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阳公主也就要坐不住了,看着芳贵嫔眼神慌乱长着嘴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就觉得心急。
可是那芳贵嫔支支吾吾半响也说不出个什么来,令阳长公主贵为安容姑母,连安容见了都要礼让三分,如何肯看着自己的女儿在众人面前被人为难,于是便扶着自己身边的婢女起身道:“丽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芳贵嫔堂堂一个贵嫔去哪里还要问过所有人不曾?连君上都没有开口过问,你一个嫔妃问什么。”
“嫔妾不敢,”丽妃也从自己的座位起身看向令阳长公主,“只是,公主今日也是因为自己的儿女来与嫔妾争执,那公主如何不能体会一下嫔妾爱子之心呢,如今写着大皇子生辰八字的小人还在贵嫔脚下,嫔妾很想不过问,不参合。可是,大皇子是我的亲身骨肉,凭对方是谁,本宫一定不会放过她。”
令阳长公主瞪大了眼,看着丽妃,而丽妃也好不畏惧的瞪回去。
这时,安容轻轻咳嗽了一声,众人都抬眸看着他,毕竟这还是他的天下,毕竟这人命还在他的手上。
他看着芳贵嫔道:“你,有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这不是你的?”
芳贵嫔咬牙坚持道:“君上问嫔妾可有证据,嫔妾没有,嫔妾有的,只是一颗心。嫔妾这颗心里亮堂堂的,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嫔妾不能认。”
“如此……”皇后也插嘴道,“芳贵嫔身份贵重不能动,那芳贵嫔身边的奴婢内侍可以动,那就劳烦芳贵嫔身边的内侍奴婢去慎刑司走上一趟了。”
这时,欣贵妃也插嘴道:“这样也是个好法子,这样令阳长公主也不会着急了,也会看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众人都把眼睛看着安容,安容坐在他的位子上,他前面的那杯酒从刚开始就一直没动过了,他终于点头了:“按照皇后所说,就这样吧。”
芳贵嫔身边有两个宫女,一个是她的大宫女白芷,一个是白蓉。安容话音未落只见那白蓉突然就跪了下来,用袖子捂住脸哭诉道:“君上,娘娘们恕罪!”
白芷低头急切道:“你这是做什么?”芳贵嫔只低头看了那贱婢一眼,便抬头恶狠狠看着欣贵妃,欣贵妃在无人看处对着芳贵嫔轻轻挑衅的笑了笑。
“娘娘,贵嫔娘娘,你就认了吧,是奴婢亲手扎的草人……”白蓉伸手扯着芳贵嫔的裙摆,歇斯底里的哭诉道,“奴婢再也不敢了,已经知道错了,娘娘,你认个错,放奴婢们一条生路吧。”
芳贵嫔气急,抬脚踢开白蓉,骂道:“你十三岁来本宫身边服侍的,如今不知得了什么好处却帮着外人诬陷本宫,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那白蓉伏倒在地,芳贵嫔走上前去还要打她,大声道:“贱婢误我!”
“够了!”皇后喊道,“芳贵嫔,如今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听着锦荣姑姑的话,白蓉的话,还有你脚下这么几个脏东西。你还想要什么?人证物证俱在。”
这时,令阳长公主插嘴道:“今日诸位皇亲国戚都在,我令阳长公主把话放在这里。我令阳长公主的女儿,是流传着天家血脉的,从小到大端着的就是端端正正的气派,这样下三滥上不得台面的事,她绝对不会做,也不能认!今日,”她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走到众人的面前,“谁敢动她一下,我便一头撞死在这殿中,拼死也要还她一个清白,我不知道是在座的哪一位设出来这样精巧的计谋,但是在我令阳想动我的心头肉没那么简单!”
芳贵嫔走上前扶住她母亲,自从入宫为妃后,她已经太久没见到自己的母亲了。她打小就养的骄纵离了家,在宫里有了千般万般的委屈人人只把她当笑话看,只有她的母亲,日日都在宫墙外边念着她想着她。芳贵嫔忍不住含泪道:“母亲……”
底下众人都齐声劝解道:“长公主三思啊。”
安容也带着微微急切道:“皇姑先不要急,有话好好说,侄儿绝不会使芳贵嫔受冤,当然,孤也不能不给后宫一个交代。”
一边的欣贵妃看见此景,只把团扇伏在脸上,小声抽泣道:“嫔妾一见令阳长公主这样护着芳贵嫔,便想起了自己那还没出生的孩儿……他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就被这几个草人白白害了性命……我的孩子啊,都还没睁眼看看她的父君。”
芳贵嫔实在忍不住了,走到欣贵妃面前指着她道:“就是你这贱人害我!你对前几日的事情耿耿于怀,如今设计害我,收买我的奴婢!就是你……”
欣贵妃似是吓坏了,捂着胸口道:“芳贵嫔,说话要讲证据啊……既不是本宫在咏春宫门口看见你的,也不是我说谁给你扎的小人,你这样平白无故的诓人也是要证据的呀。”
“证据就是……本宫绝对没有去过咏春宫!”芳贵嫔气的微微发抖,眸子里墨色翻涌。
安容缓缓的起身:“这样争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芳贵嫔……你先回映月宫,你身边的人,恐怕一个都不能带走了。”
“表哥这是不信我?”芳贵嫔失望的看着安容,可是安容也没办法。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谢才人求见……”
众人面面相觑:“谢才人?哪一个谢才人?”只有在座的嫔妃们知道,今天夜里谢才人被内务府忘记了没位置,还以为明天六宫里都会嗤笑她。
安容思索了一下,道:“传。”
华亭公主听到后微微偏头,就看见那石阶上缓缓走来一位女子,穿着一身暗红色拖地长裙,梳着朝仙髻,头戴一浅色海棠花的流苏步遥,明眸皓齿,浑身又是一股冷冷清清的孤零之感,带着一个宫女,就在正殿里对着安容轻轻一拜,道:“嫔妾身体不适,本来不打算来的。”
众人看向周围时发觉,的确是没有这位谢才人的位置,便也就信了。
只有六宫里的人才知道,她这是在为自己留点面子,君上没给她留位置,显然是不再待见她了。
谢苁接着道:“嫔妾现在来是因为听说贵嫔娘娘被人指证在咏春宫外,偷埋蛊惑之物,嫔妾特地来为娘娘做证的。”
欣贵妃惊讶的问道:“你说什么?你?”
