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正端着酒水,跟自己的另一军师荀彧商量着如何攻打徐州,又如何从徐州撤军兖州,再从兖州攻向芒砀山,截下天子。正说着起劲儿,有一人送来鸡毛信,让曹孟德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心生不快。而他结果信来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木头!当真是个顽固不化的木头!
荀彧看着曹孟德的脸色,就知道这封信是出自谁人之手,抚着自己的胡须,淡淡一笑,“看主公这般模样,怕是那羊仲道的信吧?”
“你又知道了?”曹孟德不答反问。
“主公与我攻击徐州,保住兖州,截下天子,计划天衣无缝,自然是不成问题。而唯一在这时候出现问题的,也只有军师羊衜了。看主公的表情,不必拆信,我都知道他写了些什么。”
荀彧自信的说道,他的眉宇间有着属于书生的意气,更多的却是书生的儒雅,那玉冠锦袍,尽是风流之姿、
“哦?你倒是说说。”曹孟德看向荀彧,若是这荀彧能猜出一二,或许这时局还有扭转的余地。
“主公,这羊衜在长安和呼伦贝尔草原释放旱魃之力,让周围成为灾荒,眼下是鲜卑拓跋氏的地位岌岌可危,而那北匈奴的须卜氏更是一败涂地,我听线人传来消息,这须卜氏之后的第二大世族丘林氏族长丘林阔的儿子丘林元已然去往南匈奴的邺城,此时怕是南匈奴有了攻占漠北旧燕之地的心了。在这个时候,能让羊衜来信,还特地派来摸金校尉长杨林亲自护送,只怕是那陈留蔡氏女子要带兵东伐北匈奴和鲜卑拓跋氏了。而这羊衜自知自己救人心切,又不希望延误了主公的进军步伐,故而特派杨林前来,与主公改变战术不变策略,甚至可以让计划更完美些,只是如何完美,我却猜不出来,只能看一看这羊衜到底写了什么。”
杨林跟着笑了起来,“我家主人说军师荀彧,天纵之才也,看来的确如此。”
曹孟德看着杨林和荀彧这般模样,倒也认为这羊衜必然给自己留下了什么好战术,便展开信笺,只见里面寥寥数笔,却是写的大气磅礴:
徐州一计,陶谦迎战,喝令诸侯,谁敢抗之?
兖州留军,防患未然,若遇奉先,倾巢而出。
长安旱地,人间饿殍,汉帝东出,必被君收。
君收汉帝,分封诸侯,敕令天下,莫敢不从。
弟去邺城,助我阿琰,若平燕北,匈奴称臣。
收复山河,赶出西凉,扬眉吐气,指日可待!
曹孟德挑起眉,无奈的摇着头,虽然心中一乐,却是依旧有些不快,“这个木头,就是去英雄救美,还给我写这么一篇,当真是鼓舞士气?”
杨林立刻拱手说道:“回曹公,我家主人说,当前这徐州之地,怕是得之又失之,不过是鼓掌之间,做个幌子,唤得天子东逃,截下天子以令诸侯,这才是大事。杨林带了一万精锐摸金校尉,这些兄弟下地可与百年旱魃打个平手,战场更是以一当十,风驰电掣,不输给驷马战车。望曹公予以安排,让我等摸金校尉,为主公而战,也好为我家主人扬眉吐气,为我摸金校尉扬名天下。”
曹孟德挑眉,“哦?你倒是想建功立业。”
“泱泱华夏,七尺男儿必然要建不世战功来光耀门楣。”
杨林抱拳说道,那灼灼的眼神,彰显了他的坚定。
“好男儿志在天下,既然如此,那我曹孟德给你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羊衜一边在地下走着一边设置着阵法,他心在是心急如焚,现在距离到达鄂尔多斯还有十天的路程,而距离师妹出发北匈奴的日期,只有五天。这五天走地下,怕是要不眠不休了,就算是缩地成寸也得耗费不少精血,师妹怎么会选择走地下?
他的身后站了二十个红目散发的僵尸,他的手里晃动着铃铛,铃铛隐隐飘散出绿色的雾气,雾气由西向东,由南向北引着恍恍惚惚的僵尸往前走去,他们边走边对着上方吐着黑色的尸毒,尸毒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而这些气味接触到上方延下来的树根,竟然伴着这绿色雾气将树根生生化作了腐朽。失去树根供养的地面植物也逐渐干枯死亡。
这黑色尸毒掺着绿色雾气,犹如滚烫的铁水,从下而上将,钻入地上湖水和河道的水底泥浆出,翻涌着泥浆,蒸发着水汽,不过数个时辰,慢慢的湖水和河道干涸见底。
而更可怕的是,这些毒气和尸毒把湖水和河水蒸发之后,往上飘去,竟然将聚集于云端的水汽也尽数蒸发殆尽,弄得天空一片云彩也无,烈日高照,生生的将地下的土地晒裂。而因着吸入毒气的动物,也因着毒气入肺,过不了多久窒息而死。
久而久之,这植物死去,动物也消失,人类出现了旱灾断粮的窘境,在无水无米之下,饿殍遍野配合着尸毒,诱发了瘟疫和鼠灾。
甚至有些地方,还出现了僵尸百日横行的恐惧事件。
“主人,这些毒气和尸毒怕是维持不了旱灾多少时间啊。”林鹏紧跟在羊衜身后,跟着羊衜一边部署着毒气一边说道。
“嗯,一切且看天意了。”羊衜顿了顿,看着最后一批僵尸和毒气离去,转身对着林鹏说道,“此处是上党,距离鄂尔多斯草原即使是缩地成寸也要三五日,你且与我抓紧些赶路。”
“可是主人,若是如此,您只怕是要消耗更多的精血,届时您如何能护住蔡女郎的安全?”若亚其实更想说的是,他担心主人的身体。
若朗更是着急的说道:“主人,要不用我的血?”
