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说是——跑和追?
因为重庆跑得太快!
他这一路没停,我跟着跑没问题,但周周不行,疏于锻炼的他,真对得起我们发丘门那句暗语——
“一向荒疏,虚度岁月!”
这本是谦虚暗语,可他真心虚度,没跑几步就倒地上变身林黛玉,连连喘着气摆手又说跑不动。
我瞅着夜色里渐行渐远没停的重庆,不怀疑他会带那袋宝贝逃之夭夭,因为他那袋宝贝比周周还重,所以,我猜测他大概是早掐算出我得背周周,先挑了重的走。
深吸口气,我一咬牙,把地上那坨不争气的东西背起来,追重庆去!
追到目的地时,我是看着他一步步走到门里,然后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把东西在桌子上,板凳拉好,让进屋的我和周周好直接坐下,可是周周个不争气的,“砰”的一声趴地上!
这混蛋,被我背着一路还敢说——
“哎呦妈呀,累死小爷了……”
说着,翻个身,四仰八叉露肚皮,我那会儿坐在板凳上,恨铁不成钢的粗喘着踢他:“你还好意思说累?你赶紧给我把身体练起来,这样下去可不行,下次……我不会再背你了!”
说完,我摸一把额头的汗,忽然想到什么,猛然看向桌子对面的重庆——
难得!他也微喘!
薄唇微张着喘息,配着汗淋淋的脸,男人味十足,不等我说话,先给我们分配任务:“周周起来,去用剩下的乾坤袋把所有东西擦一遍,要戴手套,别碰到皮肤,浮生……”
他说道这里,抿上唇,指指自己的脸。
我早就走过去了,顾不得欣赏他薄唇微张汗淋淋的性感模样,目光紧紧锁定在他那被汗浸泡的脸侧伤口——
果然,伤口已经被汗水泡的发白!
顾不得调整好呼吸,我就拿出药包,三下五除二的把刀具再消毒,而后,因为呼吸还在调整中,没开口说话,直接单手捏住他下巴,把他的脸往旁侧扭,本想仔细观察伤口,琢磨怎么动刀子,却是他忽的冲我一笑,那薄唇勾起,波光粼粼的含笑眼眸,看的我心脏怦然一动。
“笑什么。”再砰然再悸动,我面上依旧白板,声音也因白板之故,始终淡淡。
重庆在我问后,嘴角收起笑,看我的目光深沉而笔直,“因为高兴。”
我那浸泡消毒巾的手一顿:“高兴?”
重庆点头,“高兴你会回头找我,以后,我便多了一个性命相依的好兄弟。”
我这抿唇,竟无欣喜,反而难受。
瞧他这话说的,好像否决了咱们之前就不是兄弟!然而想想也对,一直以来,都是我和周周跟他屁股后头,除了这次墓道里我救了他两次……
不,是一次!
忽然记起他在黑暗中能把我从深渊带出,那么,之前那深渊机关,我的拼死搭救根本是多此一举,所以——
“我这算不算是还你一命?”
脑海里浮现我那时傻乎乎的问题,再对比现在,我就然明白了他的“好”是怕我难堪尴尬,但我还是尴尬了,直接道了句“你别再说话,不然牵扯肌肉我很不方便”而后,看也不看他,迅速拿出银针和刀,手起针刀落——
麻针去痛,刀去白皮。
撒药取棉,包扎齐活。
看了看表,一分钟不到,再清洗刀具和消毒又用去一分钟,这才终于看他:“没给你缝针,免得留疤,半日要换一次药,不能沾水,不能乱碰,这样一周后,可包你白玉无……唔。”
当我说着把药包揣包里准备走的时候,忽然手腕上一紧,被他炽热带汗的手抓住!
重庆的手指很长,那四指抓住我的手腕,拇指快按到我的掌心里。
“浮生。”
他喊我时,我掌心那又烫又酥痒的奇异感觉通过脉搏加速传感到心脏,好像心脏也酥麻一下,叫我声音都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还有哪儿不舒服?”
说的那一刻,正巧对上他那双会说话的勾魂丹凤眸,真是很漂亮的眼睛,尤其现在,清洗血后的白皙脸颊在白纱布映衬下,漆黑的眼瞳更加黑白分明。
长睫交错间将屋内手电筒的光打碎散落在眼瞳,那回眸一秒,我仿若看见一片暗沉的漩涡黑海中,散落着颗颗星辰。
而他竟只是说——
“谢谢你。”
说的我一怔,回过神也撤回手,“不用客气。”
说完把手背到身后,差点要说你说话就说话,拉什么手,却是耳根子发烫时,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啊”的大叫,直接转身就冲出去——
“周周!”
