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周周……”不由自主的喃喃喊出这个名字,我就颤抖的去按下拨号,我想打回去,可是按了几下居然都没有力气,因为周周在屏幕上闭着眼睛,血淋淋的样子让我心慌——
他多怕疼!
他肯定痛的要死!
眼泪一下就没忍住尤其看到发送的日期是一日前!
脑子里划过去那日的见面,划过我冷淡看他的样子和口气——
“你还有事么,没事我走了。”
那时我多冷漠的说完,看他抬头,深吸口气,然后,转身真就走了,再没有回头,甚至那前头车里下来两位老者,要抓我,他也没有继续带我走,而是一声笑,“不是上次的她,这是我认错了,我们……走吧。”
该死的,那明明是苦笑,我怎么就……没听出来!并且,现在看来,他见过我以后就出事了,而他……已经出事一天!他现在还好吗?他伤的那么严重!他会不会……
该死的,我为什么要关机!为什么那样狠心!
在脑里几乎把自己弄死了一万遍,手上终于拨出去电话,还是重庆给拨回去。
然后,被我抢回来电话,听那边儿沈一绝几乎是秒接的。
“周周在哪,他在哪!”
我几乎是喊出来,眼泪也出来,因为他是我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信的亲人啊!
电话里,沈一绝声音蛮镇定,“别怕,我和你同出一门,保住他的命易如反掌,只是他不见得会醒来,我本想让他恢复了再去找你,谁知……他睡了很久,或许,永远醒不过来,所以,只好找你来试试,你是他很重要的……”
“告诉我,他在哪!!”
不等沈一绝说完,我又吼了一遍,感觉全身都在发抖,然后,人还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我要找车,我要去找周周!
“一品斋。”电话里,沈一绝说完,我道句“我很快就到”然后直接挂了电话就往前跑,重庆……一直跟着。
跑得路上,我不知流了多少眼泪,我只知道,周周那天肯定是有事情瞒着我,其实那时候,那时候他分明眼睛都红了!
抱着我的声音,身体都在抖,我怎么就……怎么就没发现,还那么狠心!
他那时候得多失望!
不用沈一绝说,我也看出来他的伤势有多重,想想他那天的表现,想想我的所作所为,我就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其实,我……太自以为是,都是我的错!
我不相信他说重庆的坏话,我不相信他已经改过自新,我一意孤行的让他去努力深造,可是我却忘了关照他的身份,那青城派肯定水也深着,他说过的,哪里,哪个门派都是一水江湖,我只顾气他隐瞒,想他成功,却忘了他身处险境,肯定难熬极了,而这一次,如果他有什么问题,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想的彼时,我和重庆已经在出租车上,是重庆找的车,直接包车过去,六个小时,如坐针毡。
中途,重庆有握住我的手,但起初被我一手甩开——
“别碰我!如果不是你的利用,我跟周周也不会掉入这一切!”
直接愤怒的吼他,可是吼完,在重庆拧眉深沉的眼瞳里,我又觉得自己……好生无耻。
明明事实根本不是我说的这样。
“对不起……我……”
我其实明白的,这一切,就算重庆不利用,周周和我的身份也迟早会因为别的人和事而浮出水面,周周那边如何情况我不知道,但是我这里,沈一绝曾经利用我的发丘印,邱大哥则一直在找我,其实,跟重庆没多大关系的。
捂着脸,我浑身颤抖,谁都怪不了,更加难过了的时候,重庆又拉住了我的手,“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从你救下我的命开始。”
这一刻,他说的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了,因为我不在乎了,因为我们江湖人遇事情都是下意识的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周周出事,那这世上我就再也没有可信的人了。
想着,眼泪就又从指缝里流出来,而重庆则挪开手:“我相信他不会有事,周周有吉人天相,我去查查陆门出了什么事,他是陆门独苗,除非门中有变,否则不可能出事……”
重庆这句话说的我稍稍舒服了一些,因为我也之前也听付心薄说起过周周身份很特殊,他惹不起,所以我才放心大胆的,可谁能想到会这样!
正伤心的时候,手机又震了震,起初是不敢拿的,怕是沈一绝发来什么不好的消息,但是还是硬着头皮拿出来,看到发信人,又松了一口气,是付心薄,居然问我知不知道周周的事。
我扫了一眼还在打电话询问的重庆,明知道不应该跟他再联系,因为,他也骗了我,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付心薄比重庆更无耻些,居然在利用少年的身份骗我,还好有那一颗朱砂!可是——
“他怎么了?我知道他出事了,但是不知道具体!”
