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边,正当我心里敲着小鼓,琢磨要不要下去时,听到里面传来簌簌簌的,很是遥远的暗器声!
那声音叫我心脏一紧,不由得捏紧拳头趴下来,在洞口边看着,又俯身贴耳的听着,却又——
没了!
什么声音都没有!
一秒,也许两秒,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把吊绳挂在自己的腰间。
“老大你干什么。”周周抓我的时候,我看他一眼,又盯着那黑黝黝不见底的洞,甩开他——
“我下去找他!”
说完就要跳,但几乎是同时间,听到重庆的声音。
依旧离得满远,很深,但他带着光来,至少,我们能看到他的光了——
“浮生先下来,如玉你和周周过几分钟等我消息。”
声从光处来。
我一扭头就直接滑下去。
一路到下面,一路愈加凉寒,让我抖个哆嗦,绳子也跟着晃一晃,听周周关切的问我没事吧,
我刚答了句没事就感觉到身后一暖,被重庆拦腰抱住。
登时声音顿住了,只听到“吧嗒。”
重庆一手扣在我的腰间,把我往后拖,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解开了那吊绳的扣,再随后,就是拉着我,到了周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又抱着。
我完全愣住。
因为他从后面的拥抱,因为他……脑袋是搁在我的肩膀颈窝旁侧。
那悄无声息又温暖香薷的拥抱让我又一抖,但是……没推开。
我那时想着他的身份,想着他如真是神秘门的,那么他对我的所谓利用真是一种保护,谁知道有没有金鹰的人在追杀他?
但如果这么说,他父母是金鹰人杀的吗?
我记得他说他父母都在摸金,那么,三大家也是金鹰搞的鬼?
想到这里,又有一丝的不安,但那时也没想太多了。
抿了抿唇,就单纯想着,他不跟我好好处关系,是为保护我,因为如果他打从一开始就跟我坦白合作,我们现在成为兄弟,那么,我怕是无论如何都会豁出去命来陪他,帮他把金鹰人杀个一干二净!
他是不想我趟浑水吧?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但是生活哪儿有美好,美好,都是一时的,比如眼前,我看他裸露的双臂——
“你,冷不冷。”
好半天就这么抱着,我思绪飘了半天回来后,有些羞。
虽然有衣服护着脖子,可我仍旧觉得他的气息飘到了我的脖子间。
他答说不冷,而我觉得自己傻。他即便冷,我也没有衣服给他穿!
可我倒没想他抱我的原因居然是——
“你还冷么。”
一句话,说的我心脏一软,原来他是知道我冷,才……耳根又热的厉害时,他忽然撩开我盖着耳朵的发,然后,猝不及防的亲上去!
我瞬间浑身如遭电击般,僵住,抖两下,而他轻捏着我耳朵——
“浮生,你耳朵红起来的样子,我真想看一辈子。”
刻意压低的,只有我们听得到的话,低沉酥麻的到心里。
我楞了一下,终于一把推开他,在心跳鼓动声里,环顾四周,“你!”
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因为……我也喜欢他啊!
我其实喜欢他这样,可是这里……
眼前所在,是个长而又宽的走道,路上没见机关,但我知道前面肯定有!
“喂!我们到底能不能下来啊!喂——老大——重大队长!重门主!!”
忽的,上面,周周大喊。
那声音缓解了我的尴尬。
“下来。”
不等重庆说,我就喊着。
重庆走过来,又握我的手,不过转瞬又松开的那种,“不冷了。”
我嗯一声,把手背到身后去,听那边儿,簌簌的两声,周周跟如玉下来,而这个时候,重庆居然道:“我判断失误了一件事,里面是真墓。”
我微微一怔,但周周和如玉已经下来,我不得不抿唇,看一眼扭头往里走的重庆,因为那句真墓,怎么又是真墓了?
狐疑,但是脚步没停,走着,倒不怕有机关,怕的是周周。
如玉一路没话说,周周却拧眉直抱怨:“干嘛呢,这里半天的!你们俩没干什么坏事吧?”
我才缓解的尴尬又回来,恨不得拿东西堵住他的嘴,“闭嘴,赶紧走。”
回头的时候,庆幸我有张面瘫脸,头发又盖着耳朵,说完就转身走人。
周周还是怕我的,清清嗓子跟上,而我除了寻思真假墓,这往前走的时候,还一路看着前方,寻思方才听到的机关声。
明明方才听到了簌簌的声音,却一直没看见,这是怎么回事?正要询问的时候,已经到头,看到了重庆所站的前方,明白了。
“你刚才已经碰过棺椁?”
“养尸地下无机关,棺椁深处有绝杀”,父亲说的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才敢一路大步走人,但是那绝杀,显然已经叫重庆玩过了。
眼前墓道的尽头是个类似当初的二回墓道里的曹操墓一般的高高墓台,但是上面布满了断箭,显然,他先一步走过。
看到带毒的断箭一堆,我目光不受控制的上下看他,好在,他身上除背部外,没看见其他伤口,并且上面的台阶断箭还被清理过。
顺着清理到两旁的箭中央路,重庆走向那棺材道——
“已经没机关了,你们都过来同我把棺椁挪开。”
我没犹豫的过去,因为我知道,不挪走,我们谁都走不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下面该有一个柱子可左右扭转。
但是周周不知道——
“为啥啊,就在那儿开呗!”