当我跑到外面时,看到周周站在一片黑漆漆的草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飞快的跑过去,周周却只是后退一步,咽口唾沫看着我,“没,没事……就是被吓到,你看这片草,我就这么一小块玉没来及擦,这掉下去就……”
我被他一惊一乍闹得,忍不住踢他,“你吓死我了,还多少?我跟你一起弄!”
见他这里没事,我放松下来,却是手上的酥麻还在,脑海里倏然划过去重庆拉我手腕的一幕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不敢回去了!
周周摇摇头:“不用,手套不够,也差不多快结束了,哎对了,包扎完了没?”
我嗯了一声,还没回答,听后侧传来重庆的声音:“浮神医的医术,一如既往的好。”
他说话间,就蹲在我旁侧,受伤的脸正好对着我,一眼桥过去,纱布的病态美和长睫毛结合着,十分惹人怜。
周周一撅嘴巴:“那可不!我家老大医术不是吹的,举世无双,妙手回春!”
我锤他一拳道句“别瞎戴帽子”后,重庆挨过来,离我蛮近的,问周周:“哪边是洗好的?”
“这里,你检查下!我现在都不敢随便放草上了。”周周说着,指着一边儿正常草地里堆砌好的东西,重庆嗯了声,可算是从我旁边起来,走过去,手中银丝又出,轻轻盘旋落在上,一圈又一圈的,银丝无恙,才下手抓起来,掂量两下,这全程看的我是心惊肉跳,生怕哪里没弄好,他就像是那个大活人一样,在我面前烧了……
这应该是老不正经一直强调的心理阴影,我咽咽唾沫,把自己眼里的害怕藏起来后,听重庆淡淡道——
“这次品相极佳,单拎出哪一样卖出去,买几座别院都不成问题,只不过……”
重庆说到这就顿住了,斜眸看我,眸色略沉。
我亦眸色一沉,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可周周个学艺不精的混蛋,激动的直接把老几百年前的口号喊出来——
“想致富就挖墓,一夜一个暴发户,我们真发财啦!哈哈,唐朝盛世又是皇宫娘娘的东西,啊!回头我要买别墅,粪叉子,还要去旅游,看洋妞,要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当周周这么激动说时,我就差晃晃他,让他醒醒,结果被重庆抢了先,拍拍他的肩膀——
“小兄弟,我没说完。”
周周恍若梦醒,回头看他,眨巴着大眼睛:“怎么了怎么了?是分赃问题吗?你放心,你虽然没摸,但是咱们仨平分!哈哈……”
周周还没反应过来,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一盆早准备好的冷水劈头盖脸浇下去:“行了别做梦了,这些东西短时间内不能卖。”
之前提过,盗墓虽可进文物局养老,可没进之前,依旧是犯法勾当,情节严重,也不是没有枪毙的可能,比如青铜器,那属于禁忌,是国宝,也就是所谓的龙有逆鳞,一旦碰了,招安也是死。
“怎么了?又不是逆鳞青!咋还卖不得了!”难为周周还知道青铜是逆鳞,可他是不是忘了——
“墓里还有很多东西会被发丘门的人拿走,而我们的东西一旦在市面出现,极有可能被他们顺藤摸瓜的找到,重庆哥在墓道里跟他们交过手,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买卖不成小命丢!加上三家关系紧张,死了那么多人,保不准又出什么事儿,所以……”
“我靠!”周周不等我说完就闭上眼,一脸的绝望,直接手套都扔了,站起来:“我不玩了,什么啊,我的环环没摸到,出个东西也不能卖!”
他说完就走,我这正要捡起手套自己做,却没想到重庆一把将他拉回来:“回来!有方法!”
短短五个字,把周周起死回生,比我的医术见效还快!
周周立刻目光灼灼的看他,“什么方法?”
重庆没理他狼一样的绿眼睛,看着我道:“听过一品斋么。”
一品斋!
当这个词从重庆口中冒出来时,我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你要去一品斋出货?你能进去?”
我说时候,心跳的突突快,因为当初卖我那家的妓院附近就有个一品斋!我曾经打听过,那里面的人就穿唐装!
只是,一品斋在我长大后,变成了古董街的翘楚,它戒备森严,没有邀请寻常人进不去,所以,在遇到花非煜之前,这么多年,我一直打听着,从未有机会去过。
可如今——
“沈一绝与我有些来往。”
重庆再说“沈一绝”三个字时,我感觉我的眼睛也要放光了,心都快跳出来!
赶紧垂眸,怕露出蛛丝马迹,而周周大概也听过沈一绝的名字,嘀咕着:“是那个古董界的翘楚,销赃沈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