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近在咫尺,他的呼吸清晰可闻。他粗糙的手轻捏着她的下巴,“阿琰,你是一个惊才艳艳的女人,这脑子也很是好使,只是可惜啊……”
蔡琰挑挑眉,无惧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其实和震慑,等待着他说下文。
“只可惜你已经是我左贤王的妃子,更是你我的儿子阿璩,我南匈奴王子刘渊的亲娘!我只听闻这天底下的母亲,会为了孩子不顾一切,也会为了孩子付出一切,更会为了孩子放弃一切。若是我刘豹举事成事,得益的必然是我的长子刘渊。这刘渊毕竟是你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之子,你难得舍得你的孩子被人当做牛羊犬奴一般使唤?只怕不行吧?故而本王这番作为,你即便是心里不认可的,你到底会在心底接纳并帮我成事,不是吗?毕竟我刘豹若称王,刘渊必然继承我的衣钵,成为我南匈奴的世子。”
刘豹挑起蔡琰的下巴,与她对视“你的二师兄曹孟德,现在是礼贤下士,那一篇《招贤令》你可看过?写的那是一个慷慨激昂。你的三师兄那个被你唤作木头的羊衜,更是帮他曹孟德广招门客俄,这兖州府依然是一个群雄聚集之地。既然东汉末世已乱,为何本王不能群起而争之,进而分一杯羹呢?”
蔡琰捕捉痕迹的打掉刘豹的脸颊,嘴角含笑,眼角带魅“你不是我汉族华邦后裔,哪怕拥有一般的汉族血统,这父亲毕竟是南匈奴的血统。无论东汉纷争如何,终究你是番邦异族,容不得你这般放肆。你若是一意孤行,只怕我那二师兄会借由攻打李傕郭汜的名义,顺道讨伐南匈奴,届时你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再说,我那二师兄行刺董卓未遂,一把七星刀,当是舞得世间少有。这样的英雄,成名于年少,这样的男人得益于乱世。就算我蔡琰的二师兄是一个乱世的豪杰,却也是他的命而不是你的运。若我是你,我宁愿想想如何扩大版图,扩大非东汉属地,却可开疆拓土之地。”
刘豹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子,她粲然一笑。
蔡琰无疑是精彩的,她潋滟生波的眸子,熠熠生辉,仿佛眉眼一转便是一个锦囊妙计。她蔡琰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玲珑剔透,仿佛心门一开便是一个惊为天人。
初见她时,她是个安之若素,一切都是既来之则安之的女子,平平淡淡的性子,优雅无畏的谈吐,指尖轻颤,带着茶香和雅致挤进了他刘豹的生活,印入了他刘豹的眼眶,再难夺取她的身影,仿佛心打上了烙印,镶嵌了蔡琰两字,至此以后,再难相忘。
再见她时,她是个一心求死,一切都是了无生趣再无希望的女子,愤世嫉俗的性子,暗淡无波的灵魂,嘴角微抿,带着憎恨和厌恶推开了他刘豹的心扉,将他的满腔热血打进了冰窖,难以亲近又难以靠近,只能就这般的远远望着,暗暗痛着,夜夜盼着,日日念着。
自从麟儿刘渊的降生,取小名阿璩,小字元海的那一刻,阿琰的心仿佛又重新活了起来。她的眼里犹如枯井新水,粼粼光辉,滟滟随波,只一眼,便是迷人心魂。
那鄂尔多斯草原上,陪着孩子们谈笑风生的阿琰;那七月初七的星夜,冷眉倒竖,双手星火,吊睛白额虎的阴阳家秘术,一幢幢,一幕幕,都刺激着他刘豹的神经。
那一刻刘豹是欣喜若狂的,他知道天助他也,有蔡琰这样文武兼备,文韬武略皆有的女子为他所用。这是他左贤王的命定贵人,也是他南匈奴的兴邦贵人。
这一刻刘豹也是胆战心惊的,他知道拓跋侩的阴狠,当看见拓跋侩拿着弓箭射杀阿琰时,他的心停摆了,那一刻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跟拓跋侩拼了老命。
一想到那银光森森的倒刺羽箭正对着蔡琰,那血流草原,染红七星湖的一幕又重现在眼前,是啊,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女人被人如此伤害之后,如何能坐视不管?
刘豹抵着她的额头,望着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的秋水潋滟,潋滟生波的眸子,低声带着温柔的音色,缓缓说来,“阿琰,你是我的妃,是我刘豹这一生最重要的女人。那一日,你们汉族乞巧节的七月初七星夜,你可知道,差一点,你我就天人永隔?你怎么能那么狠?只为了羊衜的生死,却忘了我跟阿璩的担心和牵挂?你又怎么可以那么决绝?只为了出一口你心中的浊气,一人在千军万马之前,承受着拓跋侩那个混蛋一箭又一箭的射杀?你可知道,当时我的心差点就蹦了出来?你又可知道,那一夜我为了你,杀红了鄂尔多斯草原的天!杀红了鄂尔多斯草原的河!杀红了鄂尔多斯草原的草?!”