“一会儿给你解释,少废话,赶紧!”
我一把拉着他过去,但没想到重庆也会胡说瞎掰,还说的那么的一本正经,“是浮生的阵图,此处为三十二阵法八卦眼。你们看不出,只有我和浮生看得到,阵眼就正在这棺椁下。”
伴随重庆的解说,我们把那巨沉的棺椁从那九层高的台阶上挪开,而我的注意力全在九层阶梯上。虽然这里没看到墓碑,但是蒙古没有立碑的习惯,可这九层的话——
这里可能是皇帝墓。
之前的曹操墓是为七层,位极人臣,这里皇帝九重梯会是谁?
棺椁四个人抬起来还算是轻松,小心翼翼的把棺椁放下以后,周周直呼累死,我则又回去那棺材下头,然后意料之中的看到,“是元成宗,这倒符合!”
”什么什么?“周周凑过来,我指着那棺材下面的碑给他解说:”我记得父亲说过的,蒙古墓的碑可能藏在棺材下,而现在棺材下的石板墓碑上详细记载了他生平。元成宗,蒙语名孛儿只斤·铁穆耳,庙号成宗,谥号钦明广孝皇帝,蒙语谥号完泽笃皇帝,生至元二年,卒大德十一年,跟外面老祖宗写的时间是一样。”
这是我唯一一个不痛恨的蒙古皇帝,但没想到周周居然记得:“哎,这人我知道他,忽必烈的孙子,好像是他想要解决民族纷争,你给我夸过!你说他上位后不似他的祖父和成吉思汗那般,进行战争,而是减免了很多的赋税,整个元朝里,就属他对汉人最好,只可惜死的太早,并且没有完善,我记得很清楚吧?“
我点头赞许,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直到听周周的话才明白过来我说不出的感觉是什么,是惋惜和难过。
“可即便如此,杀父灭亲,欺辱霸妻之仇,也是他的子民所为!我们的亲人招谁惹谁了!父债子还不为过,哎他都死了,让我出出气也是好的!我只砍他脑袋,不把他剁肉酱了!”
周周说着拿出刀来,我则拉住他:“别闹,蒙古人把他葬在这里,已经很不好了。”
这里大凶地,想想蒙古人对这亲汉族的皇帝,居然如此对待,我心里很不舒服。
对这皇帝,不能说感激,但至少在元朝统治的将近一百年里,他算是尽到了很大的努力。
却是这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冷飕飕的目光,我这一个激灵,心中一紧,想到我刚才的话!
糟糕!我忘了温如玉!
方才便是他看我一眼,而后对重庆冷声道:“看来你早就知道,这里不是普通墓,是凶邪之墓。”
重庆接过去话,依旧是那不急不躁的态度,在拿着东西,拿开棺材的工具——
“温兄慧眼。”
温如玉问,“你葫芦里到底藏什么药。”
“你很快就知道。”
重庆说时,已经拿好开棺椁的一切工具,拿起工刀,用力沿着棺椁边缘的缝隙边缘敲进去。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重庆正式开棺,平日里都是周周来的,他听到那声音,立刻扭头喊着“放着我来”,但这次——
“这是皇帝棺,七层,最后一层给你们。”
重庆的话,周周是不违背的,喀喀喀的敲打声里,室内再无话。
不多时,第一层打开,那特有的棺椁开启声里,我不担心养尸地的棺椁里会有机关,因为这有违常理,可生死之事从来不讲道理的!
我还是走过去——
“你小心点。”
重庆看我一眼,眼神有些微变化,随即就低头继续开棺,“你离我远点。”
我这愣了下,点头回去,然后,再度无声,本想去那墓碑上的柱子边儿看看,可是走了两步又去看他。
看着看着,他又成了画。
这昔日看周周开棺总觉得一股子猥琐劲儿,哪怕他春风满面,一到那金银财宝面前就带着股贼精狡黠的光,但重庆不一样,哪怕他一身绷带,不减风华。
一板一眼,一量一切,有股儿说不出的感觉,很认真,沉稳,不像贼,不像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盗墓贼,那种矜贵的感觉,难以接近,远在天边似得,像是——
考古学家!
墓穴里的时间好像停下来,他一层又一层的开,到最后一层,幽暗深邃的眼眸里带了三分的亮色,抬眸看我,又看周周,“都过来。如玉,你也来开棺,这算是开了帝王墓,你可以娶小风暴了,且先祝你双喜临门。”
“双喜?”
“薛甜的病得以医治,你又可以娶薛甜,难道不是双喜?”
“也对……”
温如玉跟重庆一言一语的说着,到了棺材边儿。
周周早在重庆旁边的,只有我,犹犹豫豫的不想上前,我没开过棺材,都是周周和别人代劳,因为我鼻子太敏感受不了那气息,重庆扫我一眼也没叫我了,而那边儿,周周数着一二三的口号,就和温如玉和重庆一起推开了棺材板儿!
讲道理,寻常规,这棺材里不会有暗器,尤其是养尸地,所以我挺放心,准备去那上头石柱,准备开启之前的龙门,却是我才挪脚,听到后面周周啊的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