“是,”谢苁低头答到,她第一次来到这么多人面前还微微有点不适应,显得有点拘束,“嫔妾作证,芳贵嫔没有去咏春宫。”
所有的人都把眼睛看着谢苁,谢苁也不畏惧,这时安容道:“说下去。”
芳贵嫔回过头看她,只见她就跪在地上,平平淡淡的说道:“今夜嫔妾与自己宫里的宫女琅娘在饭后出门赏月,路过樱雪宫,见宫门半掩心生好奇,便推门进去看了看,便看见了芳贵嫔与她身边的宫女白芷在樱雪宫中,这件事,嫔妾与嫔妾身边的琅娘都可以作证。”
“樱雪宫?”就在这时太后突然问道,她久未开口,只是不想趟这趟浑水,却突然忍不住了,她偷偷看着安容的脸色,却见安容神色淡淡的,便舒了一口气,一边的皇后也转过头偷偷的看了安容一眼没有说话,殿中其他人却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三人。
一边的芳贵嫔听到“樱雪宫”三个字时也低下了头,不敢轻易提及。
“如此如何能说明,芳贵嫔没去过咏春宫?”丽妃问道。
“从樱雪宫回到清正台一来一去就差不多要半个时辰了,”芳贵嫔身边的白芷回答道,“我家主子不过从离席了半个时辰……樱雪宫在西六宫,咏春宫在东六宫。如何能在半个时辰即去了西六宫又去东六宫?”
“你……就你一个人与你身边的宫女琅娘见到,”欣贵妃道,“你万一是芳贵嫔的同伙呢?”
谢苁毫不畏惧道:“娘娘不要忘记了,这堆草人里也有嫔妾的。”
这时,突然传来诚公公的声音参见安容道:“回禀君上,刚刚谢才人来之前让奴才围着咏春宫附近搜索一遍时,奴才在那附近发现了两件还未烧干净的衣物。”
说着让身边的小内侍呈上来,众人伸头一看,便是与芳贵嫔今日身上所穿的那件品红色广袖霓裳裙相似的料子,还有一件是个普通宫女的衣裙料子。
谢苁解释道:“嫔妾今夜就是过来给芳贵嫔作证的,路上遇见了诚公公,于是便想着要做就做个全套的,便拜托他去搜寻搜寻,不曾想果真搜寻到了。”
芳贵嫔趁机跪在地上,朝着安容哭诉道:“今日如若不是嫔妾烈性一些,谢才人来的即时一些,嫔妾如今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数在这里与君上说话了,此人的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安容冷冷道:“敢在孤与皇亲国戚面前唱这出戏的人可见胆子不小!李诚!”诚公公立马伏在地上道:“奴才在。”
“给孤查!定要查它个水落石出!”
地上早有宫女搀扶起来了谢苁与芳贵嫔,安容转过脸看见谢苁低头站在一边没有位子,只好吩咐道:“给谢才人加个位子。”
谢苁抬头道:“嫔妾本来就有点累了,不用多麻烦了,就像告退了。”说着便扶着琅娘低头告退,这时一边的芳贵嫔也没心情待下去了,也道:“嫔妾如今也没心情听了,想要早早歇息了。”于是便在谢苁刚走之后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退出去了。
安容知道,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在生他的气,也只好对着令阳长公主说道:“今夜恐怕芳贵嫔心里不好过,长姑姑便留宿映月宫一夜,开导开导她吧。”
令阳长公主淡淡的说了声“是。”
这时一边的华亭公主也起身道:“本宫夫家与刚刚的谢才人是嫡亲的外祖家,本宫想求个恩惠,明日出宫之前想去看看这位谢才人。”今夜华亭公主要去陪她的生母静太嫔所以不会出宫。
安容思索了半响道:“华亭姑姑若是想去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