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衜轻咳着,颤抖着手说道:“二师兄,将我扶正,我要调息片刻,你且等我一等。”
曹操皱着眉看着这个嘴角挂着血渍,脸色苍白的三师弟羊衜。这个木头历来都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这般模样还只是调息片刻?说出去谁信?至少他曹孟德是第一个不信!
可是眼下除了看着又有什么办法?他曹操跟蔡邕只学了兵法谋略,却没血这阴阳家的术法,只能干瞪眼。
羊衜一手擦掉鲜血,闭着眼睛,嘴里念着生涩难懂的古音,一边说着一边回复着脸色。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这羊衜依然是神清气爽,两颊红晕,神采奕奕的让曹孟德怀疑方才那虚弱的要求静坐之人不是他羊衜一般,这便是阴阳家的秘术吗?怪不得那么多皇上都渴望长生不老,果然是好的容易,康健的容易,让人心生遐想。
羊衜站了起来,看着前方黑黝黝的大牢,双手合十,一掌劈开沉重的大门,对着身后的曹家军说道:“王司徒手谕在此,随我请我师父的遗体出来。”
“是!”
口令震天,声音响彻云霄,让这见惯了生死有命的狱吏都被震慑到了。
羊衜长袖一扬,手指在头顶做着各式姿势,身边慢慢的飘洒着令人不可思议的红色花瓣,慢慢的馨香袭来,一个走路沉重缓慢的人从大牢里走了出来,脸色紫绛色,舌头突出。这便是那自缢在大牢中的蔡邕无疑。
狱吏吓得瘫软在地上,这赶尸术果然恐怖,这大半夜的看着早已死去的蔡邕就如同活人一般自己走出大牢,走向羊衜,甚至在靠近羊衜的时候,还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笑容。似是宽慰,似是愿望得到满足一般,这让狱吏吓得晕死过去。
羊衜对着蔡邕一拜,这蔡邕才躺在了地上,被赶来的曹家军装入上好的沉木棺材,抬着往城外走去。
才走到一半,就遇到王司徒王允带着一行人前来阻拦。
羊衜看了一眼曹操,此时曹操出面更胜过羊衜。
曹操本就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对着王允,呵斥一声“你这老贼,对我师父是蔫坏的手段,竟然害得我师父自缢牢中!且不说你红口白牙胡说八道的说我师父自缢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就是你众目睽睽之下,不原谅我师父哭泣董卓,反而将我师父打入大牢,便是罪过的很!我今日不愿与你计较,你莫要不知好歹!若是你敢从我曹孟德的手上抢走我的恩师,休怪我兖州大军踏平你这长安都城!当知我前段时间才把黄巾军打服气,彻底归顺了我!我既然有那能力收复暴乱的黄巾军,自然又有那本事让你王司徒听命于我,你信不?!”
曹孟德啪啪的攥着拳头,秀着武力。
吕布骑着赤兔马,哒哒的走了过来,方天画戟亮出,喝道“曹家阿瞒,你祖上不过是宦官罢了,当真是好大的面子,竟然对我义父如此不敬!”
“哼哼,原来是你这三姓奴家!倒真的是叫的出口,为了那人尽可妻的貂蝉,竟然认了这个王司徒为义父!我真是不明白,你这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黄毛小儿,究竟是一根筋儿还是没头脑,什么不能做你偏做什么?当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配给女人捧臭脚端洗脚水。”曹孟德这番话当真是刁毒,气的吕布方天画戟指向曹操“曹阿瞒,你想与我打一场?”
“打一场,就打一场!老子不爽你很久了!”曹操撸起袖管,准备跟吕布打,却被羊衜拉住。
羊衜抬起头看向吕布,这吕布当真是生的俊俏。只是可惜咯,这吕布生不逢时,对二师兄如此挑衅,只怕将来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个吕布如此不知好歹,本可以放任二师兄教训一下这个黄口小儿,可是师父继续入土为安,万万不能等了。
羊衜靠近曹孟德的耳边说道“二师兄,师父依然逝去七日,再晚一些时间,怕是要迟则生变,变则生魃了。”
曹孟德讶异的看向羊衜,讷讷地说道“生旱魃?”
“生旱魃。”羊衜肯定的说道“师父蔡邕余怒未消,怕是怨气不散,很是危险。我也怕控制不住。”
曹孟德抿了抿厚厚的嘴唇,看向眼前得意的吕布,冷笑“吕布,他日定有你我手下见真章之时,届时我定然排除三英大战你吕布,定让你死在绳索之下,犹如猪狗!”