“虽然你和若亚都是我泰山羊家家生若字辈的仆人,可是你们的血抵不上我的,只有我的血才可以日行千里。”羊衜拍了拍若朗的肩膀。
“可是我……”若朗还想多说什么,却被羊衜冷声打算。
“一切以阿琰为主,不要废话,你们三人且紧跟着我。”羊衜对身后的两万摸金校尉,大声说道:“胡蕴,你带着两万摸金校尉务必于六日后在邺城齐王府等我。我先和林鹏去会一会这刘豹,就这样。”
胡蕴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到羊衜凌波微步,若亚、若朗和林鹏紧跟其后,顷刻间步出十里之遥。胡蕴叹了口气,主人为了蔡女郎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默容春杏行色匆匆的走入穆玉阁,映入眼帘的竟是蔡琰端坐一处,她是正读书读得起劲儿,丝毫没注意默容春杏的到来。
“哎呀,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读书?”默容春杏一把夺下蔡琰手中的竹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蔡琰打量着眼前的默容春杏,虽然跟她化干戈为玉帛,甚至成了同盟,可终究没有亲密到姐妹的地步,而默容春杏想必也是知道自己这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性子,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说出这般话来?莫非出了什么事?只是有什么事情能让这默容春杏上了性子,又能让默容春杏这般焦急?
默容春杏一定知道了什么,能让她为此着急的,又前来询问自己的,想必是自己所熟知的人,这人是谁?莫非是……羊衜?!
蔡琰眼睛亮了起来,前段时间听说二师兄曹孟德在兖州广设龙门宴,特发《招贤令》,之后便不知发生了什么。看着默容春杏这般焦急,想必是跟月前发生的此事有关了吧?
“什么事情由得你这新晋的齐王侧妃这般的着急?”蔡琰端起欢欢递过来的茶水,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难道不知,这泰山南镇羊家二公子受着羊家老太爷羊续的责令,特地前往曲阜孔家去提亲?而且是带着大雁而去,是为世家最终聘礼啊!”
这话说的蔡琰将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心底仿佛有了什么事情在发酵。最开始她只是愣了,可紧接着的却是手指微颤,手指冰冷,慢慢的有些身体发冷,心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让她有些窒息。
她打了个冷颤,忍下心里的不适,忍下一点点蚕食自制力的痛楚,忍下犹如刀绞又似慌张的心态,看向默容春杏,素来铿锵有力的声线竟然缓慢而又低哑,她知道眼眶里有着泪水在打转,她也知道泪水止不住的流出了眼眶,她想控制却再也控制不住。
“你说,木头要娶孔家的那个阿洛是吗?是孔洛是吗?是曲阜孔洛是吗?是吗?是吗?是吗?”
蔡琰抓紧默容春杏的双肩,第一次她是这般的恼羞成怒,第一次她是这般的慌张失措,第一次她是这般的害怕,害怕木头就此只与他的妻子恩恩爱爱,却把自己这个蔡家的孤女抛之脑后再也不管!第一次她是这般的伤心,原来那个一直照顾自己,一直帮着自己,一直维护自己,一直保护自己的羊衜不会一直的陪着自己,他终究会娶妻生子,他终究会有一个他自己的家,一旦他有了家,他与她再也不是什么,她再也不是他的谁。
原来习惯一个人的存在之后,若是这个人骤然离去或是再无关系,是这般的痛彻心扉,又是这般的不甘心。那泪水摧肠,催得她难以咽下这苦涩的泪水;那恐惧摧肝,催得她难以忘记这甜蜜的依赖。这可怕的依赖原来不仅仅是依靠,更多的却是心灵的避风港,让她得以蜷缩着身体,任性的被他温水一般的秉性所环绕,让她始终感觉到温暖如春,让她没有丝毫严寒酷暑的凌烈和摧残。
她颓废的坐回座椅上,垂着头,任凭泪水流下,她握住胸口,这里很痛,她痛的让她清醒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一直爱着他,那个曾经木讷少言的木头,那个如今惊才艳艳的木头,那个天下名声大噪的木头,那个君行千里无人不识君的木头!而她的木头,曾经属于他的木头,过不了多久,却要属于另一个女人,一个从小跟她不对盘,跟她攀比和吵过无数架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的身世不亚于她陈留蔡琰,这个女人便是那曲阜十九世孙孔融的嫡女,孔洛!那个可恶的孔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