“阿琰,你终究是我刘豹的男人,正如你初来我南匈奴的邺城一般。我对你的珍视,自然是不允许任何男人对你有所染指,更是绝不准许任何男人对你的伤害。我刘豹的女人,如何能被人这般伤害之后,然后逃之夭夭?我刘豹的女人又如何能被人这般欺负之后,风卷不起半点星浪?难道我刘豹无能到,和血吞下耻辱,让对方风平浪静吗?”
刘豹的唇瓣覆在她的唇上,沿着她的唇瓣画着画,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他一贯的霸道“我刘豹可不是那般好相与的,更不是那般好说话的。既然我最重要的女人跟我说,南匈奴可以趁着东汉已乱,蚕食部分非东汉蜀地,那就拿着漠北旧燕之地的鲜卑族拓跋氏和北匈奴须卜氏开刀好了,你说如何?我的阿琰?”
“你倒是把好话说尽了。”蔡琰推了推刘豹,有些不习惯与他这般暧昧和亲近。
“好话说尽了?不,我这不是好话说尽,我这是要让对方见识见识我刘豹的言出必行,也好让我的女人,你知道,我刘豹是一个可依靠的好男人。”
刘豹覆下神来,准确无误的封锁住她的丹唇小口,将她的美好尽数吞没。
他爱着她,似乎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今夜,他从来未曾感觉到,这种爱是那么的强烈。
他收紧了对她的环拥,他的慢慢的描画着她的唇瓣,今夜月色正好,正是迷人之时,迷人的让人迷醉,醉人的让人沉沦。这一刻他只想与她花前月下,这一刻他只想与她缠绵悱恻,这一刻他只想就这么跟她卿卿我我下去。
蔡琰不得不承认刘豹的吻技是极好的,他的吻,霸道中有着丝丝温柔,超高的技巧让她忍不住呻YIN。他的手若有似无的描画着她的腰椎,似乎要将她的每一颗骨头摸个精确,又似乎要将她每一处美好都探个究竟。
她轻轻喘着,想要摆脱他制造的火热,可他却偏偏不曾放过她。他只想着带着她沉浸在这难得的两人时光里,他只想着尽数的讨回属于他的那份美好。
这月上柳梢头是一种美,美的是那种似懂非懂的情窦初开;这云破月来花弄影是一种美,美的是那种你侬我侬风月难描的情到浓时;这花好月圆是一种美,美的是一种相敬如宾和日久生情。
她蔡琰这一生没怎么享受过爱情,可这一刻,她感受到来自他刘豹的烈火般的青春,也感受到了来自他刘豹炽烈而又火热的浓情蜜意。她知道,她依然沉浸在他编织给她的网里,用着阿璩刘渊的未来做梭子,用着南匈奴的兴亡和左贤王府的平安做线,穿针引线,织成了千千网眼,让她蔡琰逃脱不得,只能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她本是排斥着爱情的,因为卫仲道的关系,她新婚之夜被人羞辱,她虽然任性悔婚,却在她年少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这道伤痕让她蔡琰不愿想起,也让她蔡琰封闭了心,只想着就这般活着,无家无室的活着,无牵无挂的活着。
奈何世事弄人,却被刘豹强行送与了一个麟儿,一个聪明可爱,胖乎乎的刘渊。
这个世界上,如果说什么最伟大,那便是母亲。
母爱是一种感动天地的力量,也是一个摧毁一切的毅力,它让蔡琰接受了刘豹,它让蔡琰认清了现实,它也让蔡琰为了刘渊敞开了一片门扉,让刘豹进来,与她尝试着谈谈心恋恋爱。
也许这份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是她蔡琰依旧想要尝试,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想尝试。
她心里微微一叹,这人呐,总是要放过自己才会幸福的。只是不知为什么,此刻她虽然想着敞开心扉,跟刘豹试试,跟刘豹处处,可是她的脑海里还是会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羊衜的声音,依旧会一遍又一遍的将她与羊衜经历的一幕幕一桩桩尽数展现。
此时的蔡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不喜欢羊衜,是否如同那一场黄粱一梦的梦境那般,跟羊衜总是这般分分合合。
她是懵懂的,也是痴傻的,但是她却知道在刘渊幼小时,身为一个母亲该做什么。
也许蔡琰不知道,数年之后,她很是悔恨今日的决定,这让她不小心在刘渊的心里种下了恨,一股对汉族华邦恨彻心扉,痛入骨髓的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