“是吗?只怕你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吕布亮出方天画戟就朝着曹操奔了过来。
“谁人敢伤我主公?!”一人大喝,冲了出来。
此人便是程昱,本名程立,因梦中在泰山捧日,更名程昱。
只见程昱厉声斥责道:“吕布啊吕布,你这般对待我的主公,可曾想过,现在长安城外原董卓座下的凉州军?这些凉州军自古以来便是嗜杀成性,手段刁毒,做事阴狠,毫无人性。如今这些凉州军失去了董卓的镇压,必然腥风骇浪,若是此时你与我的主公曹孟德在长安城里打起来,那凉州军的郭汜和李傕等人必然会引兵来犯,届时你即便是有万贯家财都得拱手相让,更何况你那闭月羞花的夫人?”
吕布一时住了手,只是看着程昱,考虑着这个可能性。
羊衜淡淡的笑起来,添油加醋的说道:“今夜不管是吕布少将军和我二师兄战况如何,终归是这街头巷尾的一段趣谈,不过是自家人和自家人的比武罢了。只是这西凉军若是侵犯了长安,必然是鱼肉百姓,必然是血染长安。还是建议少将军留些力气,一致对外的好。”
羊衜走向王允,一步一生莲,走的很慢,却让王允有些胆战心惊。
这个羊衜依然如同妖孽一般的存在,那脚不沾地的模样,依然在他王允的脑海里旋转,如今他王允总是不自觉地注视着他羊衜的脚,总觉得下一秒这羊衜能飞起来一般。
羊衜靠近王允,只是轻蔑一笑,缓声说着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话“王允,你若是不想断子绝孙,最好今天放我出城。若是迟了,这满朝文武即便在你身后,我也定然让你王家灭绝子嗣!你可信?”
王允害怕的一哆嗦,可是才想起来什么,就梗着脖子说道“我义子吕布在此,我有何惧?”
“看来你是真的想要挑事了,是吗?”羊衜知道眼下他师父蔡邕的灵魂很不安,似乎散发着巨大的怒气,因着哭了董卓,这怒气还有这董卓的怨气,今夜这王允和吕布同时出现,怕是这厉鬼索命即将不远。
羊衜很想压下师父蔡邕的异状,可是王允就是铁了心的捣蛋。
“我只知道我那义子拥有项羽神兵方天画戟,如此这般的神兵利器,必然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王允骄傲的看向羊衜。
羊衜冷笑起来“我素来知道人呢,自作孽不可活,以前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如今看来的确是令我叹为观止。只是王司徒,你就算是想死,也不要拉着这么多人一起陪你赴死。你该知道,若是在这长安城内,将相兵勇损失惨重,必然会引起那些奔向安分守己的凉州兵的反扑和侵略,你可要想好。不要做了汉朝功臣之后,又成了这青史上赫赫有名的奸臣佞臣!莫要被老百姓指着你的脊梁骨,骂你祸国殃民啊!”
“呸……竖子无知,死到临头还敢跟我对峙!莫不是怕了我义子吕布?告诉你,我王允舌下连环计,让董卓被吕布砍下头颅,头颅被城中百姓当球踢!你可知道没了头的董卓被人鞭挞成腊肉,董卓那满脸胡须的头颅依然是破败不堪!啧啧,那场面,当真是我王允这人生中最大的一件快事!我王允必然会在这青石上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而这一笔必然是名臣和忠臣!”王允骄傲的说道。
这不说还好,那本是在虚妄里发呆的董卓残存的神识突然凝聚起来,甚至有了越来越重的怨气,这怨气影响了周围的气体,让空气都低沉的可怕,天上的乌云密布,低沉而又沉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这阴风大作,让本不是多冷的众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一声如鬼泣一般的声音,带着董卓那惯有的强调,似笑似哭,似怒似骂“王允老贼,把我头颅当球踢?害我身首异处?我死的当真让你如此痛快?!”
羊衜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做法,对着曹孟德和曹家军,洒出数千张黄符。这些曹家军和曹孟德因着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的关系,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倒也不见得多么害怕,只是抓着胸口的黄符,如木桩子一般站在一旁,隐遁着自己的生人气息。
王允大惊失色的来回寻找,目光锁定在蔡邕的身上,之间蔡邕忽然坐起,那脸上的表情恐怖异常,是愤怒到极致的怒目金刚的模样。
“王允,你如此陷害我!咱家自来对你不薄,你竟然如此蛇蝎!还有你奉先,咱家对你有求必应,除了这貂蝉,咱家什么舍不得?!你竟然如此背叛我!你和王允狼狈为奸,害得咱家似得如此窝囊和狼狈,还杀了对咱家忠心耿耿的蔡邕,如今咱家借着蔡邕的身体,定然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此时蔡邕的眼睛殷红可怕,仿若滴血,声音鬼魅阴森,吓得在场众人数十个晕厥,几十个尿裤子,眼泪飚出来的更是不在少数。而王允牙齿打颤的看着一脸黝黑,眼白多于眼黑的蔡邕尸首,咽了咽口水,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