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府。
尚是卯时,天铃早早便起了身。如今天下已经安定,皇帝也刚刚登基,没什么任务可做。轩辕府这几日可是闲得很。天铃洗漱完毕,打开房门,只见周围十一间房门全部紧闭着。
呵,刚来的家伙们就是懒。按理说,今天应该要对他们进行训练才是。不到卯时就应该全部起身。可这个新上任的轩辕府首领却没有把成员们全部叫醒。罢了,难得的清闲,让他们多睡一会儿也没什么。
“老大。”突然,耳边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天铃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个妖娆的少年温瓛,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紫色亵衣,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站在他旁边。
“起得那么早。”天铃淡淡道。“什么事?”
“喏。”温瓛抬起一只手,只见他手中拎着一只巨大的木篮,篮中竟是一个熟睡的婴儿!
“这是怎么回事?”温瓛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这……”天铃看了看篮中的婴儿,“这难道是在轩辕府门口发现的?”
温瓛无奈地点点头。“还有一封信。我看了,貌似是说这个孩子是一个什么叫‘洛瑛’的人的孩子,希望你能照顾他。”
“什么?”天铃大惊,忙夺过温瓛手中的信封,拆开来看,神色愈来愈凝重。
“怎么了?”温瓛见老大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不禁也紧张起来。
“轩辕府绝不能养闲人。”沉默许久,天铃才道,似下了很大决心。
“那这孩子怎么办?”温瓛有些惊讶。“那个‘洛瑛’,难不成是那个经历四代君王培养出来的去蜃城为谍,夺回蝶眼却又中途叛变的那个人么?”
“住口!”天铃的语气突然变得重了起来。“你没有资格说他。”
“你……”温瓛一时还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但在老大面前,他还是不敢再多言一句。
“那……这孩子……”温瓛的音量低了下来,生怕又说错什么触怒了老大。
“你给你那个源州的同乡写封信。今天我备好马车和奶妈。送到源州去。”天铃淡淡道。
“您还真不嫌麻烦。”温瓛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就要去办。
“等会儿,”天铃叫住了他。“顺便去把其他人叫起来吧,要开始训练了。”
叶国,玉京。
寻香阁依旧人来人往,只是,花魁早已变成了当初那个有着妖媚舞姿的红菱。至于花嫣,在红菱当上花魁之后,便渐渐为那些薄情的恩客忘却,成为寻香阁历任花魁中的一个。
“哎!这位公子快请进!”老鸨笑着迎进一个公子,在赔笑殷勤的同时,老鸨看眼前这位公子的眼神竟变了变,“这位公子,好生眼熟,以前可是来过?”
本来眼前的这位白衣公子与周围进进出出的那些贵公子们应是没什么差别的,只是他腰畔配着的那把剑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又不是上战场,哪个男人会带着兵器来妓院呢?
“哎哟,妈妈您几时变得那么糊涂了,来咱们寻香阁会佩剑的除了彦公子还会有谁呢?”一个妖娆的女子认出了来人,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这……”老鸨的目光不禁下移,停在了他腰间吊着的那只刻着“彦”字的玉佩上,这才想起来,他就是前些日子常成为上一任花魁花嫣姑娘的入幕之宾的那位彦公子。
“彦公子此次前来可是要找红菱姑娘啊?”老鸨问。
“呵呵。”白彦笑了笑,摇摇头:“我听说,花嫣姑娘自去年告病假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让妈妈损失了不少。”
“哎哟,彦公子您就别提了!”一提起这件事,老鸨就欲哭无泪,“那个臭丫头,也不知道私底下跟谁跑了,只悔当初没叫个人跟着她!真是亏死老娘了。老娘从小把她拉扯大,花了大把大把的钱请先生教她最好的乐舞,给她买最好的衣裳和首饰,就她的那个柳琴,都是老娘亲自请叶国最好的工匠做的。这倒好,她说跑就跑了!还好有红菱在这儿给我撑着,不然我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今日便是为此事而来。”白彦道。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丢到桌上,发出“哐啷”一声响,光是听那声音,就知道里面装的钱定不是小数目。
“彦公子,您这是……”老鸨早已迫不及待地打开那只钱袋,在她看到里面装着的足够她用下半辈子的钱的时候,嘴上的笑容越来越夸张。“哎哟,您说您这是……”
“就当是我给花嫣的赎身费用,您留着吧。”白彦笑道。
“哎哟!这哪好意思啊,那……那我就在这儿先多谢彦公子了!”老鸨拿着银子,笑得嘴都合不拢。“彦公子不多坐一会儿么?我让人给您拿最好的酒来!”
“呵呵,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白彦对老鸨作了一揖,便离开了。
走出寻香阁,白彦径直走向离寻香阁不远的一家酒水铺子。一个身着白裳的女子正坐在座位上,双眼空灵呆滞地看着眼前的茶杯。
“花嫣。”白彦走到女子身后,柔声唤了她一声。
“这么快就回来了?”女子终于露出一个浅笑。
“嗯。我们走吧。”白彦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放在桌上当做是茶水钱。便小心翼翼地扶着那个女子站起来。
白衣女子笑了笑,双手开始摸索着,在抓住白彦的手的时候终于才安定下来——这个女子竟是个盲女!
“小心。”白彦心疼地扶着她,依着她缓慢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着,一转眼,便湮没在玉京来往的人群中,再也找不到了。
平安四年冬,先帝六子舒庆上书痛斥安帝毒害先帝,震惊朝野。舒庆党贺氏及先帝重臣,于子时入宫讨之,逼安帝退位。平安二零五年,安帝退位,舒庆登基,即叶隆帝,改年号为昌华,贺氏辅之。
——《大叶全书·史官》