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浩倡不禁开怀,面上一笑,轻声问道:
“月季?”
阮含蔺微微一笑,点头道:“是,月季。”
似乎被阮含蔺的笑容感染到,岳浩倡微微失神。良久,岳浩倡才缓缓道:
“那不是很普通的花吗?你为何会喜欢如此普通的花呢?难道颇通诗书的女子不大都应该喜欢牡丹,秋菊,兰草,雪梅或者夏荷之类的花吗?”
他停住,“又或者,会喜欢松竹和壑岩?”
阮含蔺又行了一礼,缓缓说道:
“臣妾正是喜欢它的普通。不比浮花浪蕊,天教月月常新。
它不争春,不夺夏,不和秋菊比艳,不与寒梅争香,不与兰草争幽。它总是默默的开放,普普通通。
只是,它又别有香超桃李外,更同梅斗雪霜中。一枝才谢一枝殷,自是春工不与闲。
月季的花期很长,一年四季,月月都能开花。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不拟折来轻落去,坐看颜色总尘埃。”
阮含蔺一口气把这些说完,像是把心中所想的都倾诉了出来,安心踏实。
席上的岳凌风和岳浩仁听到阮含蔺如此言语,直觉的震撼非常。
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有才情又心思极为细腻的女子。
只从这一首诗歌中,便可知道其见解非一般人可比。
岳凌风和岳浩仁不禁在心底暗暗佩服。
岳浩倡仔细打量着阮含蔺,果真,阮含蔺喜欢的花如她本人一般,极普通又极不普通。
“那你为何又写了最后两句?”
阮含蔺低下头,掩住眼睛里的悲伤。
想着前世的种种,阮含蔺心中大恸,声音也低了下去。
“纵然月季花开整年不败,却不是说的每一朵,而是说的那整整一株。所以臣妾写了最后两句。”
殿中响起了掌声,阮含蔺抬起头来,看到拍掌的正是岳浩倡。
眼睛与眼睛的碰撞,眼神与眼神的交流。
岳浩倡直要看到阮含蔺心底。
此刻,好像世上全部的人和事都已经消失,只独独剩了他们二人。
前世的记忆纷涌而来,直要把阮含蔺淹没。
太久了,阮含蔺太久没有看到岳浩倡的那双眼睛了……
当初,自己便是让这样一双眼睛迷惑了,以致自己一生都无法自拔,以至于最终毁灭了自己……
也同样是这样一双眼睛让自己深深陷下去,不能自拔,遭受过厄运却仍为他辩解……
阮含蔺的眼中带着至深至沉的痛意,让岳浩倡有些惊异。
她……究竟是经历过什么?
是什么样的经历竟然能让一个才二八的女子有这样疼痛的表情?
又是什么会让她一个刚入宫的女子眼睛里出现绝望?
岳浩倡的眼睛里出现了疑惑。
他发现阮含蔺正在很认真的看着自己,很认真很认真。
认真到,让他以为自己是见过她,并且是极为熟悉的,可是并没有过。
心中太过悲痛,阮含蔺的眼睛越来越悲伤,不禁闭上了眼睛。
她有些懊恼,到底是……
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直到听到岳浩倡的声音,阮含蔺才抬起头来。
众人只听见岳浩倡说:“普通,又极不普通,很像你的人。”
听见岳浩倡这样称赞自己,阮含蔺并未表现出有多欣喜的样子,她只是微微行了一礼,道:
“谢皇上美誉。”
接着阮含蔺便又听见岳浩倡说:
“阮才人的诗歌写的好,人也端庄,由今日起晋升为阮贵人,赐号月。现封赏黄金百两,书画百卷,笔墨纸砚各三套,锦缎百匹,玉石双件。”
众人哗然,一首诗歌,竟然让皇上抬了位分,还是贵人!
众人在惊异之余,不禁是满满的羡慕。
许如玉心下想着计划的完美实施,不禁会心一笑。
这计划,完美到不可置信!
阮含蔺果然得到了皇上的注意,如此,太好了!
自己以后的路由阮含蔺去铺平,也少了血雨腥风。
正打着算盘,许如玉没注意到岳浩倡朝这边看了过来。
岳浩倡看了一眼许如玉,只见她不似其他人一般,眼中尽是淡然之意,不禁心里赞许。
“许才人才情非常人可比,现赐其‘妙’字,位及贵人,又有黄金百两,琴瑟各一,声管一枚,锦缎百匹,玉器三套,如意一枚。”
众人更是哗然。
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许如玉半天才回道:
“谢皇上赏赐。”
这皇上封给许如玉的赏不但不比阮含蔺的少,还大大超过阮含蔺的!
皇上封了如意,可是极为看重许如玉了!
这个意思,不言而喻。
看来,皇上终究偏爱许如玉多一些。不过想想也是,虽然说那诗歌是阮含蔺写的,不过想来,许如玉才是真的表演之人,想必皇上看重的也是当时当事。
众人正在想这些的时候,阮含年心里愤怒非常。
凭什么她与许如玉都用了阮含蔺的诗歌,皇上却单单封赏了她们,却没有封赏自己!
真是可恨,自己辛辛苦苦准备的表演,竟然为她们做了垫脚石。
同样心里不舒服的还有苏慧心。
只见她表面笑着,可是若是仔细去看,便会发现苏慧心的面容已经接近扭曲,很是可怕。
一个贱人不够,还跑出个许如玉,还真是贱人贱一双。
尽管已经非常愤怒了,可苏慧心却没有像阮含年一样,将心里所想的尽都在脸上表现出来。
她才不会像阮含年那样愚蠢!
岳清岚看着这样的苏慧心,鄙夷的轻嗤了一声,很明显是想要看好戏的样子。
不过,岳清岚却想着,没有封赏林雨薇,却也是封赏了另外两位。不错,宫中好在有人能制衡这目中无人满身傲气目中无人的苏慧心了。
回到宫中,许如玉仍始终没有从刚刚的惊喜中恍过神来。
皇上赐自己封号,还赏赐了自己这么多金银。
可是,今天,皇上不是应该单单赏赐阮含蔺的吗,怎么连带着自己也被封赏了?
而且,皇上还召了自己侍寝,而不是阮含蔺。
难道,这次的计划,让皇上注意到自己比阮含蔺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