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离生面上没有什么痛苦之色，凤歌这才继续问了下去。
“那件事，知道的人很少？”
“少，只有父皇、母后，皇祖母，那个去堕胎的太医，后来也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了。”
“是蒋家的手笔？”凤歌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是的。注意是淑贵妃出的，那太医被蒋家杀了。”离生拥着凤歌的手紧了紧：“你放心，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咱们身上。”
凤歌的关注点，倒是不在离生最后这句话上，而是恍然大悟，难怪皇后这么多年不愿意回来，怕是他们当年都知道，这件事是蒋家在后面捣鬼，可局势未定，楚皇为了安抚众人，只好将牺牲了自己的女儿，如今这一切，只能说是他咎由自取了。
皇后那性子的人，怎么可能原谅他。
随着皇后的归来，整个前朝后宫都沸腾了，皇后入住了昭华宫，第二天圣旨就下放到了六宫，掌管后宫的凤印重新被送回了皇后手中，后宫众妃忙前去晨昏定省，当然了这其中是不会有淑贵妃的。
即使是回了六宫，皇后也不愿意跟众人有太多来往，只在第一日晨昏定省之后，便免去了这一规矩，只吩咐众妃嫔，每月月初来这昭华宫一次就好，之后，便整日将自己关在宫中，偶尔去福瑞殿看看太后，别的地方也都未去了。
这皇后回来的第三日，楚皇终是忍不住，去了昭华宫，可人刚到门口，宫门就落了匙，无论门外如何通报，就是不开门，皇帝在门外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还是一样的结果。
第四日、第五日，都是一样的结果。后宫众妃这是真看不懂了，那女人回来，不就是为了争宠，可又屡屡将皇帝拒之门外，是欲拒还迎还是别的，谁都看不明白。
当然，朝堂之中还是有些不怕死的老顽固，上书说皇后不适合接管六宫，楚皇在后宫的不爽，这下全都发泄出来了。二话不说就免了那老人家的官，将全家都赶出了襄阳，永世不得回来。
这下，朝堂总算是安静了。
朝堂这边热闹，凤歌关起大门一概不理，毕竟她现在是病人。众人都以为她在府上，可却不知她日日都在奉天府，变着法子折磨凤栖，每日一鞭刑，又是盐水又是蜜糖，最后再放上些虫蚁，几日下来，凤栖就被折腾的不成人形了。
眼看着折腾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快到了，凤歌这才停了那残酷刑罚，不过要是你们以为这么就完了，那你们真是太天真了，凤歌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放过她。
好歹是凤家的大小姐，留着她，将来肯定能派上用场。
这不，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人一个麻袋，将凤栖带出了奉天府，至于去了何处，暂且不提。
距离凤歌感染痢疾已经整整过去了七日，紧闭的凤府大门总算是打开了，太医忙第一时间去皇宫赴命，汇报凤大人大病痊愈的好消息。
凤歌跟离生两人，今日穿了件颜色相配的衣衫，两人相携，乘马进了宫。
近来前朝跟后宫的事情，这两人是一清二楚，装做什么都不知晓，进了宫正常上朝。
因为有了先例，眼下谁也不会傻到再去主动提后宫之事，大家见到凤歌跟离生，友好的打招呼，往常的事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离生跟凤歌都无事了，皇后回到皇宫，恐怕没有什么会比这更让楚皇高兴的事了，儿子进了宫，这是个可以见到皇后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弃。
这不，下了朝，点名就让凤歌跟离生两人去承德殿。
到了承德殿，楚皇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阿生，这几日你在凤府，怕是不知道吧，你母后回来了。”
“母后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父皇，儿臣想。。”离生很是兴奋，开口就要离开，楚皇又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忙伸手拦下。
“别急别急，朕刚才吩咐了御膳房，咱们一同过去，也好陪你母后用了膳。”
“凤丫头怕是没见过皇后吧，别紧张，有父皇给你撑腰，别怕。”楚皇的高兴溢于言表。
若不是收到这位中年男子，接连好几日被自己的正房媳妇拒之门外，她还真以为皇后原谅楚皇了。
凤歌跟离生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多说，心中却是无奈至极。
楚皇啊楚皇，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一行三人朝着昭华宫赶去，一路上楚皇很是高兴，就连话说的也比平日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见皇后，他才如此的兴奋。
然而，昭华宫是没去成的。
眼看着再走一会，就要到昭华宫了，却见位宫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也不担心自个是否冲撞了皇帝。
“奴才参见皇上、殿下，皇上，六王侧妃，过世了。”
