日子,有她受的了。
因为要办理熙儿的丧事,离生母子暂且没有过多团聚,楚皇离开之后,皇后只是交代所有事情都由离生处理,就再也不管任何,扶着太后离开了这里。
离生领了命令,跟凤歌两人忙准备去了,瑶氏那边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想要是第一时间准备灵堂,而凤歌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将熙儿送到瑶家去。
为了送的体面,宫中已经将棺材准备好了,离生命十人抬着,他与凤歌同时换了素净的衣衫,抬着熙儿准备前往瑶家。
当棺材行至宫门口,倒是发生了一件喜剧性的事情。
六王府。
淑贵妃派去六王府送信的人,找到楚秦的时候,他已经在阁楼醉的不省人事,满身酒气不说,浑身上下很是狼狈,面对宫人的报信,他充耳不闻。
直到宫中送来和离书,阿罗捧着那东西站在门外,只听里面一阵糟乱后,房门终于打开了,楚秦邋遢的出现在他面前。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王爷,这是宫中送来的和离,和离书。”阿罗很是紧张,眼下的王爷实在太可怕了。
“和离书,什么和离书?”男子低头,盯着阿罗手上的东西,偌大的和离二字,充斥着他的视野。
“胡说八道,她是我的妻子,怎么会和离。王妃人呢,本王要亲自问个清楚。”
“王爷,你糊涂了,你快醒醒啊王爷,侧妃娘娘她,已经过世了,只怕现在棺位已经到了瑶家了。”
“你说什么?”楚秦紧握着阿罗的双肩,眼里满是血丝:“你说什么,她怎么可能会死,她不会死,闭嘴,她不会死。”
说着,那言语中带着几分哭腔,整个人都快要魔怔了。
“王爷,你别这样,你别吓我,王爷你醒醒啊。”
“她不会死,她不会死的,我不信,本王不信。”就在阿罗还没有反应过来,楚秦一把从他手中夺下和离书,人冲了出去,也不晓得是去了何处。
皇宫外。
前往瑶家的队伍,没有征兆的停了下来。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睁眼瞧着那个站在路中央的人。
若不是他穿着王爷该有的服饰,怕是没有一人能够认出,这位就是昔日那个风度翩翩的六王爷。可当他以这种状态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够笑的出来。
六王爷待侧妃真是情深义重,这最后一程,是来相送的吧。
离生跟凤歌冷眼瞧着,离生更是不经意间挡在女子面前,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小子现在是魔障了,可别做出什么伤害凤歌的事情。
“把人放下。”
“六弟,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说把人放下,给本王把人放下,那是本王的王妃,你们要带她去哪!”
“六弟,父皇已经下旨,你们两人和离,从现在起,你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和离?”楚秦大笑:“本王没答应,就不算和离。”说着,举起那张和离书:“就是这个东西是吧。”
众目睽睽之下,男子发疯的将和离书撕碎:“没了这东西,她就还是我的妻子。”
凤歌冷笑,眼中满是不屑,果然,蒋家人各个都是戏子,真是哪里都少不了这种苦情戏,想要她感动,做梦去吧,她再也不会去犯同一个错误。
“王爷,我劝你还是清醒清醒吧,这和离书,即使你撕碎了,日后还会有一千份一万份出现,和离就是和离,这是事实,无从改变。”
“不!”楚秦再次怒吼:“谁也别想将她从本王身边带走。”
这人确实是疯了,也不管眼下是什么场合,将自己的佩剑拿了出来,指着凤歌众人:“今日你们要想带走她,就从本王的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