给付心薄发完,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青城派的陆孟乔是个风流浪子,似乎除陆凤洲以外,还有与神针门女所生的儿,今年刚满十八周岁。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何况是赫赫有名的青城派。前些时日里陆凤洲虽回山门,却一直在深山修行,未见陆老爷,直到前日陆门祝寿,神针门在他去的路上下了毒手,现那娃儿已鸠占鹊巢,取周代之。”
这一则短信看的我是愤怒又内疚!
愤怒的是陆凤洲的父亲居然是这样的风流浪子!内疚的是,都怪我一直让他修行修行,若是他回去后,直接去陆家见老爷子就不会这样了,却百密一疏的问题,叫重庆指出来——
“‘鸠占鹊巢?’”
他重复时,声音就在耳畔,我这一怔,一扭头差点蹭他脸上,赶紧朝旁边躲,本想说你怎么偷看我短信,可随即脑子里一抹灵光的又坐回去,“什么叫鸠占鹊巢?你查到什么了?那个娃儿……不是周周他爹的?”
我说完后,在重庆低眸看我手的时候,才看到我居然抓着他的手,一下松开,然后见他先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你说话啊!”我快急死,而他稍稍拧眉,才淡淡道:“神针门与南蛊子有渊源,即便鸠占鹊巢,也很难对付,不好办。”
重庆说完,我一下瘫坐回去——
“南蛊子……”
说起这南蛊子,我一下就想到薛甜,但随即想的还是周周——
“老大,我承认赌博是错,可我与风暴女玩赌,只是想跟她套近乎,以后给你治脸,江湖传言‘北斗倾人城,南蛊倾人国’,薛甜虽在江湖中自喻搬山道人,可实际上甚少有人知道,她除了有个搬山道的妈,还有个南蛊子的爹,老不正经说过,蛊在医之上,你的脉象脸部一切正常,可能也跟用蛊有关,所以,我就想着,若能请到她爹给你用蛊虫看脸,比去国外靠谱!”
那时候,周周跟薛甜赌博被我抓个正着,他这般说着,让我气恼全无,而今想起却倍感扎心,千想万想,想不到他会栽在蛊上!
并且,脑子里还想到他那时候军姿站在我面前,表情严肃的说,“老大,无论什么事,我错了你可以惩罚我,骂我,甚至打我,但是你不能不当我老大,你以后还得管我!”
这一下,眼泪又出来了,捏紧了拳头在重庆沉默里,咬牙切齿道:“南蛊子又如何,如果周周真的有事……我让她满门来陪葬!”
那一刻,拳头青筋全暴起,也不怕任何人的眼光和看法——
我只要周周活着!
六个小时,总算是到了,到那门前时,眼罩手铐都在,看到我直接二话不说的带我往里走,而我一边走眼泪又一边流,为何他们沉默?难道说周周他……
一步又一步,一帘又一帘,终于到了那楼上的时候,看到周周!
一下,脚步顿住,一下又飞快跑过去,“周周!周周,我在这儿呢,你醒醒,我是老大,我命令你醒过来,看看我,我……”我说的时候,颤抖着手去摸脉,那脉象关于血液和脏器都是平和正常,唯独心口沉郁着一口气,沈一绝没骗我,他是很可能醒不过来,因为那口气,是他的心结,“是我吗?周周,我错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了,你……醒过来,别吓唬老大,好不……”
说的时候,眼泪不断的往下掉,因为看到他脸上还有两三道刀口的结痂,而看这恢复程度我知道沈一绝的医术跟我差不多的,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抱住我!
“浮生,别怕,他醒不过来,还有我。”
而就那一刻——
当沈一绝拉着我,抱我入怀;当我挣扎着却怎么都挣扎不开的哭着,吼着说——
“你放开我!”
倏地,床上一声怒吼震天响——
“放开我老大!不然……老子卸了你!”
周周吼完的那一刹,屋内忽然安静下来。
沈一绝真放开,我也不说话了,立刻转身走向周周,给他试脉的那一刻,他看着我没说话,但那口气……是出来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咬住下唇,生怕自己会哭出声来,喜极而泣!
这时候的周周,则在看沈一绝,那目光和声音均是我没见过,没听过的阴狠,低沉——
“沈一绝,虽然你很厉害,小爷也还未学成,但只要有我周周一口气在,谁都别想欺负我老大!”
说完,如往常一般,把我拉到身后,而我脑子里却想到那句——
“等小爷我学成归来,定叫这江湖里谁也不能欺负你!谁若敢,我卸了他们!”
一瞬间,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