熙儿终究是没有熬过那蛇蛊，撒手人寰，半个多月过去了，凭借宫中太医如何努力，终究还是没能将她救回来，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般结束了，谁也不愿相信。
噩耗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不论是昭华宫，还是福瑞殿，都被惊动了。
到了蒹葭殿，凤歌就像疯了一般冲进内室，而摆在她面前的，只有冰凉的尸体，没有呼吸的熙儿。再也忍不住哀嚎大哭起来。
离生跟楚皇站在门外，也很是不悦。
“阿生，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有了殷正的血，熙儿就会活过来，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开玩笑，他的皇后好不容易回来，理都不理她，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瑶氏旁系的女儿却死在了宫里，这让楚皇很是尴尬，自己跟媳妇和好的美梦又要破碎了。
“父皇，殷正只是说自己的血能够解毒，并不能一定治好。”
“放屁，这些话分明就是糊弄人的，来人，去奉天府将那个殷正抓来，朕要亲自问他。”
楚皇也是气急了，根本不知道这中间的弯弯道道，要说熙儿现在已经死了，就算是将殷正带来，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可离生他们，就是要让他出现在这里。
太后跟皇后两人赶来的时候，凤歌已经在房里哭了好一阵子，两人老远就听到了她的哭声。
“你还不赶紧将三丫头拉出来，这么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离生忙进去了，楚皇盯着皇后，欲言又止，面前人根本不搭理他。太后忙出面缓解两人的尴尬。
“哀家听说找着那个凶手了，不是得了药，熙丫头怎么救不活？”
“儿臣已经命人将那个罪人带进宫了，他若是今日不能令熙儿气死回生，就让他为熙儿陪葬。”
“皇帝啊，有件事，哀家不知当讲不讲。”太后斟酌：“熙儿这件事，说到底是母后害了她，人死灯灭，想来她也不愿入皇家陵墓，且老六那边已经有个先王妃了，不如，皇帝就做主，解了这婚约，让那孩子回瑶家吧。”
“母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儿臣这就下旨。”说起这件事，楚皇跟太后两人都很尴尬，当初信誓旦旦承诺的事情，最后还是百密一疏让人算计了，这也是凤歌还没拿出功夫计较，若是日后她真要讨个说法，他们也只有难堪的份了。
殷正很快就被押进了宫，离生第一时间命人悄悄给淑贵妃宫中送去了消息，眼下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罪臣殷正，参见皇上，太后。”殷正被人火急火燎押到皇宫，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这段时间他被关在死牢之中，他的人手一个都用不上，再加上淑贵妃被凤歌他们拿来当人质，他也无法轻举妄动。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去把侧妃救活，否则，你就去给她陪葬。”
救活？那女人死了？自己的血都没能救回来，那就真的束手无策了，皇帝正在气头，眼下自己认了罪，蒋家那边定会想办法救自己的，这般想着，殷正也没有半分犹豫。
“皇上，臣罪该万死，这蛊毒无药可解，臣愿意认罪，还望皇上不要怀疑娘娘。”
话说完，殷正抬起头，一副赴死的模样，目光在触及到皇后的时候，人明显愣住，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埋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凤歌眼尖，看见一切。回头看看皇后，那眼中的恨意不是装的。
殷正对皇后出过手，莫非是那个孩子。
正寻思怎么开口，皇后却破天荒开口了：“皇上，既然殷大人已经认罪，那就不要罗嗦了，来人，赐上等鸠毒，三尺白绫，送殷大人上路吧。”
我天，这一向温柔的皇后，忽然间开口让人死，真让人不敢相信，别说凤歌了，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上了皇后。
果然，这两人是血海深仇啊。
“都看着本宫干什么，难不成本宫说错了，瑶氏好歹是皇亲国戚，岂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杀害的。若今日纵容了，岂不是告诉世人，我瑶氏一族软弱可欺不成！”
“皇上，难道你也这般认为？”
这最后一句，凤歌都要高呼漂亮了，厉害，真是厉害，不愧是皇后。
楚皇愣住，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愣着干什么，还不按照皇后说的去准备。”
殷正跪在那里，跟着皇后四目相望，那是彼此才能清楚的恩怨。
真是没有想到，这女人竟然回来了，事情越发棘手了。
当宫人们带着东西进来，皇后一个眼神看去，皇帝忙挥了挥手：“送殷大人上路吧。”
“慢。”门外焦急的声音传来：“皇上，殷大人不能死啊皇上。”
那人出现，凤歌跟离生眼底同时露出微笑。
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